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鬼嬰(二)
夜裡兩點多才被老給叫醒,看來他今天和老太太說的挺開心,精神頭兒也格外的足,拿上東西隨著人流走出鞍山西站。現在已經是夜裡,千山大門沒開,老給正向人打聽哪有旅店,可悲的是戰前的幾家小旅館幾乎客滿,沒辦法只能去其他的地方再找找了。
剛要離開,看到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女人從身邊經過,這倒沒什麼奇怪的,主要是那個女人我認識,就是今天在車上被鬼嬰上身的那個女人,在她從我身邊經過時我冒了一身的冷汗,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背後盯著我,不懷好意。跟老給說出了我的感覺,老給眨巴了幾下小眼睛拉著我就跟了上去,邊走邊說:「要我說那個鬼嬰沒走,還在她身上,那玩意不禍害死人是不會走的,反正現在沒事,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我和老給分別開了冥途,果然那個東西趴在女人的腦袋上,惡狠狠地回頭盯著我們,老給來了勁頭,拉著我就跟了上去:「哎!大姐,等一下!」
男人女人聽有人叫,停住腳步回頭看我們,男人說話很和氣,問我們是不是問路,老給裝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問女人:「這位大姐,現在是不是感覺頭很沉,抬不起來,脖子總是涼颼颼的?」
女人就像睡覺落枕了一樣,費力的抬著頭,眉頭被擠出好大的一個疙瘩,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又把頭低下了,明顯是被老給說中了。
男人有些驚訝又有些驚慌的問:「你……怎麼知道的,我女朋友已經這樣好久了,而且還.……」說到這,側頭看了看女人,似有難言之隱的說:「而且還會無故發瘋,到醫院也沒查出原因。」男人略有些激動:「你們能看出我女朋友的病症,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老給長嘆了一口氣,望向天邊的星云:「那是我與二位有緣,今日遇到了就告訴你吧!」接著,老給聲情並茂並不失裝逼風範的把火車上的事,還有她肩頭上的鬼嬰都告訴了男人!女人被嚇的腿腳都軟了,慌忙的拍打著自己的脖子:「我……我在夢裡見過,就是他,就是他,他還向我要爸爸,要爸爸!」女人越說越激動,動作也越來越誇張,最後竟直接哭了出來。
男人邊安慰著女人邊問我們要去哪裡,知道我們正在找賓館,就熱情的邀請我們去他家住一晚,老給先還是像模像樣的拒絕了幾句,最後被男人拉進了車裡。
驅車不到二十分鐘,來到了一個小區,雖說不算高檔,但還算不錯,上了三樓打開房門,大約一百多平,室內裝修簡約,看上去感覺很舒服。男人進屋請我們坐在沙發上,拿出兩瓶飲料和女人坐在了我們對面。
鬼嬰在我們靠近男人和女人的時候就不知去了哪裡,但料想還不會走遠,老給愛說,更何況鬼嬰的事老給也明白。見男人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女朋友身邊的鬼嬰跟你們有很大的關係,要想徹底解決還得看你們自己。」兩人被老給這麼一說,面面相窺,不明白老給的意思。
「你們這些做了爸媽的人就是不負責任,光想著自己舒服,有了孩子就直接流產,你們倒是沒事了,那孩子死後不入輪迴,變成鬼嬰來找你們索命了。」
女人聽完老給的話,明顯受了很大的刺激,又開始驚恐的胡言亂語起來,男人眼裡也是掠過一絲無奈,看來是被老給說對了,他們確實打過胎。
老給看到二人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測起來:「如果你們不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我也無能為力,就等著你們被自己的孩子折磨死吧!」
女人明顯是被嚇到了,死死的抓著男人的衣服不放,目光驚懼非常。男人又安慰了女人幾句,目光愛憐,摸著趴在自己懷裡的女人頭髮,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男人叫高山,將近一米八的個子,長相還算帥氣。女人叫鄭爽,一米六幾的身高,聽男人說鄭爽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性格也很外向,就是經歷了一個悲劇后才變成今天的樣子。
高山和鄭爽是高中同學,高山一直暗戀著鄭爽,那會兒他們的學習成績都很不錯,是班級的尖子生,老師家長對他們的期望很高,看的很緊,所以高山一直也沒有機會去向鄭爽表白,直到高二下學期的時候才向鄭爽說出了他的愛意,鄭爽出於種種顧慮並沒有答應,只是約定如果能考入同一所大學就在一起,在高三的一年裡,二人都廢寢忘食的學習,最終都如願以償的考進了省內的一所理工大學。兩個人一起高高興興來到了大學,本以為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了,可剛上大學不久,鄭爽就喜歡上了一個比她大一屆的學生會體育部部長,這讓高山很傷心,但他想過,既然愛著鄭爽,那就要事事成全,所以主動退出,鄭爽和這位叫於水的部長便走在了一起。
