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啟程
凱瑟琳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要我去做這件事情嗎？」
「是的。」約瑟夫非常爽快的承認道：「無論如何，相比較於我們來說，你畢竟也是參與了那一場戰爭的人，在立場上先天比較接近。」
凱瑟琳沒有說話——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
儘管在初期乃至於中期的時候一直鎮守在阿拉斯加，但是當戰爭愈發慘烈的時候，她自己最終也起身參與了那場戰爭——原因有很多，比如說帝國拌強迫式的徵兆，比如說她自己的渴望，再比如說，不想面對那個一直當侄女乃至於親生女兒看待，結果最終卻發現對方有那種心思看待的小女孩。
「好。」她最終說道。
蒼老的亡靈法師站在黑色的巨龍面前，儘管對方周身環繞的狂風不斷吹拂他的衣跑，然而他的身形卻依然宛如岩石一般沒有分毫動搖——幾年的安逸生活，似乎沒有讓這位亡靈法師有分毫的改變。
然而實際上，改變確實存在著——否則他不會決定現在就開始行動。
「尼德霍格，還記得你當初答應我的事嗎？」山德魯開口說道——因為負能量的侵蝕，讓他的喉嚨變得乾燥，嗓音變得嘶啞——然而這嘶啞的聲音，卻並不微弱，反而遠遠的擴散開去。
黑色的巨龍張開了口，巨大而沉悶，帶著無數尾音的嗓音擴散開來：「當然，山德魯，我記得。」
「那麼，現在是到踐行你的承諾的時候呢。」
「我還以為還會再等幾年。」黑色的巨龍如此說道：「到那個時候，你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
「我已經等不及了。「山德魯如此說道：」而且，復仇還是要自己親自動手，才最為美妙。「
黑色的巨龍贊同道：「說的不錯，復仇還是要自己親自參與，才來的最為美妙。」
「那麼，讓我們走吧。」亡靈法師站在了黑色巨龍龐大的身軀之上，開口說著，狂風吹拂著他的衣跑，高高飄起，正如同這位亡靈法師躁動的內心一般，躍動不休，急不可耐。
帝國二十一個行省，每一個行省都有至少一所魔法學院，而其中帝都更是有三所——而艾璐思所在的，他們所要去的，則是帝國北方佛拉瑞斯行省的——佛拉瑞斯學院。
同時也是受到獸人戰火波及的幾家魔法學院之一。
正如同當初王室的先祖為了逃離戰火，帶領著人民逃離原本人類社會的文明地區，來到偏遠的大陸東南部，白手起家，披荊斬棘，於這偏僻之地建立了第一座城市阿拉斯加，並在其後經過不斷的擴展蔓延，最終成為一個獨立的小國——並且為了紀念祖先的功業，而將當初所建立的第一座城市的名稱，作為國家的名字一樣。
帝國開國之初，為了穩定的培養大量的魔法人才，便幾乎可以說是傾舉國之力，分別在二十一個行省之中各自建立了一所魔法學院——並且分別以二十一個行省的名字，為這二十一家魔法學院的名字。
每隔三年，都會為帝國培養數百名魔法人才——儘管其中大多數都只是中低階法師。然而其重要性，依然是非同一般——也正是因此，在戰後，這些受到傷害與破壞，乃至於被摧毀的魔法學院，便是首先需要進行重建的單位。
然而，建築可以重建，符文可以重新刻錄，那些被摧毀的關鍵設施和法師塔，卻不是那麼容易重新建立起來——而最為難以補充的，還是那些在戰火之中死亡的魔法學院的老師和學生。
在這一點上，儘管同樣在戰火之中幾乎徹底被摧毀，然而相比較於其他魔法學院，佛拉瑞斯學院無疑要幸運的多——大部分學生和老師都逃過了獸人的屠刀——而這主要就依賴於它的副院長，艾璐思的犧牲與付出。
也正是這份犧牲和付出，換來了她戰後的榮耀和地位，被無數人所敬重——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對她出手暗殺，幾乎可以說是成為公敵。
只是，對於老亡靈法師來說，正是因此，所以才難以忍耐——我的仇人站在英雄的台階上，享受著光輝和尊崇，我的老師死於陰謀之中，長眠於地下，已經無人知曉。
