第十章 臨終之託
等身體恢復后，雲熾便按照原計劃下山去完成月見草的任務。
她要去的地方叫荊木山，御器飛行需要大半天的時間。
飛梭果然是極品飛行法器，瞬息千里，半天的時間，就到了荊木山腳下的小鎮。
到達小鎮時天色已暗，她在小鎮上留宿了一宿，第二天才上山。
荊木山之所以叫荊木山，是因為這裡漫山遍野的荊木。荊木枝條相互交叉連結，仿若一張大網罩住了整個山頭。
月見草是煉製生肌丹的主要藥材，喜陰喜濕。生肌丹作為最普通的外傷用藥，一般是煉丹新手用於入門的藥方。
荊木山終日被荊木遮蓋，只有一絲絲的陽光從枝條縫間投下，在地上造成星星點點的斑駁。地上又有大大小小的水窪和相互交錯的溪流，加上各色花草的點綴，讓這裡仿若一個夢幻而與世隔絕的空間。
雲熾深吸了一口氣，這裡靈氣濕潤清新，最適合月見草生長。
雲熾本有學習煉丹的打算，她採摘完任務需要的100棵后，又另外多采了100棵，每十棵一把放進玉盒裡保存。
另外兩種煉製生肌丹的藥材是荊木枝和龍涎草。
荊木枝隨手可得，雲熾一縱身，砍了一些放進儲物袋。荊木生命力旺盛，不用特意保存也不會流失藥性。
而龍涎草喜陽，則生長在另一邊向陽的山坡上。
雲熾從荊木空間里出來，沿外圍飛向那邊的山坡。
這片山坡是唯一沒有荊木弊日的一片小山坡，很多向陽的靈植生長在這裡。
她剛一落地，卻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洛敏風和洛雪。
洛敏風和洛雪自然也認出了她。洛敏風只掃了她一眼，洛雪卻微笑著和她打招呼，說:「雲熾師叔，多年不見了，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修仙界以輩分和修為劃分稱呼，同輩修為高者為師兄姐。修為低者，輩分高的其他人也該稱一聲師叔。
雲熾點點頭，算是回應。
洛雪又讚歎到:「幾年不見，師叔越發好看了。」
由於修鍊的緣故，修仙界的女修都是肌膚賽雪，但五官也有不同，各有好醜之分。
雲熾一直沒有留意過自己的外貌，這幾年身量抽長得快，十一歲的清麗小少女，加上清冷的氣質，整個人就如高山上的雪，孤傲而晶瑩，令人望之生嘆。
難怪洛雪一見到她，就不由自主地讚歎她美麗。
雲熾本就話少，聽到別人的讚美便扯扯嘴角當是回應了。
洛雪笑笑，倒沒什麼，洛敏風見雲熾對洛雪如此冷淡，便有些怒氣，「哼」了一聲。
雲熾自然沒有理會，龍涎草採得差不多后，她就準備離開這個山坡了。
沿著山體往上走，過了這片山坡后，又進到了荊木枝連天蔽日的林子里。
途中也遇到了一些低階妖獸，雲熾將它們當作練劍的對象，一一擊殺。妖獸的皮肉也是制器的材料，雲熾收拾好留著到坊市賣。
不知不覺間走得越來越深，突然間，一陣妖獸的嘶吼從荊木林深處傳來。
雲熾一震，運起步法，向聲音傳來的深處走去。
當她趕到時，看到荊木林深處的一個深潭裡，一條水桶粗的蟒蛇在翻騰。蟒蛇黑身青首，而半空中有一隻雕正和它對峙，兇猛而頭有角。
雲熾知道這二物，百獸志曾有記載，黑身青首，是為巴蛇，兇猛而有角，是為蠱雕。
這二物現在還沒有成氣候，都只是二階初期的妖獸，且經過一番惡鬥，都已身負重傷。
剛剛的嘶吼是巴蛇被蠱雕的利爪撕下了一塊皮肉而發出的。而蠱雕也被巴蛇的尾巴抽中，地上掉落了不少翎羽。
附近低階的妖獸被嚇得逃離四散，二階妖獸相當於築基期，雲熾也不敢貿然出聲，只在旁暗中觀望。
蠱雕看起來比巴蛇功力要深厚些，但蠱雕本是高空翱翔的物種，在這荊木枝連天蔽日的地方限制了它的發揮，每當它想借勢向下俯衝時總是威力大減。
這時蠱雕再一次發起衝擊，它瞄準了巴蛇的七寸。巴蛇見勢，忙朝半空中的蠱雕噴出一股黑水。
