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你的
這是多麽讓人,無奈的字眼啊……
靜謐的雪夜,24小時的宵夜店裏服務員在空閑的餐桌上打著瞌睡。玻璃窗上密集的哈氣凝聚,最後飽滿成水珠,滑落。
杜顏青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很陌生的提示音。對麵坐著還在哭泣的劉怡君,這個時候看手機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腦袋裏有一絲不清晰的念頭滑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掏出手機查看,是一條特別好友微博更新提醒。
他微博列表裏就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從來都沒有更新過新鮮事。現在這個時間,是有什麽迫不及待的心情?
楚言已經回城了,難道她是相思成狂,夜不能寐了?
杜顏青有些氣鼓鼓的打開信息,隻是一秒,他就突的起身離開,丟下還在哭泣的劉怡君衝出了店。
劉怡君一直在自己的傷心之中,哭的沒完沒了。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在英國那麽難熬的日子,她都沒有哭過。因為她明白,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但是在杜顏青的麵前,她卻總是能很好的宣泄自己的感情。過去是,現在也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在乎她。
在乎啊,多麽用心的一種感覺。即使是這樣的寒冬,也會讓人的心覺得暖暖的。
她還沉靜在自己的遐思中,卻想不到對麵的杜顏青突然起身離開。連句話都沒留下,丟下她就那麽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
劉怡君被瞬間上溢的嫉妒心理湮沒,能讓他拋下她一個人在這的女人到底是誰?
是顧思煙,還是姬雪?
她看著對麵還在微微冒著熱氣的茶杯,而那個人已經走了。
一想到有別的女人在他的心裏比她還重要,劉怡君的心就跟被萬隻螞蟻啃噬一般難熬。
Reg曾經說,她是傷人一百自損八十的那種人。其實,他完全錯了。
“我不是那種會給別人留後路的人。要想逼的別人沒有後路可以走,首先自己就不能留有後路。”她平靜的自語,仿佛杜顏青仍舊坐在她對麵。
劉怡君擦掉臉上的淚珠,她瞬間又變成了那個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女王。
“傷人一百自損八十?我還是比較喜歡玉石俱焚。”
門外一陣撲通撲通的聲響,不用看都能想象的出門外的兩個人鬥爭的有多激烈。
顧思煙站在門邊上,拿著高爾夫球杆,整個身體就跟風中的麥穗一般,控製不住的來回顫抖。
他來了?
他怎麽會來?
他怎麽能這麽及時的就來了?
沒有太久,門外的聲音就終止了。顧思煙猶豫著,伸手要去開門。而杜顏青卻跟有透視眼似的,他在門外低著嗓子叫她:“顧思煙!你呆在屋裏別動!”
顧思煙縮回手,難得聽話的不敢再亂動,老實的呆在屋子裏。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她信他。
又是一陣響動,接著是鑰匙開門的聲音。顧思煙手裏的高爾夫球棒又緊了緊,她盡量保持語氣平穩的說:“是誰?”
“我。”隻一個字,顧思煙跳動了一晚上的心髒,終於歸回了原位。
她將別在門上的球棒拿開,一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撲鼻而來。顧思煙還記得那把刀,心驚道:“他傷到你了?”
屋裏黑漆漆的,她看不到杜顏青的表情,但是聽他的語氣已經是漫不經心的:“就憑他?”
顧思煙舒了口氣:“那個人跑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杜顏青整個身就歪斜著倒在了她的身上。顧思煙腳步不穩,險些被他撞倒。
“你怎麽了?”
杜顏青輕輕笑著:“別炸毛,我沒事,雪天路太滑,來的時候撞車了……”
實際情況並沒有杜顏青說的那麽簡單。
這幾天一直都下著大雪,整個道路滑的跟鏡麵似的。雪霧大,杜顏青開車過來的急,十多分鍾的車程還生生的被他擠到五分鍾內搞定。
他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幸好半夜車少。他到顧思煙家樓下的時候,車速快的已經停不下來。他強迫車停下,結果冰麵上車輪一直在打滑,他在原地360度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撞在樓下的電線杆子上才強迫車停下來的。
他是提著一口氣上樓來,他知道自己被撞的不輕,每次呼吸腹腔就疼的跟炸開了一樣。但是他卻沒時間耽擱,他清楚的記得上兩次顧思煙遇難的情境。
有人要顧思煙死,而且狠絕的是非死不可。
但是,他不要顧思煙死,顧思煙就怎麽也死不得。
“我看看!”顧思煙的手摸到杜顏青的腰腹部,那裏一片的溫暖濡濕。顧思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唇一直在抖,終是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黑暗處,杜顏青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她的眼睛在夜裏閃閃的亮著光。
“傻瓜,我沒事。”他越這麽說,顧思煙哭的越是厲害。他伸手動了動腹部的碎片,現在身上都疼,他也感覺不出它插的有多深。這樣的感覺不太好,他伸手就要把它拉出來。
“別動!”顧思煙依舊在哭,但是卻沒有剛才那麽慌亂了:“我去報警,你等著我!”