於水貌不出眾,尖嘴猴腮,比鄭爽高不了多少,唯一的優點就是會踢足球,這也是最吸引鄭爽的地方。兩個人在一起不久,於水就要求和鄭爽同居,鄭爽當然不同意,就這樣兩個人三天兩頭的吵架,於水也多次提出分手,可鄭爽就是鬼迷心竅的喜歡於水,說什麼也不和他分手。在大二上半年於水過生日的時候,把鄭爽灌多了,強制的發生了關係。在鄭爽清醒后感覺很委屈也很害怕,就把所有的事告訴了高山,高山聽后很生氣,就去找了於水,併發生了爭吵,自那之後,於水就說鄭爽背著他在外面給他帶綠帽子,一不高興就對鄭爽拳腳相向。鄭爽雖說性格外向,但內心還是非常保守的,知道第一次已經給了於水,就認定自己一輩子都是於水的女人,更何況心裡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歡他,離不開他,所以把所有的委屈都一個人承擔了下來。
鄭爽平日里處處忍讓不與他計較,所以兩個人的關係還算可以。直到於水大四的時候,由於即將畢業找工作,所以心情焦躁,隨之那方面的需求也就更加強了,就逼著鄭爽和她出去同居,鄭爽看著於水為了找工作而奔波,心裡一直很不舒服,所以沒顧高山的勸阻便和於水住在了一起。就這樣,於水拿著鄭爽對自己的溺愛當作資本,做什麼事更加肆無忌憚,而且還染上了喝酒,每喝必醉,醉了就回來跟鄭爽吵架,一句不對就拳打腳踢,有很多次還把鄭爽打暈了過去。可即便是這樣張爽依然選擇忍耐,還是一如既往的照顧著於水。
直到有一天鄭爽懷孕了,而且已經四個月了,於水知道后讓她打掉,可鄭爽卻想,既然有了,自己再苦再難也要把孩子生下來,這畢竟是她與於水的第一個孩子。於水見鄭爽不聽自己的話,非常生氣,丟下一臉委屈的鄭爽便氣哄哄的走了,直到半夜才一身酒氣的回家,進屋就開始打鄭爽,她哪禁得住於水的一陣暴打,不一會兒便流產了。
要說於水還真是沒有人性,看鄭爽躺在地上暈死了過去,竟又出去喝酒去了。為人莫做虧心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就在他坐在拱橋邊上喝酒的時候,失足墜河身亡。
聽到這我和老給都是一陣的唏噓,要說女人真是太傻,為了這麼一個男人值得嗎,受盡了委屈,搭盡了青春,卻換回這樣的結果.……
高山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最後還是鄰居聽到了響動,報了警我才知道的!她在我心中的地位無人代替,沒想到她在外面受了那麼多委屈,是我對不起她,所以,我要擔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說著話,高山深深的在鄭爽那滿是淚痕的臉上吻了一下,接著說:「自那以後她就一直很消沉,不像以前那樣活波開朗,我也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開心,轉眼間畢業了,我們一起去了移動公司上班,我媽也為我們買了房子。也就在半年前,她總感覺有個什麼東西趴在自己的後背上,涼涼的,有時又好像趴在自己的腦袋上,壓的自己抬不起頭,更恐怖的是夜裡經常做同一個夢,一個血管暴突、被扒了皮的小孩子向她要爸爸,而且還會無故發瘋,去過幾家醫院,說來也怪,只要一進醫院馬上就好,出來后不久還會繼續。我們離千山近,也以為是有些東西在作怪,去找過幾位老師傅,他們要麼說辦不了,要麼說他不會害我們,慢慢自己就離開了,直到今天碰到兩位高人兄弟,才感覺我女朋友有救了!」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和老給都不禁暗暗向高山伸大拇指,這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氣度!
可現在不是為鄭爽可悲,為高山點贊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麼趕走這個鬼嬰,一旦日子久了,鄭爽很可能會徹底瘋掉,這不但是毀掉鄭爽的一生,而是毀掉了兩個家庭的一生。
就在我和老給想辦法怎麼把鬼嬰引出來,試著看能不能渡化它時,一個油亮油亮的小腦袋透過牆壁伸了進來,見到我們后呲著參差不齊的乳牙像狗一樣發出了哼哼的聲音,二人見我們表情有異,順著我們的目光看去,可他們沒有開陰陽眼,什麼也看不見,聲音顫抖的問老給是不是看到了什麼。老給小聲對我嘀咕該怎麼辦,略想了一下還是不要動硬的好,畢竟我們對這一帶不熟,一旦失手讓它給跑了,那樣高山和鄭爽就危險了,因為我和老給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裡。
思來想去還是把它穩住,然後試著化解,見機行事。
「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的事,你也是個苦孩子,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幫你,你進來吧。」
鬼嬰可能是被我在火車上打怕了,一直在那極度警惕的看著我們不肯進來,我們也不敢有什麼動作,畢竟鬼嬰不像一般的鬼怪,兇狠異常。我突然想起鄭爽說過,他經常出現在夢裡,而且要爸爸,我何不投其所好,順著鬼嬰所求往下說,於是我看著鬼嬰不緩不慢的說:「我知道你爸爸在哪!」
突然眼前一陣陰風掠過,鬼嬰赫然出現在沙發邊上,眼神兇狠的看著我,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我和老給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站起身來,老給顫顫巍巍的對著鬼嬰說:「那個.……小孩,你先冷靜下來,別急眼,聽我跟你說,你爸已經死了,所以你也不用找他報仇了,去……去投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