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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一竿晴日曉光新

  每一個你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後,都有一個操她操得想吐的男人。


  我腦海中經常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媽的,簡直就是至理名言。


  我將車窗搖下,午夜的寒風生猛的灌進來。副駕駛的何歡被凍的一個哆嗦,他抽下鼻子,聲音微啞的說:“到哪了?”


  “快到了。”我皺眉:“你的身體本就不好,在這麽混下去,你也快精盡人亡了。”


  何歡嘟嘟囔囔的罵道:“老子身體好著呢!我要是你爸,當年就應該把你射在牆上。”


  “去你媽的。”


  何歡咧嘴笑笑,又不在說話,閉上眼睛開始假寐。他玩世不恭的表情漸漸隱去,暗夜襯著他的臉,有說不上的落寞。


  我猜想,他是應該已經知道貝兒家的事了。又或許,他早就知道了,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所以,何歡才會這麽厲害的去掏空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有了pub小王子金槍不倒的傳說。


  我忍不住微微歎氣。


  淩晨四點左右,我們到了孤石。


  孤石來了不少人,路上停的都是車,漫天遍野的都是白紙花圈,看了讓人心顫。我和何歡不在說笑,停好車跟著人群來了靈堂,各自找尋自己家族的位置去了。


  八點整的時候,杜將軍的追悼會正式開始。


  我小的時候極為崇拜杜一夫杜將軍,他夠男人,有血性。雖然外界一直抨擊他幾近獨裁的統治,可這並不不妨礙我對他的崇拜。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沒有什麽能夠打敗他、擊垮他。他就是戰神,他就是神話,是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偶像。


  可是,他卻還是死了。


  黑白照片上的男人雖然已經老邁,但神情依舊威嚴。站在照片下麵迎賓的是他大太太生的四個子女,披麻戴孝,同前來的賓客還禮。杜顏青和禾桑作為養子和後輩站在一旁,連喪服都沒有資格穿。


  抬棺的人是十六個年近花甲的老人,聽說,他們都是從小就跟在杜一夫身邊的小兵。棺木緩緩的沉到地下,塵土飛揚,掩蓋了一切。


  隨著杜將軍的死,一個帝國的神話,在此終止。


  葬禮結束後,我去杜顏青的房裏找他。他麵上沒有太大的表情,眼神呆呆的有些發怔。


  “節哀順變。”我想了無數安慰的話,可說出口的卻是這麽一句。


  杜顏青依舊沒有看我,淡淡的說:“曉光,我有時候真的覺得,我是個混蛋。”


  我調笑著說:“你能意識到這一點,那可真是不容易。”


  杜顏青轉過頭,眼睛裏有不同以往的認真:“真的,有時候我想想,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君姐死了,顧思煙死了,現在我爸又死了……對我好的人,一個個都消失不見了……每天都是醉生夢死的,我是真的累了……”


  我有些語塞,一句話都回不上來。


  他漫不經心的為自己點上根煙:“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強穿海地邊界線的時候,我為什麽沒有被一槍打死呢?如果那個時候我死了,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顏青,”我勸道:“你要多想想韓夫人,她為你付出了那麽多。雖然她不是個需要依附別人才能生活的女人,可你是她全部的希望。”


  杜顏青彈彈煙灰,沒有說話。


  “杜將軍一死,有多少人等著趁火打劫?又有多少人想要趁機撈油水?你是杜將軍的兒子,杜家,還等著你撐起來。韓夫人,還需要你的照顧。”


  “曉光,你說人到底為什麽活著?”


  他這個問題一出口,我們便都沉默了。


  不大會兒,傭人敲敲門,杜顏青讓他進來。


  “少爺,表少爺昏倒了……”


  我和杜顏青一刻不敢耽誤,急忙跑到醫療室去。


  何歡閉眼躺在床上,臉色灰青青的,弱的幾乎察覺不到他在呼吸。見杜顏青進來,醫生報告說:“表少爺的身體很不樂觀。”


  果然。


  “表少爺生下來體質就很弱,幸好一直料理的精心。可是這幾年,他的生活太沒有節製,情緒又大喜大悲的厲害。所以……”


  杜顏青冷著臉:“直說吧。”


  “所以,照我估計,表少爺活不過後年了……”


  杜顏青大力的拽起醫生的衣領:“你放屁!後年?那時候他也就才33歲!”


