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黎明前的躁動
就在周伍郎還在夢裡遊走的時候。
江湖同樣沒有安靜。
如同周小波小說里寫的那樣，蠢蠢欲動的蒙古人和居心叵測的賈似道都在行動。
在鄂州城的廢墟里，朱雀見到了伯顏。
此時的鄂州城已經面目全非，按照忽必烈的諭旨，凡是抵抗的城市，攻陷一城，便屠殺一城。
眼前的鄂州，就宛如一個人間地獄。
遍地是腐爛的屍體和燒焦的瓦礫。
空氣里遍布著死亡的氣息。
「聽說孫叄少被貶到了安慶府？」照例是伯顏先問，朱雀后答，照例是伯顏站在明處，朱雀隱於黑暗。
「是的，大人，就是這幾日的事情。」朱雀盡量壓低嗓子，這個廢墟不止是隔牆有耳的問題了，簡直就是滿地是耳。
「安慶府情況如何？」
「很糟糕，缺兵缺銀缺糧，城防非常破敗，軍隊士氣低落。」
「看來有人想要整死孫叄少啊。」
伯顏馬上聽出了問題，他浸淫政壇那麼多年，這種伎倆自是看過不少。
怪不得南宋要亡，這些年，有多少南宋將領死於內鬥之中？如果那些大將尚在，自己還會那麼順利攻到鄂州嗎？
伯顏暗笑，反正都一樣，這個世界早晚都要完蛋，就像自己預見的那樣，沒有力量可以改變一切。
「具體有多少守軍？」
「小人目測最多四千人。」
「那是夠少的。」伯顏笑了，軍事要地安慶府的兵力竟還沒鄂州的四分之一多，真是可憐了孫叄少。
「好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回去等我命令吧。」
「大人。」見伯顏就要離去，朱雀叫住了他。
「怎麼了？還有事情？」
「大人，你知道一個叫周伍郎的人嗎？」
「他是誰？」伯顏當然沒聽說這個無名之輩的名字。
「他似乎是孫叄少新招募的武林高手，孫叄少對他相當重視，要不要注意一下？」
「是嗎？」伯顏遲疑了一下，這麼說周伍郎是個高手，否則以孫叄少的脾氣，很少會真正重視一個江湖人。
不過，反過來想，現在孫叄少正是缺人的時候，仰仗誰都正常。
一個江湖人能對自己構成什麼威脅，伯顏不屑。
「我知道了，你回去繼續盯著孫叄少，必要時出手擒住他，但不可殺了他，知道了嗎？」
孫叄少是新任的武林盟主，忽必烈指名要活捉的人，伯顏不敢大意。
……
另一邊，一名將校趁著夜色進入臨安府，抵達賈府。
賈似道斗完蟋蟀剛準備睡覺，聽聞是安慶府的探子，又折回了內室。
不久之後，陳溫、顏峰和宋毅穿著便衣來到賈府，這三人連同孫叄少本來是賈似道手下有名的「四大天王」。
如今，其他三人聯手逼走了最得賈似道恩寵的孫叄少，獨佔了賈府風頭。
「太師不辭辛勞，深夜召集我等前來，想必有要事相商。」顏峰是他們三人中頭腦最清楚的，他搶先說話，送上奉承。
「是有點事呢，安慶府的探子來報，之前派去的刺客都失手了。」賈似道說完看了看宋毅。
宋毅沒有準備，嚇的連忙認錯，「太師息怒，是屬下辦事不利，沒想到禁衛軍的精英也如此不堪一擊。」
「哼。」賈似道斜了一眼宋毅，「你手下難道就沒高手了嗎？那孫叄少好歹也是新任武林盟主，派幾個禁衛軍就想弄死人家？太輕敵！」
「太師所言極是，太師英明，屬下知罪，屬下這就安排其他高手再去安慶。」
宋毅面色如土，他之前對武林和功夫可是極度蔑視的，在他腦子裡，功夫無非就是些花拳繡腿、招搖撞騙的假把式。
什麼太極拳、八卦掌，還有那些自稱的武林高手怎麼能和每天操練的將校、士兵相比。
是以他讓禁衛軍中的精英部隊去操辦此事，自覺得是三隻手指抓田螺，十拿九穩了。
這麼碰了一鼻子灰真是倒霉……
「不用了。」賈似道沒好氣，「昨天前線來報，蒙古人已經攻下鄂州，把那裡翻了個底朝天，看樣子不出幾天他們就要發兵安慶了。」
「太師，我懂了，您的意思是乾脆借蒙古人的手消滅了孫叄少？高明，實在高明啊。」還是顏峰，他察言觀色的本事真是一流。
賈似道滿臉堆笑，顏峰這胖子的嘴巴可真夠圓滑的。
「孫叄少不是武功高強嗎，那就讓他和蒙古人照照面，掰掰手腕看看。」賈似道看來早就想到了這一步。
「太師，那如果孫叄少不戰而逃，退回臨安呢？」憋了很久的陳溫忍不住問道，在這三人裡面，他算是比較理智的。
「那還用說，孫叄少要是落敗回來，定給他治個大罪。」顏峰笑著答道，有了前一次賈似道的肯定，他越發得意忘形，末了，又補上一句：「反正到時候孫叄少怎麼求救你都別理睬就是。」
「顏峰，要你多嘴。」賈似道努了努嘴，顏峰馬屁拍的是好，但這種自作聰明的蠢事也做了不少。
