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四個妻子
「斯黛拉，快出來，我們的客人到了！」伯爵興奮的喊道。
一行人此時已走近府邸之內。
本原本以為莊園外面就已經是奢侈的頂峰，但比起這個輝煌的大廳，外面卻如同螢火對於皎月那般渺小。
整個宅邸內部華麗精緻到無以復加，天花高聳的穹頂上遍布著寶藍色的華貴色彩和精雕細琢，用珍珠磨碎裝飾的牆壁上掛滿了稀世珍畫，古老已經變形的長桌上擺滿了金銀飾品，而在天花板上則精美的繪畫著家族的徽章，數個燃燒著的壁爐和高大的哥特式窗戶也布置的讓人賞心銳目。
「這裡是天堂嗎？」芙拉沉迷於這耀眼的華美下不能自拔。
「這裡當然不是天堂，尤其是看到喝醉酒的哈勞斯國王在這裡赤裸著他那身肥膘追逐我同樣赤裸的女僕時，你還會以為這裡是地獄哩。」伯爵邊說著邊笑著用手比劃出哈勞斯國王那標誌性的大肚腩。
「尊貴的國王殿下也會蒞臨這裡！」本驚奇的說道。
「他每年都會在我的莊園里待上一個星期。」伯爵輕描淡寫的說道，但語氣中還是透露著得意。
「哇！」本崇拜的看著他，他一直想見見傳說中英明神武的國王。
「別抱太高期望，小鬼，國王殿下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不比你見過的其他胖子更加討喜。」伯爵拍拍他大笑道。
終於，那個精雕細刻的螺旋樓梯下緩緩走下一個女人，風華絕代。
她穿著華麗的克里諾林裙，上面鑲滿了珍珠和貓眼石，豐滿的胸脯，纖細的腰部和誇張的蓬裙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任何男人都足以垂涎三尺，如同所有貴婦人一樣，這個女人手中也握著一把羽毛裝飾的摺扇半遮住自己的臉。
「瓦洛季卡。」女人叫著她情人的昵稱，高貴中又帶著如火的熾烈，「怎麼又有客人到來，前天不是才招待選帝侯瓦倫蒂亞公爵殿下嗎？」
伯爵笑著擺擺手，「這次不同，是一個真正的朋友，就是昨天和你說的那個救了我的男人。」
「那個普通傭兵？」瞬間，這名叫斯黛拉的貴婦人的語氣就冷了下來，看起來她的門第之見很深，「什麼時候隨便來個人就可以進入午夜麗花？那以後我是不是要像一個下賤的酒店招待那樣穿著內衣在門口招待那些下巴佬！」
弗拉基米爾伯爵咳嗽了幾聲，示意她注意分寸。
王止之卻突然恭敬的走向前開口道：「伯爵夫人，其實酒館招待不是只穿內衣招待客人的，因為她們比您更懂何為尊嚴。」
「你！」貴婦顯然沒想到這個卑微的傭兵竟然會反唇相譏，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
氣氛頓時冷下來。
這時那名叫阿芙娜的女僕走過來恭敬的朝眾人行了一個禮。
「主人，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入座了。」那個美麗的女僕低著頭說道。
伯爵拍了一下手，又重新用充滿歡快的語氣說道：「那麼，各位尊貴的客人，請入座吧！」
「嗯，好吃！」芙拉不客氣的從本的盤子叉走那塊肥美多汁的鹿舌放到自己嘴裡。
「你能不能矜持點，我們是在做客哎。」本紅著臉小聲對她說道。
「沒關係，沒關係，這只是私人宴席，不用拘謹！」伯爵連忙擺手笑道。
「聽到沒有。」芙拉瞪了本一眼，然後有對身後的侍女說道，「我還要巧克力蛋糕當甜點，有多少都端給我吧~~」
本用手捂著臉不忍直視，他下次再也不會和她出來吃飯了。
「你的妻子真美麗。」伯爵依舊在恭維著茜茜。
王止之看了一眼旁邊的女人，他不知道伯爵是真誇她還是在說反話，因為她的全身上下沾滿了羅宋湯鮮紅的湯汁，甚至連耳朵上都掛著菜葉。
「喲，看上漂亮的就開始大獻殷勤了。」斯黛拉瞥了一眼茜茜，語氣絲毫不客氣。
「斯黛拉，怎麼能這樣對客人無禮！」伯爵厲聲訓斥她，女人有點害怕的縮回眼神。
「這兩旁掛著都是您前人的畫像嗎？」王止之像是不經意的說。
伯爵抬起頭，餐廳兩邊確實每隔一段距離都掛著一副油畫，裡面都繪著一個男子，他們或坐或站，左手都拿著一樣東西，或是握著劍，或是捧著酒杯，或者只是拿著一個蘋果。雖然可以根據色彩程度判斷出畫的時間各有長短，但裡面的男人看上去都很相似，都有著一頭白髮和英俊的面龐，和弗拉基米爾伯爵有幾分相似。
「是的，這些都是歷代的尼古拉耶維奇家族的伯爵。」他點頭笑著，似乎很為祖上的榮光驕傲。
「那個血色伯爵也在其中嗎？」王止之突然問道。
伯爵的笑容僵硬起來，就連本也覺得他的這個問題問的太失禮了。
高貴的主人咳嗽了兩下，皺起眉頭嚴肅的說：「你是說『四個妻子』嗎？這純屬無稽之談！都是一些我的政敵編造出來構陷我的謊言，然後那些頭腦簡單的愚民不加辨別的風傳，你不會也相信這種荒謬的謠言吧？」