對於山德魯來說，這正是最為難以讓他忍受的事情——也許絕大多數時候，濃烈的情感只會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越趨淡化，逐漸成為記憶之中深淺不一的印痕，然而在極少數時候，對於極少部分人，情感如同美酒，越久越醇。
仇恨也是一樣。
山德魯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於艾璐思的仇恨，也正是這樣一份感情。
尼德霍格對此其實並不太清楚——在重生之前，它所接觸到的，只有那位那個時候美貌已經凋謝，容顏幾乎與枯骨無異的亡靈魔導師，已經覆滅的阿拉斯加的小公主，愛麗絲——當然，那個時候，她一般是直接自稱為山德魯，她老師的名字。
儘管實際上，她的老師早已經在之前刺殺艾璐思的行動之中死亡——然而也許是傳承，也許是感激，也許是懷念，她頂起了這個名字，殺死了艾璐思，並且在與帝國的交鋒之中造成了相當的破壞——最後，在與他們的戰鬥之中，被它一口龍息，化為飛灰。
那可真是一場慘烈而艱苦的戰鬥——也正是因此，尼德霍格對於這個對手，真是印象深刻。
至於她的老師，絕大部分印象，實際上都來自於對方的自述，以及一些事後追查所獲得的轉述和資料——留下的印象相當淺薄而模糊。
然而重生之後，由於它的主動，一切卻全然不同。那個曾經模糊而單薄的印象——好吧，其實依然模糊而單薄，畢竟專註於提升自己力量的巨龍壓根沒有太多的閑心去與人交流——然而比之前世，卻無疑要更全面而立體一些。
而那位柔弱——也許以人類的標準還能加上美麗或者可愛？——的阿拉斯加小公主，亦在截然不同的生長環境下與尼德霍格記憶之中那個總是披著灰貓，血肉乾癟到幾乎可以看到下方骨骼的身影越來越遠，以至於到了現在，尼德霍格甚至很難講她與記憶之中那位強大而陰鬱的敵人劃上等號。
這讓它總是情不自禁的擔憂起來，縱使阿爾泰斯依然存在，然而如果他和記憶中的他換了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面貌，那麼，他還能不能算是他呢？
金髮的美少女站在女戰士的面前——儘管對方的身量比自己要高出一個頭顱，然而在氣勢上，卻似乎完全反了過來。少女的神情頗有幾分虎視眈眈的味道，而對面的金髮女戰士卻顯出幾分局促不安。
凱瑟琳並非沒有過戀愛經驗——儘管不多，但是在她的人生之中，實際上也確確實實經歷過三五段戀情，或長或短，有共性也有特性——然而無一例外，對象都是男性，而且年齡相差不大。
並且基本上都是同屬戰士職業者。
至於同性，尤其還是像愛麗絲這種年齡差距超過三十歲的，那可就真的是從未體驗過了——要知道，儘管看上去還很年輕，但是她的真實年齡其實都已經跨過五十大關了。
尤其是——天可憐見，她可是真的從心底里把愛麗絲當做是自己小侄女乃至於女兒看待的啊。
也正是因此，在一開始，她實際上是堅定的拒絕的——為此她甚至專門離開了阿拉斯加，參與了獸人與帝國之間的戰爭——當然，這也和她原本就想參與有關。
那是縱使對於黃金來說，也相當危險，有著不小概率死亡的戰場——實際上，那位原本隸屬於古倫伯爵的黃金階位戰士，便在這次戰爭之中不幸死亡。
而凱瑟琳，僥倖的是雖然經歷了幾次危機，但是終究是成功活了下來——並且在這一年的戰爭生活之中，想法有了很大的改變。
雖然依然沒想要接受對方——但是也沒想著要拒絕對方，或者更加準確說，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心意——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一切沒揭破的時候比較好。
看著面前步步緊逼的少女，她有點苦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