  我趕緊拉下他:“顏青,你先聽大夫說話。”


  醫生正正領子,不卑不亢的說:“希望你們能多勸勸他,讓他好好調理一下身體,也許會有奇跡出現吧!”


  說完,醫生就離開了。


  “時曉光,你什麽時候死?”杜顏青眼睛瞪的通紅,卻並不看我:“你什麽時候去死?你也會死吧?你們都要去死,就這麽丟下我一個人?”


  我心裏澀的發疼,嘴上卻發狠的罵說:“去你媽的,你死老子都不死!老子還要長命百歲,喝遍天下美酒,玩遍天下小妞!你想老子死,然後自己都霸占了?你做夢去吧!老子偏偏不如你的意!”


  杜顏青推開我,大踏步的離開了醫療室。


  我歎氣,盯著何歡的臉上看。人到了一定年紀,身邊的朋友愛人就一個個的消失。這還真是一件,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


  何歡沒有睜眼,卻開口說了話:“你盯著老子幹嘛?看上老子了?”


  我責備道:“為什麽裝睡?他其實很擔心你。”


  何歡有些無力的睜開眼:“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知道貝兒小姐的事情了,是嗎?”我問他。


  “她走後的第一年我就知道了,”何歡劇烈的咳了起來,好半天後才平穩住呼吸,淡淡的說:“她走後的第一年,我在機場碰到過她,跟著一個挪威人,抱著兩個孩子。”


  “那你……”我有些悵然:“又何苦這麽糟害自己?”


  何歡反問道:“那你呢?你又是何苦?”


  我不在勸他,何歡是個情商很高的人,他自然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麽。


  何歡又一次閉上眼睛:“我每一次的呼吸,都隻是感覺到深深的寂寞。那種寂寞,是深入骨髓的疼。”


  “天下的女人這麽多,為什麽就非貝兒小姐不可?”


  他再次反問我:“天下的女人這麽多,為什麽就非卓琳不可呢?”


  “我妹妹何圓,她還在等你。”


  我很識相的閉了嘴。


  那個讓我朝思暮想的女人是卓琳,而那個操她操到想吐的男人卻是杜顏青。


  “男人都是賤骨頭吧!”我嘲諷的說:“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是覺得喜歡。”


  何歡輕哼:“有道理。”


  何歡因為身體太弱,隻能先留在孤石養病。來的時候是我們兩個人,可回去的時候確實我自己。


  我拉開車門,回頭看了一眼,一種物是人非的蒼涼迅速的將我籠罩住。


  開車前,我發了條短信給何歡。我告訴他,他的驕傲會讓他孤獨終老。


  很快他回我,去你媽的。


  我輕笑出聲,我知道,他聽進去我說的話了。


  我到家的時候已近午夜,看著門口蹲著的女人我微微一愣。認出她是誰以後,我又微微皺眉。


  “卓琳?”我叫的很不確定。


  她抬頭看我,渾身凍的發抖。


  我開門讓她進屋,給她拿了毛毯,又熱了杯牛奶給她。她應該是等了很久,兩腮都已經通紅。她不在像以前一樣穿一些乖張暴露的衣服,打扮的清純而又簡單。我有好多年沒看過她乖巧的樣子了,所以一時之間也沒認出來。


  “什麽時候回來的?孤石的葬禮上怎麽沒見過你?”


  她舔舔唇上的奶漬:“我昨天才開手機看到你的短信,實在是沒趕得及過去。”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我又問道:“你怎麽這個樣子,我都沒認出來你。”


  卓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有些措手不及,慌亂的遞給她紙巾:“別哭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她哭的有些抽噎:“我……我知道顧思煙死了,杜顏青……他一定會很難過。我想,我可以改變自己的樣子,在回到他的身邊。隻要他……他有人陪,有人愛,有人心疼,就好……可是……”


  我歎氣:“可是杜顏青將你罵出來了,是嗎?”


