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懷孕之後景昕的胃口變得越發的好,食量簡直驚人,一頓晚飯吃掉了景家希一天的量,嚇得景家希甚至懷疑她得了暴食症,章伯伯反倒樂呵呵的,說能吃才好,能吃孩子才有營養,長得好,景家希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多的緣故,還是白天睡太多,景昕一直到凌晨都沒有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景家希只好又穿上衣服牽著她出來散步,沿著庭院走了好多圈才折身回去睡覺。
只不過景昕躺回床上照舊煎熬,明明哈欠一個連著一個,可就是怎麼都睡不著,眼皮很重,思緒卻亂而雜,光怪陸離地閃過很多奇奇怪怪的畫面。景昕想到一早做過的噩夢,登時連眼睛都不敢閉上了,努力強撐著,但動卻是不敢再動一下的了。
景家希工作很累,但也很淺眠,她知道,所以捨不得吵醒他。最後不知道是幾點鐘才睡著了,只覺得她剛剛才有夢鄉的感覺,景家希卻已經起床了。
景昕抬了抬眼皮,好重,根本睜不開,所以她翻了一個身睡到了景家希昨晚睡的那一邊,半趴在床上咕噥:「阿希,你要上班嘍?」
「嗯,該走了。」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要睡覺就不去公司了,你幫我請假吧。」
景家希頓時失笑,難為她居然還記得那份只上了一天班的公關部工作,這樣的工作態度,還好沒人指著她發工資。
景家希摸摸她的眼睛,黑眼圈很重,還有點腫腫的,想著以後還真的是不能讓她睡太晚:「別睡太久,過一會就得起來吃早飯了,而且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不容易入睡了。」
景昕挪挪屁股,哼哼唧唧地敷衍說:「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去上班吧,別遲到了。」
依舊是一點起床的意思都沒有,景家希拿她沒有辦法,只俯身在她額頭淺吻一口,然後就放任她睡了。
景昕一覺睡到十點,還不是她自己主動醒過來的,而是被鐘點工劉阿姨叫起床的。
據說是有人找她。
景昕讓劉阿姨給客人先倒好一杯茶,自己起床先去盥洗室簡單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朝著客廳去。
萬萬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陸夕。
陸夕等在客廳里,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了,有些焦急的樣子,小几上的茶水紋絲不動,只手指做錘一下一下毫無節奏和章法地敲在自己的腿上。
這個習慣,景家希也有,只是除了她,景家希從來不會讓別人發現他這個一心慌著急就會有的小動作,小時候想念母親的時候,被景鏗辱罵的時候,還有,她被打想要離開的時候……對此景昕表示很滿意,因為現在,只有她才是景家希的不理智和不客觀,不是女人的嫉妒心和虛榮心作祟,只是她很清楚,這個世上她是最不會去傷害景家希的人。
她也決不允許別人傷害她的阿希。
景昕屋內屋外看了個遍,章伯伯早已經不知所蹤了,想來是對陸夕還心懷芥蒂,所以刻意避而不見,雖然景昕也不想見陸夕,但此時此刻在這個家裡,能出去應對的,也就一個她了。
景昕攏攏外衫,抬腳朝陸夕走過去:「今兒吹的是什麼風,陸主任居然大駕光臨了?」
陸夕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昕昕……」
景昕徑自在主人位上坐下來,她還沒吃早飯呢,腦袋暈乎乎的,可沒有多少體力能站著應對陸夕:「陸主任請坐吧,有什麼話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陸夕慢慢坐回原位,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昕昕,我今天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求?居然用上了這麼嚴重的辭彙,景昕忙說:「陸主任有話直說吧。」
陸夕垂了頭,說:「我想請你去醫院一趟,去看看樂悅,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去看一看陸彥。」
「陸彥怎麼了?」
「他手術結束后就一直不說話,也不肯吃東西,樂悅流產了也不肯好好休息,就陪在陸彥床邊,陸彥不吃東西,她也不吃,我實在是很擔心。」
「陸主任的意思是我去了他們就肯吃東西了?」景昕算算時間,「也就一兩天沒有進食吧,他們年輕著呢,不用這麼緊張,餓了就自然會吃了。」
陸夕瞪直了眼睛,似乎沒想到景昕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什麼叫不用緊張?昕昕,你自己很快也會成為一個母親,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我這個做母親的心嗎?」
景昕絲毫不覺得自己過分:「當年阿希為了保護有他母親相貌的最後一張全家福的時候,哪怕被他父親毒打辱罵,在一片狼藉中被罰跪,都不肯放手,死死抱著相框,卻被相框碎玻璃划傷了手臂,感染髮了高燒,在醫院裡住了很久很久,差點連味覺都失去了。那時候他也是不肯吃飯,因為他的母親不在他身邊了,所以我爬到他的病床上去,捧著飯碗一口一口餵給他吃,你覺得,我能不能夠體諒你這個做母親的心呢?」
「我知道我對不起小希……」陸夕哽咽,「可是陸彥跟樂悅是無辜的,我只想你能去看看他們。」
景昕嗤笑:「我去看什麼呢?是看陸彥明明拉著我跳樓卻自己一個人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嗎?還是看何樂悅因為偷聽我說話卻嚇得連孩子都保不住的怨恨模樣?」
陸夕連忙說:「他們沒有怨恨你,他們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何泰今早也已經發出聲明稿宣布是因為何家的緣故,與JK徹底解除聯姻了。」
看來何東華答應她的第二個條件,也已經完成了。
景昕頓了頓說:「陸主任,不管你相不相信,哪怕陸彥處處跟阿希作對,阿希也從來沒想過對付他,反而事事都護著他。至於何樂悅,早在她懷孕之初,阿希就勸過她,這個孩子不能留,在還沒有廣而告之的時候打掉孩子,是對她對所有人最好的方式,可是她不肯,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