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鎮
王止之牽著馬走入這個鎮子。
這個名叫艾伯倫的鎮子看起來很普通，和埃拉西亞帝國境內的任何鎮子一樣，灰濛，破敗，骯髒，如果不是仔細分別的話，會以為自己一直在帝國里打轉，最後總是會回到同一個鎮子里。
王止之停下腳步看了一下道路兩旁，已經是下午了，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開始冒出裊裊炊煙。
坐在馬上的茜茜用在喉嚨里發出咕咕聲，王止之知道那是她表示餓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找個雜貨店給你買吃的。」
他想找個人打聽一下雜貨店怎麼走，卻發現原本就稀稀落落的街道上，為數不多的行人還在有意躲著他，他不知道他們是害怕自己的東方面孔還是坐在馬上渾身泥巴的茜茜。
終於，他在鎮子上逛了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一家雜貨店的木牌標誌。
他在店門旁拴好馬，將茜茜從馬上抱下來準備放地上，不過想了想還是抱著她走進了雜貨店，他可不想再追著她後面到處跑了。
自己店的門被推開，正在記賬的雜貨店老闆邊抬起頭邊問道：「日安，這位客人，請問您是要……」
等他看清進來的人時，完全楞在那裡，一個東方人正抱著一個像是從泥塘里撈出來的女人站在那裡，從那個男人的佩刀來看，不像是個善茬。
「這位客人，」老闆舔了一下舌頭，「我這裡不買女人，或許您可以去酒館里試試能不能找到奴隸商人……」
茜茜像是聽懂般從王止之的懷裡跳下來，她狠狠瞪了一眼雜貨店老闆，然後氣沖沖的踢了一腳旁邊的麵粉袋。
而王止之完全沒有阻止的樣子。
「這位大小姐啊，你可別踢了，這可是上午才從磨坊里拉出來的上好精麵粉！」老闆從櫃檯後面心疼的伸出手阻止。
王止之直到她踢翻三袋麵粉才阻止她，茜茜顯得意猶未盡般咯咯笑起來。
「我來置購點貨物。」王止之咳嗽了兩下，說出自己的目的。
「原來不是砸場子……那這位客人，您需要點什麼？」老闆又換出一副平日里的笑臉。
王止之思索了一下，「給我來十磅麵包，其中一半要白麵包。三磅熏肉，沒有？那換成紅腸也行，再來半筐蘋果。茜茜，你還要點什麼？」
茜茜吮吸著手指，眨著墨綠的眼睛，在那嗚嚕嗚嚕的嘀咕著。
王止之轉過頭，「你這有白糖吧？給我來一盎司。」
老闆笑了起來：「瞧您說的，我們這窮地方怎麼可能有白糖，就算有也沒人吃得起啊！別說我們鎮，周圍的鎮子都沒有，你得到像樣的城市裡才能找到！不過，」老闆眼睛轉了一下，「我這有蜂蜜，客人要不要來點？」
王止之看了一眼茜茜，她的口水都流出來了，於是他點點頭，「給我舀兩勺的蜂蜜，不過，如果稀得像蜜酒一樣，我可不能保證你這地方還能完好無所。」說完，他拍了拍腰間的刀。
雜貨店老闆聽了一驚，連忙把櫃檯底下已經準備舀水的手收了回來。
「就這些嗎？」老闆又確認了一遍。
「恩。」王止之點點頭，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般問道：「你這有磨刀石嗎？」
老闆搖搖頭，「實在抱歉，這您得去武器店或鐵匠鋪找找。」說完，他便走進了雜貨店後面。
等他出來的時候，抱著一個籃筐，裡面裝著王止之要的東西。
「客人，你要的東西都齊了，要不要點點？」
王止之稍微瞄了一下，看起來沒有短缺。
隨後，老闆又掏出一個小陶罐小心翼翼的遞給王止之，他知道裡面裝的是蜂蜜。
「多少錢？」
「9個納格銀幣6個大銅板，給9個銀幣就好。」
王止之遞給他一個第納爾金幣，「不用找了。」
「謝謝，謝謝，尊貴的客人！祝您和這位小姐長命百歲！」商人喜形於色，不斷道謝道。
王止之抱著籃筐走出雜貨店，將它掛在馬鞍上的掛鉤並用氈毯蓋好，同時將刀卸下綁在馬背上，而茜茜一反常態的乖巧的跟在他後面。
等他做完這一切后，她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王止之的肩膀，等他轉過身，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王止之聳聳肩，從筐里取出一個麵包圈，又從懷裡掏出那一小壺蜂蜜，小心的在麵包上面抹了點遞給茜茜。
茜茜開心的接過麵包圈，大口吃起來。
王止之將她抱起來側放到馬背上，而後者的注意力此時全集中在用舌尖點蜂蜜上。
看著快要入夜的天空，王止之為難的撓撓頭，看起來今晚只能找個旅社或者酒館入住了。
但是，原本就冷寂的街上因為入夜現在更是一個行人也看不到，總不能自己再到處轉悠吧？
正當他為難的撓著頭的時候。突然，一連串犬吠聲響起，接著一個黑影向他們匆匆走來。
王止之下意識的抓住刀柄，等他看清來者的面孔時，稍稍懸著的心才落下。
是個年齡不大的男孩，他低著頭趕著路，手中抱著一把長劍。
眼看對方就要撞到自己了，王止之咳了一下。
男孩抬起頭，滿臉的淚痕。
當他看清男人身旁從氈毯里漏出來的刀柄時，眼中閃過了一絲喜悅的光芒，「求求你，你是傭兵吧，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我所有的都給你！」他語無倫次的說著，同時手向腰間摸去。
一陣風吹起茜茜那金色的長發，她卻依舊搖晃著身子吃著麵包。
而男孩此時才感到一陣徹骨的涼意緊貼著他的肌膚，刀刃正側抵著他的脖子。
他根本沒有看清面前這個異鄉人何時拔刀。
男孩哆嗦的舉起手，那是一口小布袋，他擺動了兩下，從裡面傳來錢幣碰撞的清脆聲。
王止之將刀插回刀鞘，依舊冷眼看著男孩。
「我的名字是本傑明，你可以直接叫我本。求求你為我媽媽報仇，這筆錢還有這把劍都歸你！」男孩嗚咽的說道，他想表現出堅強，但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啦啦，啦啦啦~~」此時馬背上的茜茜吃完了麵包，飽肚子的她開始愉快的哼起了小調。
空曠的街道上，慘白的月光下，這曼妙的旋律傳入本的耳朵里，卻只讓他感到徹骨的寒意。
東方人沒有回應，他只是靜靜的注視著這個最多不過15歲的年輕人，似乎在思考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油水可以搜刮。
「你知道附近有住的地方嗎？」他終於開口道。
本愣了一下，隨後他擦了一下眼淚很快說道：「在前面過兩個路口，有個酒館。這麼說，你願意幫我了？」
「抱歉，我只是個商人。」說完，男人便牽著馬向前走去，馬背上的女人還微笑著轉過身朝本打招呼，但是很快他們便消失在夜色中。
而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本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同時他們又消失的如此徹底，就如同……
如同死亡靈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