  卓琳點頭,哭的說不下去。


  我坐到她旁邊,像以往那樣抱住她。她哭完了,繼續委屈的說:“顧思煙到底有什麽好?他為了顧思煙連命都不要了!衝火場,出車禍,去海地……顧思煙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啊,為什麽我不行……”


  我輕柔的拍著他的背:“你也很好……”


  “我很好?”卓琳生硬的打斷我的話:“我很好,所以他才不要我?”


  “沒有什麽不好,但是也沒有多好。因為,在他的眼裏,你的好壞他都不在意。”我硬下心腸來說:“晚樓起火的時候你不是也看到了?你不斷的跟他解釋,他也不在意。不在意你被人冤枉,不在意你是不是心裏怨恨,你第一天知道嗎?那個男人的心從來不在你身上!”


  “啪!”


  卓琳氣惱的打了我一巴掌,我若無其事的舔舔唇,繼續說:“像我們這種人你不早就知道了?我們沒有心的,所以,你同杜顏青要心,是一件可笑又奢侈的事情!”


  卓琳有些迷茫,無意識的呢喃:“那我們這種人又有什麽?”


  我沒有回她,傾身上前吻住她的唇。


  卓琳難得配合的閉上眼睛,甚至很少有的回應我。我們不是第一次做,但是我卻是第一次沒有奸屍的感覺。


  天還沒亮我就起身離開了,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看著她醒過來。


  我害怕,害怕看到是我以後失望又落寞的神情。我害怕,害怕自己更加的沉迷不可自拔。


  逃也似的,我買了一張去英國的機票。


  倫敦還是這樣,沒完沒了的雨,和那大片大片讓人壓抑的陰霾。我走走停停,從英國到瑞士,從瑞士到挪威,從挪威到意大利,再從意大利回到英國。


  沒有規則,不斷的走,不斷的停,卻終歸找不到方向。


  我回到了劍橋,來了國王學院。


  曾經,我、卓琳、杜顏青和江珧,我們四個在這裏度過了一段狂放不羈的校園時光。


  那個時候,江珧愛我,我愛卓琳,而卓琳卻愛杜顏青。雖然彼此折磨,卻也還算是刻骨銘心。


  後來,江珧去泰國誠心禮佛了一段時間。洗盡鉛華,最終斷了同我們的聯係,安心嫁人,不問前事。


  我看著城堡的牆壁,不禁有些唏噓。


  在校園裏,我特別想要打電話給卓琳。我好想告訴她,我有多愛她。我永遠都記得她第一次來章台時的樣子,驕傲的像個公主。


  我愛她,卻不能說,不能說,說多了,全是錯。


  我愛她,她也是知道的吧?

  有一次,她喝醉了酒,戲謔的問我,時曉光,你愛我是吧?

  我鼓起很大的勇氣,點了點頭。


  她輕蔑的笑著,你在倫敦的大街上碰到的十個人中就有九個人上過我,就算是這樣,你還要愛我嗎?

  我依舊點頭,甚至比剛才還要用力。


  她說,如果這樣,那你就把我這個沒人要的婊子帶走吧!


