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別離

  王鵬宇嘿嘿一笑，拉著葯元福兩人把頭拱在一起嘀咕起來，周軍大營堅固無比，歷經一下午苦戰也沒讓契丹人佔半點便宜，入夜後，大周僅剩的三十輛戰車趁著夜色，開進了夜香營新建的糞坑池群中央。


  細算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九重艦隊失利被繳獲，那麼這一仗根本就不會打起來，契丹人也不會聯手靺鞨蠻人對付漢人，而且從白天攻擊大營的兩軍能看出來，契丹人和靺鞨人之間也隱隱有對峙局勢。


  能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只有一點，總被世人鄙視為野蠻人的靺鞨人其實並不傻，他們不會為了一點糧食和鐵器就敢冒險得罪漢人，要知道他們同樣可以從漢人手裡換到這些東西，所以能打動他們的就是連契丹人也心動不已的彈簧炮戰車。


  靺鞨人也許沒那麼出名，但是王鵬宇卻知道，他是女真族的前身，而女真族可是在歷史上建立過一個強大的帝國——金，金國建立后一舉消滅了契丹人的遼國，然後又欺壓大宋朝數百年時間，甚至有不少野史記載，說契丹人之所以消失在歷史長河的原因，就是女真族人農奴翻身後對契丹人的報復。


  王鵬宇的計劃很簡單，用銀河艦隊戰車作誘敵目標，讓異族把注意力都放到糞坑群處，前期王鵬宇的沼氣轉燃氣工程雖然沒有完成，但是糞坑群的沼氣池框架已經搭建完畢，相信每個糞坑上方都凝集有不少沼氣，鏈接各池的竹管也存儲不少，它們等待的只是一點星火而已。


  不論是契丹人還是靺鞨人，相信只要發現糞坑群中間有戰車，絕對都不會願意看到對方得到這軍之重器，當他們轉移注意力時，就是王鵬宇等藉機突圍撤離之時，而戰車上還有數十重傷員充當的死士，他們會在被異族包圍后，燃燒自己生命中最後的光彩。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民族情節，王鵬宇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漢人的生命，哪怕是所有的異族都死光光也在所不惜，可是事實上必須要有漢人做出犧牲，以付出他們的生命為代價來換取更多人的生命，王鵬宇只體會到一種深深的無奈。


  第二天天色微亮，契丹人和靺鞨人同時發起了猛攻，而且這次是有針對性的火攻，異族大軍勢在必得，大周營盤也瞬間岌岌可危起來。


  在和糞池群遙想對望的軍營北部沒有戰事，但此刻這裡也匯聚了不少人，最顯眼的就是斷後的大帥葯元福，還有一眾將領都沒有在東西戰線指揮作戰，他們正肅穆的看著面前，一小隊全副武裝的大周騎兵。


  王鵬宇沉重的走出一步道：「丘老三，你確定要去執行此次任務？」


  「大人，我丘老三當年風光的時候太目中無人，無意中得罪了不少兄弟，之後受傷這腰杆子再也挺不直溜，竟是沒一個好兄弟願意幫我，最後淪落到夜香營來，算是受盡了昔日袍澤的嘲笑，不過我這是自作自受算不得啥，可是自打昨天晚上您的計劃布置出去后，您瞅瞅那些兄弟們看咱的眼光，要知道那可是大周最牛的龍驤營啊，老子當年做夢都想進入的龍驤營啊，他們竟然全都仰視的看著咱。」


  丘老三舔舔嘴皮長吐了口氣道：「大人，老三我是知足了，我上面還有一個大哥，他有福氣，聽說娶了兩個老婆，所以我老丘家也不怕無後，咱窩囊了十來年也品足了十來年的人情冷暖，可不能在今天讓別人給搶了風光，嘿，大人，咱可還是第一次如此心甘情願的要去逛糞坑池，迫不及待的要聞屎臭味呢。」


  隨著丘老三的話音落下，二十個騎兵都一起肆無忌憚的鬨笑起來，是他們最後的一次放聲大笑，王鵬宇多希望這笑聲永遠不會停下，小隊中大部分的騎兵都是有傷在身，當然他們的傷並沒多麼嚴重，否則也騎不了戰馬，只要能夠撤離接受治療，大都可以恢復正常，可是此刻他們卻都選擇留下，為了自己心中的未來留下。


  沼氣池大多露在光天化日下，草原上的小風一吹那簡單的遮蓋能留住多少氣體，誰都確定不了，丘老三等人的任務，一個是吸引異族的注意力，讓他們看到大周騎兵往這邊逃了，另一個就是每個騎兵的身上都攜帶一個大桶，裡面裝滿了之前要焚燒大營的猛火油，在進入沼氣池后，把油一路灑下，助燃的同時也能以防萬一。


  王鵬宇痛恨自己，為什麼沒能考慮的更全面一點，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才發現問題，這次之所以再派丘老三等進糞坑群，真的是不得已為之么，就像自己急著要回家一樣，從來沒有一件事是自己事先計劃好了的，都是走到哪是哪，能順道路過沙漠就想要渾水摸魚，這樣下去自己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大人，太師，我老三當了一輩子小兵，今天能光明正大的穿著，嘿嘿，穿著太師大人的官服，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大人，十八年後咱還跟著你當兵打仗。」丘老三說完就一口喝下壯行酒，和十幾個騎兵一起把碗摔的粉碎。


  「好兄弟，好兄弟。」看著眾騎兵的故作洒脫，王鵬宇已經哽咽的說不下去話來。


  「眾將士，昔日老夫斷後時，陛下也曾大禮拜我，今日你等給我們活命的機會，此大恩我們永不忘懷，我大周永遠記得你們。」葯元福一撩皮甲單膝跪地，目光炯炯是聲若洪鐘。


  身後的眾將也嘩啦啦的一起施禮，嚇得丘老三等人又趕緊從馬上下來攙扶，看著眼前的一幕，王鵬宇的心悲愴的都要炸裂開來，等王鵬宇再回過神的時候，丘老三已經帶著騎兵們離開大營，和身後百餘匹夜香營老馬，一起奔赴他們的戰場。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一時三刻后，王鵬宇明顯覺得大營的防守壓力頓減，契丹人和靺鞨人的喊殺都朝著北方移去，但王鵬宇卻不能輕舉易動，他正守在南營門內等待著葯元福的命令，隨著殺出營盤突襲異族聯軍的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