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什麼都沒有了
祖孫兩人照著蠟燭吃完晚飯，鋪好床就準備休息了。
這一天，真是豐收的一天。楊悅對於怪物，對於未來，不再像以往那樣擔憂。異能卡是老天爺給人類開的一扇天窗。冥冥之中楊悅覺得自己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嗯！她會和自己在乎的人好好活下去的！
……
「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未來……我知道你會來，我在等你，我在溯源之海等你……」
又是這個聲音！
這個晚上楊悅好像又做了那個夢，醒來之後楊悅還是不記得夢到了什麼。她只記得這個聲音，這句話。
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要等我？
你在哪裡？
楊悅揉了揉自己的頭，自己身上有太多的東西，太多需要解釋的東西。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些東西要找上自己？為什麼自己會做兩個莫名其妙的夢？
……
楊悅好似陷進了一個漩渦，她無從掙扎。
……
「小悅啊，下來吃飯了。」老太太把兩罐八寶粥打開，又拆了兩個麵包。
「來了。」楊悅整理了一下頭髮，穿好衣服就下樓了。
「小悅啊，你說屋裡能不能生點火啊，這都快要過年了，屋裡一點煙火氣都沒有，怪冷的」大冬天的頓頓都吃些冷的速食，確實不是滋味。
「我等會出去看看吧，到菜市場那邊瞧瞧有沒有爐子和煤炭。」
「嗯，好。有些年頭不燒爐子了，也不知道還弄不弄得成。」
燒爐子可是個技術活，不懂的人還真的很難把火生起來。
吃完早飯，楊悅依舊背著那個大大的雙肩包出門了。
路上依舊沒有人，從前熙熙攘攘的菜市場也是一樣。楊悅看了看髒亂無人的菜市場，開始挨家挨戶地掃蕩。
桌子，凳子，爐子，鍋碗瓢盆……楊悅來來回回好幾趟才把需要的東西置辦齊了。
楊悅不停地往屋裡搬東西，老太太就不停地打掃衛生。忙到天黑，破舊的拆遷房，終於算是有了個人住的樣子。
老太太生上火，開始煮速食麵。
「外婆，明天我準備出去，你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
「去哪兒？」老太太擔憂地問到。
「出去看看。今天我在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看到，路過隔壁小區的時候，裡面的廣播都在喊話讓他們的業主盡量不要外出，說是全市有數萬人被怪物殺了。我想出去了解了解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數萬人被殺了？」老太太心一下提了起來，「小悅，外頭這麼危險，你一個女孩子……」老太太不可能不擔心楊悅的安全，但是就如楊悅之前說的，不是待在原地就能活下去的，況且女兒女婿還生死未卜。這兩天她一直打電話，從未接打到關機。老太太的心一天比一天重，現在家裡，只有楊悅能撐起來了，她已經老了。
楊悅抱住外婆，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太嘆了口氣，「外婆不知道外面現在是個什麼世道，情況有多壞。但不論什時候，你都要想著外婆，想著你的父母，我們都在家裡等你回家。」
楊悅眼睛酸酸的，把外婆抱的更緊了。
……
一夜好眠，楊悅沒有再做那個奇怪的夢，也沒有再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外婆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第三天了，也不知道外面變成什麼樣子了。匆匆吃完早飯，楊悅和外婆互相叮囑了半天才離開了彷彿被外界隔絕的老街。
楊悅想先到父母家看看。父母的去向成了楊悅心頭的執念。
從前車水馬龍的大都市，如今已經看不到一輛車在路上行駛了。楊悅走了很久才在一道馬路邊上找到一輛被人遺棄的小轎車。車子沒什麼問題，估計是怪物突然出現，車主驚慌失措棄車逃跑了。楊悅有些慶幸老爸的先見之明，硬是買不起車還逼她去了駕校。
車開了十來分鐘，楊悅才見到兩三輛汽車在路上疾馳而過。路邊的門市都緊閉著，不少路段，樓房都出現了破損、坍塌。滿眼的空曠，破敗，荒涼。一路所見讓楊悅的心沉入低谷。
如她最早的想法，人類的生存空間果然被怪物碾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
半小時后，楊悅來到了父母住的小區，猝不及防的情形讓她無法接受。
這裡，什麼都沒有了……
方圓十里，就像是被從天而降的巨大鐵餅砸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拍進厚厚的泥土之中。
沒了，什麼都沒了……
為什麼？
為什麼？
楊悅靜靜地立在車邊，一動不動。
這是地獄嗎？如果不是，楊悅想不到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情形更加可怕的。
「爸……媽……」
還能做什麼呢？
楊悅很清楚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可是什麼都不做，她的心要如何才能活著？
「喂，你傻站在哪兒幹嘛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在楊悅的耳邊響起。
楊悅木然回頭，獃獃地望著那個說話的男人。
那是一個二十多數的男人，著一身白色。換做平常，楊悅見到這身打扮的男人都會在心頭冒出一句「騷包」。
此刻的楊悅卻只是一個空殼子。對於男人的喊話，楊悅身體給出了本能的反應，但她的靈魂卻在黑暗的泥沼里掙扎，對外界一無所知。
楊悅的回頭，讓男人有一瞬間呆愣，不知道是被楊悅美麗的皮囊驚艷到了，還是被楊悅木然的神情嚇到了。
「你怎麼了？你家人原來住在這裡？」男人走上前來，似乎看出了楊悅不對勁兒，出聲詢問到。
楊悅沒有回答，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他。
男人見楊悅沒有回應，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你別太難過了，人總是會死的嘛……不是，我是說，也許你的家人剛好那天不在家呢？你現在這麼難過豈不是在詛咒他們？」
不在家？
不在家！
這三個字像是一根浮木，讓楊悅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嗎？」楊悅瞪著雙眼，抓住男人的肩膀急切地問到。
「三，三天前的晚上。」楊悅突然的轉變讓男人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
三天前的晚上？那不就是自己來找父母的那個晚上？
「是幾點，是幾點發生的？」楊悅追問到。
「十一點多，十二點不到吧？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楊悅自動忽略了男人說的後面半句。十一點多，十二點不到。那不就是自己剛走不久？
那就是說，爸媽很可能當時並不在這裡……
想著，楊悅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