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揭露
古倫伯爵的獨子與艾爾葛文子爵的獨女在這一年踐行了婚約——在他們正式成年的這一年，這同時也代表著，在法統上，古倫伯爵擁有了名正言順侵佔艾爾葛文子爵所遺留下來的，那些尚未被瓜分的遺產和財產的大義。
同時也代表著，古倫伯爵在不久之後，將會正式成為阿拉斯加國內最大的領土貴族——僅次於王室，如此大的變動，很自然的吸引來了各方的目光，各個大貴族和王室都或者派出代表，或者自己親身參與了這一場婚禮。
然而在這其中，卻絕對不包括尼德霍格——人形化的巨龍一直專註於自己力量的提升和鍛煉，儘管鬥氣在達到白銀高接近巔峰的程度之後，已經很難再在短時間內有大的突破，但是堅持不懈的苦修是進步的基礎。
更何況，除了鬥氣方面，還有魔法方面可供修行——要知道，由於最近這段時間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投注於身體和鬥氣方面的鍛煉與修行，在魔法領域，尼德霍格不僅沒有進步，反而有所退步。
實際上，這也正是每一個魔武雙修的人類所要面對的難題——兩個領域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投注畢生的精力和時間進去依然尤嫌不夠的，如果說在開始的時候還能兩方面齊頭並進，那麼很快，在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單單隻是保持住足夠的練習量讓自己不退步便需要幾乎全部的時間和精力，更不用說在這之上再做突破了。
在這種情況下，雙修便成了一個不可能的選擇——他們必須在兩個領域之中選擇一個，放棄另外一個，而去伴隨著他們的不斷前進，他們將不得不放棄更多的東西——財富，權利，悠閑的生活，日常的交際，只有把自己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修行之上，才能在力量的道路上走到最遠。
尼德霍格此時此刻，便正面對著這樣一個選擇——不過對此，它並不是十分擔憂。也許人類在短短百年的時間之中，便能達到巨龍數百年也不能達到的高度——然而同樣的，對於巨龍來說，他們的力量，他們的施法能力，也並不是需要耗費那麼大量時間與精力來保持的東西。
對於巨龍來說，這是更接近於呼吸一樣的本能——換句話說，就算幾年，十幾年，幾十年沒有鍛煉——成年龍和老年龍們常常沉睡這麼長時間——它們的力量和施法能力也並不會因此出現太多的退步。
這又是人類所難以比擬的優勢——尼德霍格現在之所以會如同人類一般出現施法能力的退步，僅僅只能證明至少在軀體結構和器官層面，已經極度貼近人類，幾乎與人類一般無二。
實際上這退步的幅度遠比正常人類小多了——如果用人類的眼光來看的話，這其實同樣能夠證明它擁有堪稱天才的資質與天賦——以人類的標準。
然而，這依然遠遠無法與巨龍相比——換句話說，只需要它變回原身，那麼一切就能恢復。
然而它並不太想這樣做——因為尼德霍格發現，以人類的角度和身軀，重新嘗試感應世界的元素，鍛煉自己的施法能力，也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將它已經達到某個極限的施法能力再度強化——其原理就如同負重練習一般。
更重要的是，在這種重新開始的修行之中，強化的不僅僅只是自己的元素感應和共鳴能力，以及施法能力——還有自己的精神感應和強度，而這正是精神魔法的基礎。
要知道，它現在亡靈魔法之所以卡在關鍵的一步上遲遲不能突破，其主要原因便在於兩大支柱之一的精神魔法遲遲難以突破——到現在為止，都只能達到釋放精神衝擊的程度，就不用說更高的精神風暴以及靈魂咆哮了。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種習練之中，它在精神領域上，卻似乎終於開始有所突破——這無疑是個大好消息。
實際上，在尼德霍格看來，自己之所以能夠在精神領域再度取得久違的突破，除了這方面的原因之外，自己在鬥氣上的進步與鍛煉，恐怕同樣是一大重要原因——不過在缺乏實證的情況下，這也就只能成為猜測了。
當然，由於將過多的時間和精力投注在魔法方面，在缺乏足夠練習和鍛煉的情況下，它的肉身機能和鬥氣，則開始緩慢的退步——儘管慢到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程度，然而退步就是退步。
不過對於尼德霍格來說，這本來就早已經在它的預料之中——並且是它願意承受的代價。
而在它不斷的鍛煉自身的時候，獸人的戰爭依然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之中——或者更準確說，才剛剛燃起，尚未達到最高潮。不過對於地處大陸東南部的阿拉斯加來說，位居於大陸北部的獸人發動的戰爭，無疑還是太過遙遠了一些——至少暫時來說，是如此。
相比較於遠在天邊的獸人戰爭，反而是阿拉斯加國內，最近因為古倫伯爵獨子與艾爾葛文子爵獨女的婚姻，而帶來的一系列變化，更加吸引眾人的心神——當然，首先要明確一點的是，尼德霍格不是人。
所以它對此並不關注，不過很多時候，你不去找事情，事情卻會主動找上你——尤其是當這件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的時候。
阿拉斯加的小公主，愛麗絲，在她的父母為她訂立婚約的時候，居然說出了她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這種話——這個小小的，影響不大但是極為奪人眼球的八卦在極短時間便傳遍了各個貴族的宴會和沙龍，成為了近期最為熱點的話題——儘管在實際的影響力上，這本質上上只是一個貴族小姐的任性發言，遠遠不能和艾爾莎的婚姻相比，然而在熱點程度上，卻無疑要反過來。
尼德霍格對此並不怎麼奇怪——實際上，甚至可以說感到有點欣慰。有著重生之前見聞的它，非常清楚這位曾經的小公主，後面的亡靈魔導師的戀愛經歷與性取向——與其說是她喜歡女性，倒不如她一直以來所喜歡的那位對象是女性而已。