  我欣喜若狂,以為我們會有個不一樣的開始。可結果,第二天酒醒後她卻忘這件事了。


  繼續的買醉,繼續的追著杜顏青到處跑。


  江珧曾經一直讓我去聽一首日文歌《水母流星》,我總是敷衍她,說我會去聽。可我真正開始聽的時候,確是在她離開的多年以後,顧思煙死後不久。


  那個時候杜顏青剛從海地回來,每天每天,我都陪著他在蘇州河灌酒。我們雖不是親兄弟,但也是一笑長大。死別這種事,任誰都難以忍受。


  何況,死別的對象還是你愛到心坎裏的女人。


  我扶著爛醉如泥的杜顏青回家,他醉的不省人事,卻還是在倒在床上後下意識的按開音響。


  音響裏放的,便是那首日文歌,水母流星。


  我雖然不懂日文歌,卻總感覺這首歌裏滿滿的都是傷感的愁緒。我坐在杜顏青家的地板上靜靜的抽煙,很自然的想起了江珧。


  我第一次回頭去體會,江珧她讓我聽這首歌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

  而我愛卓琳,愛了這麽多年,又是多麽的寂寞和卑微。


  不能去想,一想,心裏滿滿的都是酸澀與苦楚,切膚斷骨。


  國王學院裏各種膚色的學生匆匆來去,日光傾城。


  我用了大半生的時間想明白一個問題,我愛上了一個,永遠不可能愛上我的女人。


  深深吸氣,抬起頭,墨鏡遮了光。


  電話震動,我伸手去接。


  線路裏隻有呼吸聲,對麵的女人卻沒有說話。


  我靜靜的問:“卓琳?”


  她語帶哭意:“是我……”


  我第一次麵對她的來電如此的心靜如水:“有什麽事嗎?”


  卓琳一愣,估計她也很不習慣我這麽跟她說話。她聲音啞的要命,似乎是哭了:“……你在哪?”


  “有什麽事直說吧!”


  “你還會回來嗎?”


  “有什麽差別嗎?”我抬起墨鏡,微微眯眼:“人不就是這樣,總有一天,我們還是要說再見的。”


  卓琳在電話那麵哭的泣不成聲。


  我忍住自己想要去安撫她的衝動,平靜的問:“還有事嗎?我要收線了……”


  “曉光!”卓琳抽噎著說:“……我懷孕了。”


  “確定是我的?”我靜默了一下,歎了口氣:“好吧,要多錢打胎,我匯給你。”


  卓琳大罵:“時曉光,你混蛋!”


  “那你打電話又是什麽意思?”我從懷裏拿出根煙為自己點上:“不想打胎,難不成你要生下來?有些孩子就是父母愛情的產物,而你肚子裏的,隻能算的上是我們粗心的產物。”


  卓琳哇哇大哭,一點名媛的樣子都沒有:“時曉光,好幾次我們差一點就走在一起,卻可是到最後總是不行!時曉光,你總是說我,但是你有沒有過勇敢一點!”


  我吸了口煙,靜默著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隻有在我醉酒的時候才會說你愛我?你就不能在我意誌動搖的時候給我一個堅定的理由?你能一次次的去拒絕江珧,去拒絕何圓,為什麽當麵說愛我就這麽難?”


  我將煙撚滅,大力的咽了口口水,鄭重的說:“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喜歡你。”


  卓琳又開始哭,我有些挫敗的說:“喜歡你又有什麽用?喜歡你,你又不喜歡我……”


  “曉光……我想要跟你過一輩子,我也才意識到,我是多麽的喜歡你,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一直跟我說再見?”


  校園裏很靜,微風吹過樹葉,我聽到自己的心跳。


  “……你在哪?”似乎過了一個世紀,我終於艱難的吐出這句話,電話那麵的女人徹底崩潰,泣不成聲。


  我想起杜顏青不久前跟我說的一句話,人們總會傷害他們所愛的人,同樣的,人們也會愛上他們所傷害的人。


  像是杜顏青愛上顧思煙,又像是卓琳會愛上我。


  我愛的女人,我們從小就認識,算的上是青梅竹馬。


  這些年,她一直在追尋,而我卻一直在等她。


  在我26歲的那年,她懷了我的孩子,並且告訴我,她也喜歡我。


  何其有幸,冥冥眾生之中,我遇到了你。


  又是何其有幸,我終歸沒有那些所謂的堅持,而再一次的錯過你。


  我愛的女人,她叫卓琳。卓爾不群的卓,琳琅滿目的琳。


  我愛她,過去,現在,未來。


  我在她不在的校園裏,大聲的喊著她的名字,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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