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話嘮鹿鹿
回到病房,牛北和烏靈珠這兩個沒良心的一直看著我就哈哈大笑,完全不顧我已經鐵青了的臉。
「笑笑笑,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我沒好氣地把桌上的盒飯塞在烏靈珠的手裡,我已經決定再也不吃烏靈珠買的飯了。這個烏靈珠買什麼不好,偏偏買的是魷魚炒飯。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魷魚了,除了濃重的腥臭味讓我難以忍受,更多的是看到那滿是吸盤的觸手,我的密集恐懼症就犯了。
「不就是魷魚嗎?看把你嚇的。」
「你不懂,那是密集恐懼症!」
我不理會牛北的調侃,連忙倒了幾杯水使勁兒地漱口,雖然是熟食,可是我依然能在口腔里感受到把濃重的腥味兒。牛北咬了一塊魷魚,說道:「這都切得這麼細了,最多也就只能看到兩個吸盤,你竟然還犯密集恐懼症。」
我白了牛北一眼,一想到那個魷魚的觸手,我便感覺到自己的胃又有些翻騰的跡象,連忙又喝了幾口水壓了壓這個難受的感覺。
烏靈珠看到我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連忙說道:「那個,青燈姐,我不知道……」
我看了看吳媽手中的蛋炒飯,又看了看烏靈珠手上的雞丁炒飯,咬牙切齒地說道:「和你沒關係,你不知道牛北可是知道的,他丫的就是故意的。」
牛北不置可否地又吃了一大口魷魚炒飯,假裝沒有聽到我的話。吳媽倒是有些心疼了,看了看手中還沒吃的炒飯,遞給我說道:「閨女,你吃這個吧,我還沒吃過。」
我連忙把飯推了回去,說道:「吳媽,你快吃吧,我這是和他們開玩笑呢。我只是沒有胃口罷了。」
知道我是故意這麼說的,吳媽倒是一改常態的嘮叨,不再堅持。
我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坐在長椅上想著事情。感覺到身邊突然有些陰冷,我下意識地跳了起來,定睛一看,那個小姑娘正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你幹嘛?」
小姑娘雙手托腮,說道:「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兒?」
我一愣,這個不是她遇到烏靈珠的時候問的問題嗎?
「你不記得你家在哪兒了?」
那個小女孩搖了搖頭,然後看著自己手上的骨茬,無奈地說道:「我知道我死了,除了我的名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我的身體在哪兒,我的家在哪兒。總之,我把我以前的事都給忘了。」
我皺了皺眉,我想起我看到的那個附身的場面,難道說那個時候小姑娘已經死了?隨即我便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判斷,因為我清楚的記得,當時小姑娘的手是完好的,沒有什麼傷口。
「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叫我鹿鹿。」
我皺眉,這分明是父母朋友之間的昵稱。
「你姓什麼?看你的年紀,應該還在讀書,你有沒有什麼朋友?」
鹿鹿放下手使勁地搖搖頭,無奈地說道:「我都不記得了。」
我單手扶額,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我一屁股坐到鹿鹿的身邊,開始上下打量著鹿鹿。
「你在看什麼?」
「看你的傷口,你死前受到了什麼傷害,死了之後會保留下來,這樣我或許可以知道你是怎麼死的,也或許能幫你找到家。」
鹿鹿興奮地點了點頭,然後把後腦勺對著我:「我這裡有一個洞。」
我無語,看著那個黑黑的大洞,心裡莫名地非常心疼她。我不知道她是被別人殺害的還是意外,可是她此刻完全是一個如花一般的年紀,卻做了一個孤魂野鬼,甚至連自家的家在哪兒都不知道。
「好……好了,你暫時先待著吧。」
鹿鹿轉過身來,迷茫地看著天花板,嘴裡不住地念叨著:「也不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不知道我死了,有多少人會傷心呢?」
我聽著心裡難受,從她的語氣中我能感受到她的自卑,這個孩子,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呢?
