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驚險
聽著不出意外的驚恐叫聲，戴星河於心不忍，把鄒婷婷的眼睛給遮住了。
「何必呢？」
我吹了吹指甲，看向了那個滿滿登登擠滿了鬼魂的角落，嘆了一口氣：「你們還是趕快準備一下吧，你們聽不見他們說話，我們能聽見。他們都是出了車禍的死者，提前來到這裡等著他們的屍體的。不過她……可能是沒法工作了。」
鄒婷婷驚叫過後，又看了看那個角落，看著那些缺胳膊斷腿的鬼魂，依然死鴨子嘴硬：「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了嗎？這些不過是你的障眼法而已，我……」
鄒婷婷的話還沒有說完，戴星河的手機便瘋狂地響了起來，與此同時，鄒婷婷放在一旁的手機也不停地響了起來。我看到戴星河接電話之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才顫抖著手結了起來。
一分鐘過後，鄒婷婷震驚地把手機放了下來，看了看角落裡那些影影幢幢的鬼魂，又看了看我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個時候牛北已經不知道從那兒找來了兩個小瓷瓶，把陰陽雙眼分別放進了瓷瓶里，拍了拍手說道：「我們走吧，接下來有你們忙的了。」
此時，鄒婷婷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理直氣壯，戴星河也沒有阻攔，只有那兩個不明所以的助手，看著我們一會兒劍拔弩張，一會兒沉默不語，面面相覷，攤了攤手，什麼也沒說。
我們還沒走出警局，便看到一輛輛車停在了警局門外，緊接著，便有很多人把一具具缺胳膊斷腿的屍體抬了下來。鄒婷婷把每一具屍體的白布都掀開來看，看一次，臉色變白了一分，還沒一半，她的臉色已經毫無血色了。
「你沒事吧？」
戴星河上前關切地問道，鄒婷婷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我們，想了想，便向我們走來。
「怎麼，還想要回東西？」
剛才在解剖室里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的烏靈珠此刻終於緩過神來了。我看了他一眼，這小子的膽子似乎越來越大了，剛才看到那麼多的鬼魂，他除了說不出話來，竟然沒有驚叫和逃跑，此刻才幾分鐘，也差不多恢復了過來。
鄒婷婷每理他，而是看了看我和牛北，問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牛北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原本以為鄒婷婷會因此而被徹底嚇住，沒想到鄒婷婷反而鬆了一口氣，說道：「那我可不可以永遠看到它們？並且和你們一樣，能聽到它們說話？」
我和牛北一愣，戴星河和烏靈珠也面面相覷，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牛北乾咳了一聲，見沒有人注意這裡，這才問道：「你為什麼想看到鬼？」
鄒婷婷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是法醫，很多時候我經常遇到一些完全沒有線索的案件，如果……如果我能聽到它們的話的話……或許，沒有這麼多懸案了。」
「噗嗤！」
我開始還很震驚鄒婷婷的要求，可是這時聽了她的要求，忍不住笑了起來。鄒婷婷不悅地看著我，說道：「你笑什麼？」
「大小姐，你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了。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鬼話不可信。你以為你從他們那兒聽到的，就一定是真話嗎？」
「我……」
「你還是先去工作把，他們可都等不及了。」
見鄒婷婷說不出話來，我連忙指了指在後面招呼她的兩個助手，鄒婷婷無奈地看了看我們，收起情緒，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那個……」
我想到什麼，連忙把鄒婷婷給叫住。鄒婷婷疑惑地回過頭來看著我：「什麼？」
「你不怕那些鬼嗎？」
鄒婷婷一聽，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來，說道：「我為什麼要怕？」
我語塞。
坐進計程車，坐在我身邊的牛北看著我鬱悶的表情，忍不住調侃道：「怎麼？還在鬱悶呢？」
我點了點頭，有些想不通地說道：「她為什麼不怕呢？」
牛北揉了揉鼻子，說道：「她為什麼要怕？」
「這世人不是都怕鬼的嗎？比如烏靈珠。」
躺槍的烏靈珠從前座給我投來一個無辜的表情，我伸手把他的頭給推了回去。
牛北搖了搖頭，說道：「其實，鬼有什麼好怕的，你不惹它，它肯定不會來招惹你。陽間有法律法規，陰間也有陰間的規則。一般的小鬼，是不會和人類起衝突的。「
我不屑地反駁道：「陽間有法律法規，可是依然有那麼多人在犯法在犯罪，依然有很多人枉死。陰間也一樣，就比如佩佩和那個青年，他們犯了什麼錯？再比如周發的妻子，她一個癱瘓的女人，又有什麼錯？」
看著我咕嚕咕嚕地抱怨，牛北什麼沒有打斷我，直到我說完，他這才說道：「你說的沒錯，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們幾個，是真的無辜的呢？」
「我……」
見我語塞，牛北還想說什麼，可是他的眼睛突然睜得溜圓，大聲吼道：「小心！」
「吱——」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我猝不及防，狠狠地撞在了前面司機的靠椅上。我還沒來得及抬起頭，牛北已經急匆匆地打開了車門跑了下去。
「喂！你去哪兒？」
我揉著腦袋，也跟著牛北下了車，車上只留下驚魂未定的司機和烏靈珠。
跑到車前，牛北正抱著一個人試探呼吸。
撞人了。
我的腦袋裡只來得及轉過這三個字，連忙上前一看，花白的頭髮，有些發福的身材，以前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緊緊地閉著，額頭上還在往下滴血。鮮紅的血液一滴滴地滴在她的衣服上，以及她懷裡緊緊抱著的相框上。
「吳媽！吳媽你醒醒！」
我剛來得及喊這麼一句，後面突然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回頭一看，剛才我們乘坐的計程車司機把烏靈珠踹下車，然後倒車加速，直直地往我們撞過來。
「牛北小心！」
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力量，我下意識地把牛北和吳媽推到在旁邊，而我也因為用力過猛，摔倒在地上。
眼看著計程車離我越來越近，我的頭髮被風吹了起來，有一縷頭髮掃到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什麼也沒來得及想，等待著下一秒的撞擊。
一秒，兩秒……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想象中的撞擊始終沒有到來。我緩緩地睜開眼睛，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穿著壽衣的老者，滿臉的傷痕，青色的壽衣也有一塊塊可疑的黑色。他此刻整個身子都嵌在了計程車里，望著我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躺在旁邊路上的吳媽，眼裡露出一抹溫柔，身體便開始緩緩地消散。
「牛北！救他！」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一刻突然覺得無限的心酸和心痛，想也不想，便開口向牛北喊道。牛北的反應比我更快，我的話音剛落，牛北已經拿出一張符紙貼在老者的頭上，然後一腳把老者踢向吳媽懷裡緊緊抱著的相框里，並且拿出一塊黑布把相框包住，放進我的手提包里。
我連忙爬起來，看著嚇癱在座椅上的計程車司機，實在氣不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氣勢洶洶地一把把駕駛室的門給打開，想要把司機給拖出來。
車門一打開，一股屎尿的味道撲鼻而來，低頭一看，司機的褲子上已經濕了一片。
「嘔——」
我連忙把司機的門關上，推開圍觀的人群，跑到不遠處的垃圾桶旁邊吐了個昏天黑地，直到膽汁都快吐出來了，這才虛弱地扶著腰站了起來，一抬頭，便看到風鈴在不遠處怨毒地看著我，見我發現了她，立刻冷冷一笑，轉過牆角，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