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憑欄聽雨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之上，彷彿重回到許多年前進京趕考之時一般。
街上來來往往大多是年輕舉子的打扮，看來是深受孔家喜惡的影響，甚至不單單如此，就連街邊的商販以及林立的商鋪之中也多是書生之物。
楊不易漫無目的的四處走著，感受著身邊擦肩而過的人群，顯得孤寂而又落寞，彷彿一個落榜的書生一般。
頭頂的天空開始變得灰濛濛的，似乎是快要下雨，兩側的小販匆匆收拾著自己的攤子，街上的行人也不復之前的從容，紛紛奔跑著向著自己的居所奔去。
楊不易抬頭望了望天，緩步走到一個賣傘的店鋪門前，卻見得這裡早已經堆滿了等著購傘的人們，嘈雜之聲沸沸揚揚的不斷響起，楊不易見狀只是輕笑一聲，隨後靜靜的站在邊上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長時間，這裡擁擠的人群便已經逐漸變得稀薄開來，到最後已經只剩的楊不易一人，那掌柜看了楊不易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小夥子，你倒是不著急！」掌柜早已經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楊不易，不過方才購傘之人太多，卻是沒有時間理會於他。
「有什麼可急的？無非是淋雨罷了！」楊不易笑了笑回道。
「要是都有你這個想法，那我這傘就不用賣了！」掌柜聽得楊不易的話笑道，隨後望著頭上陰沉沉的天空慨然道：「妖界難得碰上一場雨，所以往日里我這傘也不過是裝飾罷了！」
「這傘又能作何裝飾？」楊不易聽得掌柜的話不禁好奇的問道。
「還不是因為白素貞嘛！」掌柜聽得楊不易的話笑了一聲解釋道：「當年白素貞前往人間界，便是游湖借傘結識了許仙，那段姻緣直到現在都被人津津樂道，因此許多年輕人便喜歡常備一柄油紙傘，以期望能藉此碰到自己的姻緣！」
「故事終究是故事罷了！」楊不易輕笑一聲回道。
「你呀！要是妖族後輩都抱著你這種想法，那我這家店真的就不用開了！」掌柜輕笑的指著楊不易說道，隨後拿起一柄紙折傘遞了過來對他說道：「這是最後一柄傘了，看你等了這麼長時間，就送給你了！」
「多謝老丈！」楊不易恭敬的點點頭，正欲伸手接過的時候卻見得一道人影匆忙的跑了過來。
此刻天上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因此來人的衣衫之上也有著斑斑點點的水滴，然而掌柜看得來人卻是一臉苦笑，這時跑來的行人自然是為買傘而來，怎奈店內的最後一柄油紙傘已經被他送與了楊不易。
「掌柜，給我拿一柄傘！」只聽得那人輕聲說道，聲音很是清脆動聽。
楊不易抬頭向著那人望去，發現他同樣是一身書生的打扮，頭上高高的梳了一個髮髻，頗有幾分老學究的樣子，配上他那略顯稚嫩的臉龐以及纖弱的身軀，顯得甚是怪異。
就在楊不易打量那人的時候，那人也扭頭向著楊不易望來，一雙黑亮的眼睛當中寫滿了純凈，羊脂白玉一般俊俏的臉龐略帶幾分英氣。
「小夥子，實在不好意思！」掌柜歉意的說道：「最後一柄傘已經賣出去了，不如你去別家看看吧！」
那人聽得掌柜的話語向著他手中的油紙傘望去，又看了看身側的楊不易，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隨後轉身便想要離去，然而走到門檐之前望著那已經下開了的落雨，似乎又有些躊躇。
「掌柜，反正我也沒有付錢，便把這柄傘讓給這位仁兄吧！」楊不易扭頭對著掌柜說道。
聽得楊不易的話，那人轉身向著楊不易望來，見得楊不易微笑點頭的模樣，同樣點點頭以示回應。
「這不合適！雖然你還沒有付錢，但已經與掌柜說好，我怎能再奪兄台之傘？」那人卻搖搖頭對楊不易說道。
「這有何妨？」楊不易聽得那人的話大笑一聲說道：「你儘管拿去便是！」
那人正待推脫，卻見得掌柜笑呵呵的將手中的油紙傘放在了櫃檯之上，隨後折身從櫃檯當中走了出來，站到了兩人中間。
「你們也不要再推脫了，反正外面正在下雨，若是你們閑來無事的話，不如就由我來做東擺上一桌酒菜，我們一邊飲酒一邊觀雨如何？」掌柜笑道：「要知道在妖界之中可是很難見到落雨的！」
那人聽得掌柜的話一陣躊躇，畢竟他與掌柜今日也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罷了，感受著掌柜的熱情略微有些不太適應，正待推脫的時候卻見得楊不易走到了身邊，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那就麻煩掌柜了，哈哈！」楊不易隨手抓住那人的胳膊大笑道：「兄台，不如我們今日便厚顏一回，叨擾掌柜準備一番，我等只待憑欄聽雨如何？」
那人感覺到楊不易抓著自己胳膊的大手，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顫，隨後急忙閃到了一邊，目光不善的看向楊不易。
「兄台，請自重！」那人略顯氣憤的對楊不易說道。
「我……」楊不易見得那人微忿的模樣才醒悟到自己的失禮，恭聲致歉道：「仁兄勿怪，是在下失禮了！」
就在楊不易與那人說話的時候，掌柜已經吩咐店內夥計搬了一張四方桌上來，放在店門口的屋檐之下隨即盤膝而坐，一臉悠然的看著門外的雨天以及雨中的行人。
楊不易見狀也學得掌柜的模樣在桌旁盤膝而坐，隨後有些詫異的向著那人望去，雖說方才的舉動有些失禮，但在他看來妖界中人應當比較豪爽才對，不知那人卻為何如此扭捏。
「抱歉，我還有事！」那人見得掌柜與楊不易盤膝而坐，拱了拱手說道。
「無妨、無妨，既然這位小兄弟願意留在這裡陪我吃酒，那你便把傘拿去吧！」掌柜揮了揮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那人聽得掌柜的話語，再看看盤膝而坐的楊不易，微微點頭應了一聲便欲拿出靈石遞與掌柜，卻見得掌柜只是背著身子擺了擺手，雙目依舊盯著門外的落雨，卻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那多謝掌柜了！」那人見得掌柜的架勢恭聲說道，隨後打開油紙傘轉身走了出去。
街上行人匆匆，天邊落雨漓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