牛北從房間里出來,說道:「青燈,你在這裡照顧吳媽吧。戴星河那裡給我來了電話,上次黑玫瑰的檢驗報告出來了,我過去一趟。」
我點了點頭。
烏靈珠也跟著牛北去了,鹿鹿倒是沒有跟著烏靈珠走,她說她當時只是覺得跟著烏靈珠或許能找到家,可是看到我和牛北之後,她又說相信我能帶她找到家。
我幾乎要崩潰,我發現我就是一個收留所,先是收留了一個小鬼,結果他莫名其妙地跑了,後來收留了一個烏靈珠,烏靈珠也整天代替我跟著牛北跑,現在收留這個蘿莉一般的鹿鹿,天知道她哪天又會跟著誰跑了。
「對了,烏靈珠不是說你給了她一個學生證嗎?那上面應該有你的信息吧。」
鹿鹿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說道:「那個……那個是我在路上撿的。」
得,白高興了。
我鐵青著臉走進病房,看著熟睡的吳媽,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我可是已經餓了。
鹿鹿倒也是安靜,托著腮幫子看著我大口大口地啃著蘋果,看得我有些不自在。我扭了扭頭,挪了挪屁股,繼續啃著蘋果。
鹿鹿的眼睛轉了轉,繼續盯著我。
一直到一個蘋果吃完了,我把果核扔掉,鹿鹿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拿起一個梨削著,她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我說,你一直盯著我看什麼?」
我被鹿鹿盯得有些發毛,加上她本來就是鬼,這死氣沉沉地盯著你,換誰都發毛。
「青燈姐,你該減肥了。」
「嘶——」
鹿鹿的話音一落,我手中的水果刀立刻一歪,成功地削在了我的手指頭上。我趕緊把刀和水果放下,看著猩紅的血夜從指間上冒了出來,我沒好氣地瞪了鹿鹿一眼,把手指頭放在嘴裡吮吸著。
鹿鹿一看我的表情,以為我怕減肥,連忙說道:「真的,你已經很胖了,你這麼胖,以後遇到鬼可怎麼抓呀。啊,你別問我為什麼知道你會捉鬼,這個是我們鬼的直覺啦。我們鬼一看到你們捉鬼師一般都好怕的,只是我感覺到青燈姐和那個高個子的大叔身上沒有戾氣,所以我不怕你們啦。而且你不知道吧,那個白白凈凈的捉鬼師身上戾氣好重哦,還好他道行低啦,不然我可不敢接近他……」
我拍了拍手,非常滿意地看著貼在鹿鹿額頭上的符紙,坐在床上愜意地啃著梨。
我是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古靈精怪的小鬼竟然是一個話嘮,而且她跳話題的速度我是望塵莫及啊,上一秒還在說減肥,下一秒竟然開始說道捉鬼的道行了。
對了,道行。
我啃著梨看著鹿鹿,繞著她轉了好幾圈。從吳伯留下的影像中,這個女孩今天早上明明還是好好的,換句話說,她完全只是一個新鬼。一個新鬼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高的鬼力呢,竟然可以控制著我的感官,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她。
「……還有哦,你們這個房間陰氣很重,剛才是不是有一群鬼來過呀,陰氣重不利於病人的恢復哦……」
「停!停停停停!」
我連忙打斷她,我看著她腳下那一撮符紙化成的灰燼,這個鹿鹿,鬼力竟然大到可以瞬間無意識地把符紙給燃燒掉。
「青燈姐,我還沒說完呢。」
我站起身來看著她,戒備地往後退了幾步,站在吳媽的病房前,厲聲大喝:「你到底是誰?」
鹿鹿一臉的無辜像,委屈地說道:「我就是鹿鹿呀,我……青燈姐小心後面!」
我條件發射似的往前一趴,一束頭髮如同利箭一樣從我都背上劃過,往鹿鹿的方向射去。
而鹿鹿此刻如同傻了一般地獃獃地看著那束頭髮離自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