不過很明顯，有著重生經歷的它清楚，但是其他人卻並不清楚——尤其對於社會性動物的人類來說，異類本來就天生會受到排斥，關注，或者熱捧。
至於尼德霍格為何會如此清楚？在當初它和它的那些人類小夥伴們與她交手對戰的時候，對方可是沒少如同一個標準反派一樣，絮絮叨叨的訴說自己的過往經歷和感情生活——雖然那個時候，她所喜歡的那個人，已經被她做成了亡靈生物。
實際上，在它重生之前的歷史之中，在對方死亡之後，伴隨著對方神秘面紗的剝開，對方的感情生活和相關八卦幾乎是比她的名聲傳播的還要廣泛——正如同人類歷史上許許多多的知名人物一樣。
畢竟，就連許多人自己也覺得，人類實在是一種十分八卦的生物。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也許愛麗絲再沒有機會成為那位歷史留名的亡靈魔導師，然而她的戀愛對象，卻似乎沒有怎麼改變——對於尼德霍格來說，這自然是個好消息。意味著它對於歷史的改變並沒有大到把一切都徹底顛覆的程度——換句話說，就是它還有機會，見到那些曾經心心念念念叨著的那些人類夥伴。
這無疑是個大好消息。
然而對於愛麗絲的那些親人，她的父母來說，這恐怕就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呢——就算是專註於提高自己的尼德霍格，都能夠在最近一段時間，聽到許多關於這方面的議論。
然而愛麗絲很明顯並沒有就此屈服，反而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倔強——以至於就連作為陪練的凱瑟琳，都已經因此而受到了影響。
尼德霍格看向面前的金髮女戰士，微微皺起眉頭——自從將大量時間和精力都投注到魔法方面的修行中后，與對方的對練，便是它保證自己身體與鬥氣不退化太多的主要手段——但是現在看起來，因為最近的事件，對方明顯受到了影響。
這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對於無婚無子的凱瑟琳來說，愛麗絲對她來說，大概就相當於女兒一樣，寄託了她對於後代的全部感情和盼望——唯一的問題就是，她恐怕不知道，對方卻並不是這麼想的。
「抱歉，但是恐怕最近這段時間，我都不能做您的陪練了。「凱瑟琳略帶歉意的說著。
「沒什麼。」尼德霍格說著——它知道這也是勉強不來的。
「不過，如果就這樣下去，恐怕你始終不能解決你那位小公主的問題。」
「連你都知道了嗎？」凱瑟琳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勸服她——她為什麼，竟然會喜歡女性呢？」凱瑟琳略帶苦惱的說著。
「人類之中喜歡同性的從來不少。」尼德霍格平靜的陳述道——而非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這樣的人，在重生之前還在跟那些人類夥伴一同在大陸上遊歷的時候，便見過不少——實際上，無論是阿爾泰斯，還是其他幾位，都遭到過同性的追求，告白，乃至於脅迫。
不過，當然，和人類總數比起來，依然還是絕對的少數。
「這樣不太好。」凱瑟琳嘆了口氣：「她可是這個國家的公主啊。」
尼德霍格偏了偏頭，看向對面的女戰士。
「怎麼呢？」凱瑟琳有點疑惑的問道。
「我在想是不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尼德霍格看向對方，語氣平靜的說道。
「什麼事？」
停頓了半晌，尼德霍格才終於開口說道：「她喜歡的不是女性——而是你。」
「這不可能。」縱使是以黃金階位的意志與心性，在這種時候無疑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讓凱瑟琳反射性一般的否認道。
但是很快，金髮的女戰士就醒悟過來，對方並沒有欺騙她的需要——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
「你怎麼知道這一點的？」凱瑟琳開口問道。
「看出來的。」尼德霍格平靜的說道——它自然不可能告訴對方自己是重生的，而在重生之前，這件事情在那位亡靈魔導師死亡之後，幾乎傳的全世界人都知道了——比那個時候他們那個已經滅亡的國家還要出名的多。
「抱歉，我還是不太敢相信。」凱瑟琳猶豫了一下，這樣說道——而且她也實在很難相信，一頭巨龍居然比人類本身更加了解人類。
「我只是把我觀察到的結果告訴你。」尼德霍格無所謂的說道——就當做是對凱瑟琳多年來陪它鍛煉的回報好了，反正這段歷史本身已經被它扭曲的七零八落，就算是告訴對方，估計也難以產生什麼更大的影響——說不定反而有助於貼近重生之前的歷史。
畢竟，雖然重生之前見到那位已經改名成山德魯的愛麗絲公主的時候，對方和凱瑟琳都已經變成了骨頭架子——但是卻是確定無疑的情侶關係。
三天之後，凱瑟琳再度回來的時候，她的面色卻是相當的古怪：「不得不承認，您的觀察力之敏銳讓我大吃一驚。」
「確認了？」尼德霍格開口問道——看起來對方似乎已經在這三天之內，想辦法測試——說不定直接詢問對方過了。
「是的。」凱瑟琳沉默了一下：「我直接把你的猜測告訴了她——她承認了。」
」看來我沒看錯。」尼德霍格無所謂的說著。
「但是這讓我更加頭痛了——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放下這段感情。」凱瑟琳帶著小小的期望問著：「您有什麼辦法嗎？」
「抱歉，我也沒有。」尼德霍格平靜的說著——凱瑟琳並不知道，實際上，就連知道對方喜歡她這一點，其實也並非是真的因為它的觀察力有多麼敏銳，而僅僅只是因為它有著重生的優勢罷了。
「算了，我自己去想點辦法吧。」凱瑟琳無奈的說道：「無論如何，還是多謝您的幫助呢。」
「這是我應該做的。」人形化的巨龍，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