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開幕
微風拂過。
來自遙遠東方的絲綢薄紗簾幕被吹起，綺麗輝煌的宛如宮殿的房間呈現在月光之下。
一個穿著白色華裙的女人正仰著頭靠在椅子上，她的臉完全被包住，只露出烏黑的頭髮和同樣漆黑的眼睛，如同她的靈魂一般不可捉摸。
這時，一個男人端著酒杯優雅的走進來，他搖晃著高腳杯中盛著半盞凄紅的液體，如同鮮血般慘紅。
英俊的男人抿了一口，他沒有咽下，而是含在舌尖處，像是在細細品味著。
「來點嗎？我的愛人，這可是最新鮮的。」他舉著酒杯溫柔的對坐著的女人示意道。
女人沒有回答他，她甚至連動都沒有動。
「不喜歡？」男人笑著，漏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隨後，他將手輕柔的搭在女人肩膀上，似乎像是怕將她弄壞般。
女人依舊毫無反應，冷漠的如同寒冰。
「我的『耳朵』們告訴我有一個和你一樣的女人正在想這裡靠近，你我苦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男人用手指隔著薄紗劃過女人的下巴，隨後看向面前籠罩在月色下的廣袤平原。
「現在，演員到齊了，那麼我的愛人，請你坐在這裡好好欣賞這幕最後的表演吧！」
「大人，女人的飯量都這麼大嗎？」本有點心疼的看了一下食物袋，原本滿滿當當的它現在已經變得很乾癟。
芙拉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哪，還有沒有麵包?再拿一塊給我！」
本哭喪著臉，現在帶上一個吃貨型累贅導致食物消耗的異常的快，他根本看不出這個小魔女對他們的旅程有什麼幫助。
不過他還是將麵包遞給她，芙拉又開始心滿意足的咕嚕起來，光之子圍繞她歡快的轉著圈，似乎也在享受美食。
「和你們也認識一個星期了，對你們是好人壞人還不知道呢，尤其是你和那個女人。」即使食物也堵不上她的嘴，芙拉指著王止之和睡在身旁的茜茜好奇的說道。
王止之看了一眼天空，夜空中有一大塊陰影遮擋在遠處，那是霧隱山，不過他們終於走到了山的另一面。可能是因為風的緣故，山的北面霧顯然淡了許多，雖然他們還沒完全下山，但近乎已經感受不到霧氣。
他低下頭，面無表情的凝視著火焰。
芙拉顯然不吃他這套，「喂喂，不要再假裝深沉了，你已經吊了大家足夠久的胃口了，總得透露點身世背景吧！」
這也說出了本傑明的心聲，他快認識這個東方人大半個月了，卻發現對他的理解不比剛認識的時候多多少。
「比如，你那把極富東方特色的刀叫什麼？」芙拉率先開口。
王止之愛惜的看了一下腰間的刀，「家傳長刀『雪風』。」
「一聽就不像個祥瑞，那兩把劍呢？」
「長劍『隕星』和細劍『浴血處女』。」
「荷！這都是些什麼名字啊！聽了就讓人心情低落，還有那把十字弓呢？」
「巨龍撕裂者。」
「對了，」他又對本說道，「你正在模仿的那招是我家傳刀法的第一式『破雪』。」
本有點愕然，他原以為王止之從來不會和他細講這種事。
「我還在你的面前展示過『崗嵐』『踏浪』『背水』『卻敵』『無鋒』五式。」
本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見王止之使刀時都感到他的動作完全不同。
芙拉搖搖頭，不屑的說道：「東方人真是麻煩，起個名字都這麼拗口。你這麼拽，肯定沒女人喜歡吧，所以順路拐了個瘋子？」
「其實大人還是挺受女人歡迎的。」本小聲說道。
「去去去，那都有你插話！那麼，大個子，接下來可以講講你為什麼會帶著這個瘋女人流浪？而終點又是哪裡了吧！」芙拉終於講話轉到了正題上。
王止之略顯尷尬，一般他不太想談自己的過去。
但他看到面前男孩女孩期盼的目光，覺得還是應該說明一些信息，因為他恐怕要帶著他們一起前行很久。
「我是從東方的大舜帝國而來。」王止之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起他的過去。
「登陸的地方是南方白色城邦的帕拉汶港。」
芙拉撐著下巴，想聽故事一樣津津有味，「我聽說過那個地方，那是個大城市。」
「是的，很繁華，很美麗，如同雙子海賜給人類的藍寶石。」王止之微笑著，似乎又置身於那個曾經美麗的城市之中。
「但我聽說它在一年前被摧毀了。」本插嘴道，當時這可是個大新聞，連他們那邊的鄉下小城鎮都有聽聞。
王止之黑色的眼眸黯淡下來，「是的，雖然它還在，但那裡幾乎已經沒人居住。」
接著，他又抬起頭繼續說道：「身處異鄉的我能夠在那座異域城邦活下去，而且過得還算自得，多虧茜茜和她的姐姐對我的照顧。」
本能感覺出他在說『姐姐』時嘴角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
「沒有一技之長而只有一把刀的我很自然的當上了傭兵，萬幸的是我乾的還不錯，認識了一幫不賴的傢伙。」
火旁，紅髮的女人再次出現，火光照在她的身上，將她映射的如同浴火女神般聖潔，「那麼我呢，我也算是那幫不賴的傢伙中的一員嗎？」
「還有尤莉安。」他只好補充道。
本好像在哪裡聽他提到過一次這個名字。
「可惜，因為我的一時心軟，釀成大禍，世間最可怕的深淵主宰降臨，它奪走我的一切，我的家人，我的兄弟，以及我最愛的女人。」
已經睡著的茜茜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她彷彿也聽懂他在說什麼。
「深淵主宰？」芙拉一臉茫然，「我知道維斯特蘭蒂所有的神祗，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神名。」
「它屬於更古老的神脈，曾經舊日的支配者，遠在諸神降臨之前便掌控著這個世界，現在它已經被喚醒，帶來最可怕的黑暗。」
本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晚見到的東西，難道它就是深淵主宰？
「自從那次劇變以後，茜茜和我存活了下來，但她卻瘋了。」
「怎麼會……」芙拉有點同情的看著那個總是和她搶吃的女人。
「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我得知了深淵主宰神廟的所在地，並被告知將她帶去，就可能使她恢復理智。」
「原來這就是你不辭辛苦帶她橫穿整個西陸的原因啊。」芙拉恍然大悟般說道。
本也一直解除了心中的疑惑，他沒想到王止之原來身上背負了這種負擔，怪不得他一直沉默寡言，如果這種事壓在自己身上的話，可能早就崩潰了吧。
「那麼你呢？」突然，芙拉饒有興趣的轉向本，「你這個一看就是鄉下的小鄉巴佬怎麼會和這種與死亡同行的傭兵扯上關係呢。」
本沉默不語，最後他抹了一下眼淚，開口說道：「我的母親被吸血鬼殺害了，是大人幫我報了仇，所以我決定追隨在他左右。」
其實，他還隱藏了一件事，關於他的父親和那把劍。
「你呢？」本反而問起她。
芙拉卻打起了哈哈，「我？我又什麼好講的，就是一個爛俗的孤兒被法師收養並通過自身努力成為天才的故事唄。」
本卻感到她也在躲閃著。
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