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拉普勒斯
拉普勒斯，當今世界上唯一一個將精神魔法修鍊到登峰造極地步的絕世強者，傳聞之中，他的眼神可以讓人登上天堂，也能讓人墮入地獄，即便是黃金級別的強者，也無法抵抗他的精神魔法。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給那些依然位列於黃金級別之中，但是卻又超脫於一般黃金階位之上的強者列一個榜單，那麼拉普勒斯一定名列其中。
同時，也是尼德霍格為自己尋找的導師——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夠幫助他在精神魔法這一領域迅速有效的進步，那麼便一定是他呢。
也許在人類世界之中還有什麼潛藏的精神魔法領域的大師，但是尼德霍格所知道的——最重要的是條件寬鬆，願意慷慨的給予指導的精神精神系魔法導師，便只有他呢。
無論是誰，要想拜入他的門下，或者獲得他的指點，甚至是請求他的幫助，都可以——只要能夠通過他所給予的試煉，只要能夠用無匹的意志戰勝他所給予的幻覺。
正如同這位大法師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很多時候，足夠的意志並不代表你一定能夠成功——但是沒有足夠的意志，卻代表你極可能會失敗。」
而現在，這個名聲遍及整個帝國東南部地區，曾經應邀拜見過帝國上任皇帝，與帝國的守護騎士凱爾文，以及那位陰影之中的大法師交流過的精神系大魔法師，就在尼德霍格的面前。
「你是今天第二十四個來見我的人。」面前這個看上去像個和善的白鬍子老頭的人說道。他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那是過往的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的痕迹——而他的眼睛，這個老人有著一對讓人印象無比深刻的眼睛，僅僅只是單純的眼神，便能夠讓人感覺到一種不染世事的天真，與一種截然相反的，飽經風霜的滄桑。
「我的規矩，你應該知道吧？」然後，這位老人又問了一句。
「我知道。」人形化的巨龍，臉上帶著深深的疲憊，開口說道。
每一天都有許多人不遠千里前來這裡拜見這位傳奇人物，其中一半的人物，會在這位精神系大魔法師給予的幻覺之中凄慘的死去，而剩下的人之中，三分之一會心靈崩潰，三分之一會留下嚴重的心裡陰影，整個後半生都難以解脫——這也正是為什麼，每天來到這裡尋找這位精神系大魔法師的人，只有寥寥不過十幾二十多個，少的時候說不定一個也沒有的的原因。
不過最近，很明顯是一個高峰期——那是獸人的入侵所帶來的影響。許多人都渴求著力量向獸人一族復仇——而凡是能夠成功通過試煉的人，伴隨著精神的熬練與突破，在力量上往往也會獲得突破性的成長。
而能夠達到他標準的，好的時候也許一天能有兩三個——然而大多數時候，是一年也未必有一個。
尼德霍格上一世曾經見過這個老人，以巨龍與敵人的身份，而這一世，卻是以接受試煉者的身份。
然後兩個人的眼睛對上。
「看著我的眼睛，一直看。」
尼德霍格於是一直看著對方的眼睛，一直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它就這樣一直看到自己的眼睛微微有點酸麻為止——然後它眨了一下眼睛。
眼帘合上之後，卻再也睜不開了。
不，是它感覺不到自己的眼睛了，就好像這個器官從來沒有在它身上存在過一般，世界淪為了一片黑暗。
不，不只是眼睛，而是它的整個身體，都感受不到了。
極端的虛無，極端的黑暗。
在這一片虛無黑暗之中，只有我，存在著。
在這樣的虛無和黑暗之中，不受控制的，開始回憶過去的經歷——以期抓住那一點微薄的實感。
尼德霍格完全沉入了過去的記憶之中，世界好像隨之改變了模樣，它再一次回到了重生之前，回到了與那些人類初見時的那一幕。然後是認識，歷險，結交新的夥伴，共同面對敵人，託付生死——還有最後的終結。情感隨之鮮明無比的展現出來——欣喜，高興，悲傷，痛苦，悔恨，憤怒——還有最深最深的，仇恨。
在死亡的那一刻，尼德霍格似乎再度死去——然後再一次的，從死亡的深淵之中爬出來。
原本一無所有的世界之中，突然之間能夠感受到我的存在，黑色的巨龍在這漆黑的虛無之中，再度張開了自己的雙翼，盤旋咆哮。
在這一刻，尼德霍格感受到了，在它的周圍，那比比黑暗更黑的黑——就如同一道漆黑的裂口，橫貫這片天地，而它就身處其間。
那是它心中永不癒合的巨大空洞。
而也在這一刻，它才發現周圍的溫度居然如此之高，身處的這個世界，如此之讓自己痛苦，如同有著透明的火焰，在焚燒一切。
那是空洞之中永不熄滅的烈焰。
想要毀滅這一切，想要破壞這一切，讓世界重歸於零，讓一切都被徹底的破壞掉——然而在這一片虛偽的黑暗之中，能夠感受到的，只有自己。
那就連自己也一柄摧毀掉吧。
然而尚未報復對方的不甘，卻又讓它不願就這樣死去，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同時在胸腔之中衝突，讓黑色的巨龍愈發痛苦焦躁。
就是在這樣的痛苦煎熬之中，反覆掙扎，一年，兩年，十年，百年，甚或者是千年萬年。
尼德霍格終於再度睜開了眼睛——它還是在原來那個地方，眼前還是那位精神系大魔法師，一切都沒有改變。
而此時此刻，對面的那位老人正用驚異的目光看向他：「你讓我吃了一驚，年輕人。」
「我看過很多心懷仇恨，被痛苦與不甘所折磨的人，但是從未有一個人，有著像你這樣強烈而極端的，仇恨，痛苦與不甘，似乎地獄之中的烈焰，千年萬年，永不泯滅。」
「你通過了我的考驗。」這位名聲幾乎可以說是傳遍整個帝國的大魔法師繼續開口道：「說吧，你是想請我幫什麼忙，不大的事情，我都可以幫您——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我的規矩，機會只有一次，超過我的能結餘的，我會直接拒絕。」
「我想跟隨在您的身邊，修行精神魔法，一直到達到更高境界為止。」尼德霍格開口說道。
拉普勒斯再一次用驚訝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當然，我可以答應你——不敢不是一直到你突破為止，而是時間頂多只有三年，到時候無論你有沒有達成自己的目標，都必須離去。」
「我可沒興趣讓其他人，在自己身邊呆太久了。」
「足夠了，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