黑水正中蠱雕左翼，蠱雕一個趔趄，明顯受傷不輕，但它卻不閃不避，利爪狠狠地扣在了巴蛇的七寸上。
巴蛇被抓住七寸后發出陣陣嘶叫，不斷翻騰，妄圖捲起身子箍死蠱雕。
蠱雕利爪摳住巴蛇皮肉不放鬆，同時利嘴啄向巴蛇的兩個眼睛，巴蛇發出陣陣聲嘶力竭的哀嚎。
這時蠱雕再發出最後一擊，嘴裡發出一根骨刺，扎入了巴蛇的頭部。巴蛇翻騰幾下，再也沒有聲息了。
蠱雕先前被那股黑水射中，毒液已蔓延全身，加上重傷，現在整個巨大的雕身匍匐在地上。
雲熾手上暗暗做了些準備，如果這蠱雕向她發起垂死一擊，她也未必能打過它。
蠱雕顯然是發現了雲熾，但是它並沒有攻擊的意思，卻似有所求地向雲熾的方向叫到。
「莫不是它讓我救它？」雲熾心想。修士是妖獸的敵人，它會向她求救？
但蠱雕還在一陣一陣地叫著，聲音裡帶著幾分渴望和凄戚。
雲熾小心地走近，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
「蹴。」蠱雕叫到。這妖獸的靈智不低。
雲熾說:「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你願意，我們簽下靈獸契約，神魂感應，如何？」
簽訂了靈獸契約后，如若修士身死，靈獸也會跟著消亡。但如果靈獸身亡，契約主人則不受影響。
所以，一旦簽訂契約，靈獸無論等級還是其他，一生都受制受制於契約主人。當然，主人也有義務提供靈獸晉級的天材地寶，這是一種相互牽制的關係。
所以雲熾才問蠱雕，它願不願意？
蠱雕已是油盡燈枯了，如何會不願意？它「蹴」的一聲，算是答應。
雲熾劃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口念契約咒語，精血沒入蠱雕額頭，沒有任何來自蠱雕神魂的反抗，她們的契約成了。
只聽到腦海里一個虛弱的聲音說到:「仙俠，你一定好奇我為何在這裡和巴蛇殊死相鬥吧？這個卑鄙的傢伙趁我不在，偷走了我恩公的孩子。我恩公的孩子現在被它藏在潭水邊的草窩裡，請仙俠救救這個孩子。」
「你恩公的孩子？」雲熾不解地問。
蠱雕回答說:「是的，恩公已故去，臨終前將自己的孩子託付於我。蠱初無用，孩子還沒出世就被巴蛇偷走。如今，我無法再照顧恩公的孩子了，今日定是天意讓蠱初在臨死前見到仙俠，得以將恩人的孩子託付。如果仙俠答應收留恩公的孩子，蠱初願將這身筋骨，任由仙俠處置。」
「為何要我收留它？我救下它放它自由不好？」雲熾問。
腦海里蠱初又說:「仙俠，一是你帶有和恩公父子二人相同的氣息。二是恩公身份過於隱秘，如沒有得到保護，公子會被多方覬覦，落入他人之手，公子將生死難卜。恩公曾說，如有一日我無能為力，可將公子託付於有緣人。仙俠若能撫養它長大，他日它定能助仙俠直登青雲之上。蠱初來世定也銜環結草，以死相報。」
相同的氣息，隱秘的身份，指的是什麼？雲熾不明。不過這雕倒也忠義。
「好，我答應你。」雲熾應下了這宗臨終之託。
蠱初大喜過望，欣喜地長叫了一聲。
雲熾運起身法，腳點潭水，來到蠱初示意的山壁下。
山壁下有個草窩，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顆蛋。
雲熾捧起蛋，回到盅初身邊。
在蠱初的殷切目光下，雲熾知道它就是蠱初恩公的孩子。
她逼出精血，口念咒語，和這顆蛋定了靈獸契約。
蠱初說:「仙俠，它就拜託你了。」說完，竟是欣慰地死去了。同時，雲熾的腦海里也失去了和盅初的神魂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