王止之微笑著搖搖頭。
「就是說嘛！」伯爵爽朗大笑，「諸神當時立下旨意，要求『每個男人只有一名妻子』，即使變成了鬼魂也不能違反這個基本規則，還娶四個新娘！！？真是不得不佩服我的政敵腦洞太大。」
說完，他搖搖頭又喝了一口酒。
本也覺得這個謠言十分荒謬，平民的仇富情節一直存在。
「瓦洛季卡，」這是斯黛拉挽著伯爵的手臂撒嬌道：「我敷面用的紅寶石粉沒有了，你什麼時候託人從帝都再帶點回來~~」
「親愛的，不是還有珍珠粉嗎？你先頂著用用。」
「哎呀，那個太低檔了，上次出席大主教養子的婚禮時抹了一次，結果被塔塔利亞的那些長舌婦在背後嘲笑了一晚上，我再也不會用了！」
伯爵面有難色，「可是你也知道，現在我手頭有點拮据，上半年的稅租還沒收上來。再說，你那些瓶瓶罐罐太貴了，就說薔薇精油吧，一小瓶要賣五十個金幣！」
「五十！」正在喝酒的本一口將酒噴到芙拉的臉上，正在享受蛋糕的後者頓時花容失色。
「不嘛，不嘛！你娶我的時候可答應的是要讓我一直美美的哦~~」
伯爵用手愛憐的摸著她的秀髮，寵溺的說道：「真是的，那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好，買！」
面對這種充滿恩愛的場面，王止之依舊喝著自己的湯，似乎世間的事與他無關。
吃完飯後，阿芙娜將熱飲端上來，眾人開始品茗清談。
「我要熱可可，謝謝！」芙拉笑著說道。
「吃那麼多甜食也不怕發胖。」本小聲嘟囔著。
「你說什麼！」本的腦袋上瞬間挨了一法杖。
伯爵看著這兩個小傢伙打打鬧鬧很是開心，他對王止之說道：「你真是一名傭兵嗎？帶著這個奇怪的組合。」
王止之也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多『累贅』。
接著，伯爵有抿了一口紅茶，想要說什麼，但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下定決心說出來。
「昨天看到你的刀法很是凌厲，從沒有見過這種格鬥技巧。昨天回來，晚上越想越覺得厲害，實在是想和你切磋一下，不知閣下意下如何？」伯爵期待的看著王止之。
旁邊的斯黛拉夫人抿了一口酒，瞥了他們兩人，悻悻說道：「你快點答應他吧，他昨晚確實興奮一夜無眠，連情婦都沒去找。」
王止之明白這次是脫不了身了，而且對方確實招待的很豐盛，於是只好點點頭表示可以。
伯爵激動的像個小孩子跳起來，「阿芙娜，將我的劍取來！」
很快，一把漂亮的雕紋細劍出現在伯爵手裡，接著兩人走出餐廳，轉了幾個彎后，站立在一間寬敞的廳廊里。
「那麼，請吧。」伯爵稍微前躬同時點頭行禮道。
王止之將刀抽出，他準備用三式『踏浪』與對方切磋。
伯爵率先出手，他用的是傳統的宮廷迅擊劍術，手握一把細劍和一把短劍同時像王止之突刺而來。
王止之知道這種劍法和他的五式『卻敵』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將敵人覆蓋自己的圓環區域內，同時用快速步伐和側身連斬迫使對方顧此失彼從而出現失誤。
熟悉此招的他沒有正面交鋒，而是向後退去，同時以極小的動作揮刀，只將已經刺到眼前的劍格擋，其他花哨的輔助攻擊一律不管。
因為他知道這種劍術有個缺點，就是耗費體力極大。
果然，伯爵很快開始呈體力下降的趨勢，他的劍雖快但始終不能觸及王止之的身軀分毫。
眨眼之間，王止之抓住破綻一個格擋將他手中的劍崩飛。
「承讓了。」他抱拳說道。
伯爵卻沒有絲毫介意，他哈哈大笑，熱情的拍著王止之的肩膀高聲說道：「好久沒有遇到這麼強的人，真是痛快！」
「今晚留下來吧！這裡有足夠的房間招待你們。」
王止之卻搖搖頭，「已經打擾您夠久了，我還是希望能夠入夜前回去。」
伯爵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但他還是理解的點點頭，「那我就不強留你了，我去找人給你安排一下回去的馬車，稍等一下，阿芙娜！」
但那個漂亮的女僕沒有回應他。
「哎，她去哪了？阿芙娜！」伯爵轉身去找她。
被遺留在廳廊里的王止之無所適從，他決定原路返回餐廳，可是在半路上他聽到了爭吵聲。
他側身看去，發現是伯爵夫人正在訓斥那名叫阿芙娜的女僕。
「……別以為伯爵和你上過床我就會高看你一眼，雖然他給過你承諾，不過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他就永遠不會……」
伯爵突然出現打斷她們，「阿芙娜你在這裡啊！快去聯繫那家租車行，讓他們趕快派輛馬車過來，要送客人回去了。」
而王止之剛站立的地方現在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