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隱霧山

  本睜開眼，清晨的水霧打濕了他的頭髮。


  他的眼神不自覺的移向火邊，昨天那個女孩躺過的地方現在已經空無一人。


  「她一大早就走了。」男人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本連忙轉過頭，發現王止之正在準備著早餐。


  「我只是擔心她有沒有偷食物。」本臉紅的辯解著。


  「哦，她走前讓我給你帶句話，『讓這笨小子下次不要再亂搖樹了！』她的原話。」


  本吐了下舌頭，不知怎麼的，他現在開始懷念起那個女孩總是氣鼓鼓的面龐。


  「既然你醒了，趕快收拾一下準備出發，看起來要起霧了，我們得趕快找到主路。」王止之說罷便站起來，同時將睡的正香甜的茜茜從被窩裡拎出來。


  經他這麼一說，本才發現白色的霧氣已經開始籠罩住他們，現在能見度已經不足十數尺。


  他趕快動身收拾起來，地上一個紅色的長布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撿起來，吃驚的發現是芙拉昨晚褪下來的腿環，上面似乎還帶著她的溫度。


  本臉紅的將它偷偷揣進懷裡，並想著也許下次能還給她。


  半個小時后，本已經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不過幸好他們找到了道路，可以一直沿著這被無數人踩踏過的痕迹走下去。


  本再次暗暗欽佩王止之的英明，如果再晚幾分鐘啟程的話，他們可能就要迷失在這白色的荒野上。


  在不停歇的沿著道路前行了四五個小時后，本奇怪於大霧越來越濃，理論上此時太陽早應該當空高照了，但周圍的白霧卻沒有絲毫散去的跡象。


  直到遇到了一個村莊。


  這是一個如此貧困的村莊，看起來寒酸的令人心痛，像是剛被洗劫過一番。


  當他們走進這個村莊后，淤爛的道路兩旁，不時有衣著破爛的人從同樣破舊的草屋裡鑽出來並奇怪的打量著這些陌生人。


  王止之沒有理會他們，他牽著馬一直走到村莊的盡頭，那裡一個駝背的老者正在挑著草料。


  雖然聽到有人來，但老人並沒有轉身。


  王止之客氣的問道：「老人家，你知道村長在哪嗎？」


  老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伸直佝僂的背，「我就是。」


  本有點吃驚的打量著他，這個村長看起來也穿得破破爛爛的，比那些農民強不了多少。


  「請問我可以在哪裡買到食物？我會付現錢。」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止之，看起來不像是故意來找茬的，「你有錢？那跟我來吧。」


  村長帶著王止之走進一個儲藏室，裡面堆了一些麻袋，充滿了糧食發餿的氣味。


  跟在後面走進來的本差點被嗆暈過去。


  老人拿了一個竹筐開始挑揀起來，「不好意思，上個月才被領主強征的一大半，只剩下一點貴族老爺不要的，沒關係吧。」


  王止之擺擺手示意他不介意。


  「嗯，我來看看還剩下什麼能吃的。」村長邊說著邊用他泥黑的手翻找著，「麵包有點硬了，吃的時候你可能要拿鋸子鋸開，這些圓白菜爛的生蟲了，不過煮煮還能吃，這些乳酪看起來還不錯……只是上面的霉斑你可能要刮乾淨。」


  本強忍著噁心看著這些不能稱作食物的東西，他還從來沒想過會吃這些東西。


  但王止之卻無所謂，比這更惡劣的東西他都吃過，趁著村長忙活的時間，他問道：「勞駕，請問沿著村外那條路朝北走是到哪？」


  「隱霧山，穿過山谷，就是蘇諾城，澤里西亞行省的首府。」


  本聽說過蘇諾，那是斯瓦迪亞境內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不過我還是勸你們還是沿著路朝南返回，另找別的路北上吧。」老人幽幽說道。


  本忍不住問道：「為什麼？難道那座山很難爬嘛？」


  村長忙活的身影停下來，他原本平靜的語氣里泛起一絲漣漪：「難道你們從沒聽說過……『隱霧山的妖怪』。」


  本茫然的搖搖頭，王止之對這個也一無所知。


  老人嘆了口氣，從頭開始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麼這裡會被稱作隱霧山嗎？因為這些群山一年四季都籠罩在厚厚的白霧之中，就連我們這個坐落在山腳下的村莊，也有將近半年被大霧包圍。」


  「如果光是迷霧也就罷了，但是總有人會在其中失蹤，不論是村莊里的人還是過往的旅人，有時候就那樣走進去就消失了，再見沒人見過他們。久而久之，這裡就形成了一個傳說，傳說有嗜血的妖魔躲在其中，專門抓獲迷失在迷霧當中的人類，並將他們吃掉。」


  本咽了一口口水，他感到不寒而慄，「這……這是真的？」


  村長聳聳肩，「誰知道呢？反正既沒有人見過那些失蹤的人也沒有人見到那些妖魔，但是因為這個可怕的傳言，導致村莊里人越來越少，而從這裡向北的旅人也幾乎不見。」


  怪不得這裡一番破敗的景象。本想著。


  「不過，」村長話鋒一轉，「近來又有一個傳言，你們要不要聽聽？」


  還沒等他們說話，老人就自顧自的說起來，「其實，隱霧山裡其實有一個世外桃源，據說，迷失在那裡的人都會發現一個如同天堂的地方，那裡安寧和樂、自由平等，每個人都流連其中，所以再也沒有人出來。」


  「世外桃源嗎？」本憧憬的說著。


  「不過我是不相信這個傳言了，再說我都一把年紀，就是死也要死在故鄉的土地上。倒是不時有些年輕人，大多是從別的地方來的，他們或者不堪重稅，或者為情私奔，或者就是單純想要證實這個傳言而來，他們成群結隊的進入迷霧當中，當然，也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就說今天上午吧，有個穿著灰斗篷的小姑娘就來打聽怎麼去那個傳說中的隱霧村。」


  那是芙拉，她也來這裡了！本心裡一個激靈，並悄悄看向王止之，而後者連嘴角也沒動一下。


  「我把剛才和你們說的那些也和她說了，嚯！那小傢伙可真有勇氣，握著根長木條就走進了迷霧之中。」


  老人終於說完，手裡的竹籃也裝滿了東西，果然是一些難以下咽的東西。


  王止之遞給他一枚金幣並接過籃筐。


  村長有點吃驚的看著手中這枚金燦燦的錢幣，「給幾個銅板就夠了。」


  王止之擺擺手，「這是情報的錢。」說完，他就夾著籃筐走出去。


  本在後面追上他，「大人，我們怎麼走？」


  他抬起手指了一下隱藏在大霧裡的山的輪廓，「我們朝北，往回走的話太費時間了，還能撞上一些不懷好意的傢伙。」


  「而且，我也想看看這裡的世外桃源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