杜顏青伸手拉住她,另一隻手卻不死心的去拽露頭的玻璃片。
“別……”
顧思煙的話還沒說完,杜顏青就將豎著插進腹部的玻璃片拽了出來,長度足有五六厘米!顧思煙看不到,但是卻能深切的感覺到,空氣中的血腥氣息越來越大。
玻璃片剛離開杜顏青的體內,不到十秒鍾,他整個人就癱軟在地,失血性休克。
“杜顏青!”
“你們家到底……”樓上的IT男因為吵鬧聲再次下樓,但是眼前的一片狼藉卻驚住了他,結巴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你……這是……”
“幫我叫救護車!”
一個小時後。
“他怎麽樣了?”何歡來的匆忙,腳上還穿著不一樣的鞋子,甚至連他腦袋上翹起的那撮毛都沒時間搭理了。臉色緋紅,跑的滿額頭的汗。
顧思煙不知道怎麽說,杜顏青倒下的瞬間,她就跟被賽亞人附體似的,有條不紊的安排鄰居去叫救護車、打電話給何歡。自己在暗處,做著她所知道的所有急救手段,希望能為他的生命多做一些挽留。
何歡見她不說話,握住了她一直在抖的手,安撫道:“放心吧,你給我打完電話,我就找來了專家,他會沒事的。”
顧思煙不知道何歡是怎麽呼啦啦的變出一幫人的,救護車來的不是晚上急診的護士大夫。他們穿著製服,動作協調一致,清一色的軍裝,看著肩上的肩章應該都是部隊高層的軍醫。這一路,好幾輛軍車開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速度封鎖了醫院的一層樓,昏迷著的杜顏青就這樣前呼後擁著被靜悄悄的推進了急診室。
杜顏青從倒下到昏迷,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他就算是昏迷也不安寧,擰著眉似乎仍舊在跟什麽抗爭著。
他拉著她,她就有無限的信念與勇氣。而現在他被推進手術室,沒有他拉著,顧思煙整個人瞬間就泄了氣。身上的汗瞬間涼透,凍的她發寒。
現在的她不在乎那個三番兩次要殺她的歹徒。她甚至都不去想,到底是怎樣的執念能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難為自己。
她想讓這個男人活著,好好的活著。
哪怕他起來欺負她,哪怕他嫌棄她,怎麽樣都好。她隻是希望,他能活著。
顧思煙和何歡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淩晨的走廊腳步聲雜亂,身邊有穿著各種製服的專家匆匆的經過,一波一波。顧思煙的心就跟著他們的步伐開始抽 動。
顧思煙看著眼熟,他們大多數都是電視上有名的醫生:腦科,骨科,神經科……。這樣多的人,又都分散在全國各地,杜家竟然有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他們都集合了。
曾經有人說:“天下富貴十分,孤石杜家獨占三分。”而此時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請動這麽多的名醫教授,並不僅僅是有錢能辦到的。
醫生一出來,顧思煙和何歡馬上就撲了過來:“醫生,他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解釋說:“他被車的安全氣囊撞斷了三根肋骨,肺部撕裂有淤血,這可能造成他呼吸不太順暢。下腹的傷口麵積比較大,但是在腹腔內……碎片是怎麽取出來的?”
“他用手拉出來的……”
“這不胡鬧呢麽!”醫生歎氣:“他傷口的位置太刁鑽,傷部碎片取出的又不恰當,是要好好養一陣。現在隻是失血過多昏迷了,清醒以後再做進一步的檢查,現在應該沒什麽大事了。”
顧思煙聽醫生這麽說,才稍微鬆了口氣。
氣一鬆,難以抑製的黑暗開始上湧。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於徹底崩潰,顧思煙昏了過去。
她並沒有昏太久,幾乎是在何歡拖住她的瞬間便清醒了過來,她呢喃著:“我沒事……”
何歡壓抑著情緒:“你這還叫沒事呢?他這才剛開始養病,你就倒下了,誰照顧他?”
照顧他?顧思煙有些苦澀的說:“我怎麽有這個資格去照顧他?他有姬雪,有太太。再不濟也有你這個表哥,還有時曉光那些朋友,哪能輪到我照顧他?”我之於他,本就無名無分,什麽都不是。
何歡恨不得敲開這兩個人的腦袋,一個兩個都是這麽死心眼,他真想看看他們到底成天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