顏峰這才發現自己失態，趕緊謝罪。
「回稟顏大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安慶府的求救文書過來。」兵部侍郎陳溫接著顏峰的話說道，真是及時的補刀，惹得顏峰慍怒不已。
「他不會來求救的，他知道你是絕對不會提供給他哪怕一個兵卒的。」
「可是，太師，萬一安慶府失守，我大宋可就岌岌可危了，到時候我們該何去何從？」
陳溫是個明白人，以前賈似道怎麼搞，至少不影響國家穩定，可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賈似道難道真的不怕死嗎？
「怕什麼，我難道會沒有後路？」賈似道嘬了一口茶葉，「你們可知我最近發現了什麼？」
賈似道說著挑了挑眉毛，得意不已，那三人明白了，太師肯定有大收穫，他們忙不迭的送上馬屁。
「太師威武，我等洗耳恭聽。」
「從孫叄少那裡投奔過來的江湖高手，前幾日把孫叄少的秘密船廠告訴我了，孫叄少果然在造船準備出海逃亡，你們知道我在那個船廠發現了什麼嗎？」
說完這句，賈似道樂的整個臉都擰成一個包子狀，那三人誠惶誠恐的安坐聆聽。
「整整三大船的金銀珠寶啊，哈哈哈哈哈，那估計是孫叄少畢生的財富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賈似道狂笑不止，他很少有這麼放縱，那三人的眼睛都發光了。
「太師，那您的意思是？」只有宋毅傻傻的追問。
「宋大人，你這還不懂嗎？太師的意思，我們可以帶著孫叄少的錢和船去其他國家避難了。」還是顏峰，他搶話的本事真是一絕。
當然換來的是賈似道的一個白眼。
「不錯，所以我今天找你們來，就是想聽聽你們建議，我們該去往哪國避難？顏峰，你是禮部侍郎，見多識廣，你知道哪國適合我們避難？」
顏峰前番搶話就知道有這麼一問，他立刻介面，「太師，以小人之見，陸路的國家早晚都要被蒙古人蹂躪殆盡，如果讓小人選擇，必然是去東方的日本，那裡與大陸隔海相望，有天然屏障，且算是一個文明小國，適合居住。」
「日本？你說的是東夷？」
「正是。」
「好，好好。」賈似道考慮了片刻，「顏峰，你明天擬個國書給日本皇帝，告訴他我們隨時可能前去避難。陳溫，你著手整理府上的物品，把那些貴重的東西全都收拾好。宋毅，你抽調一點精銳的單身士兵和武林高手，多給些銀子，讓他們發誓效忠於我，以後就得靠他們了。」
好像萬無一失了？賈似道舒了口氣，再去玩一會蛐蛐吧……
……
「小波，你為什麼讓賈似道逃去日本？這種人不就應該一刀砍死么？要是我肯定憋屈。」
星空下，趙不同和周小波探討著小說的事情。
「我還沒寫他逃跑成功沒成功呢，這種人肯定是要寫死的啊。」周小波斬釘截鐵。
「我要是碰到這種狗官，就一拳就滅了他。」趙不同比劃了一下碩大的拳頭。
「大趙，你別衝動啊。」
自從周小波和趙不同結成朋友之後，就一直很擔心趙不同會對孫紹峰和呂婉怡動手，以他對富二代和官二代的仇恨，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但凡每次聊到官二代、富二代，周小波都特別當心。
「算了，現在也做不了什麼。」趙不同話鋒一轉，「告訴我，小波，你那些歷史知識都是哪裡看來的？」
「你說我小說里的那些？我嘛平時一直有看書啊，孫老師是教歷史的，我又是歷史課代表，所以我特別關注歷史。」周小波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而且，我喜歡的大俠就生南宋這個時代。」
「南宋？你說的《射鳥英雄傳》？」
「是啊。」周小波小臉微微一紅，「我喜歡裡面的郭康大俠。」
「哈哈哈哈哈。」趙不同大笑，「你原來喜歡這種老古董啊，現在可沒多少人看這個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武俠小說要寫的更現代一點，那樣才有讀者。」
「不不不，傳統武俠肯定還有市場的，說不定哪天我們還得靠武功生存下去呢？」
「哈哈哈哈哈。」趙不同笑的更大聲了，「武功？你知道子彈的速度有多快嗎？你覺得『縱雲梯』能躲開嗎？你知道導彈的威力有多大嗎？金鐘罩能擋住嗎？你知道坦克飛機大炮嗎？你用拳頭打破鋼鐵試試？」
趙不同一陣奚落，周小波有點不甘心。
「你怎麼知道沒用呢？在我書里就有用，我寫就有用。」
「隨你，反正我定下的劇情，還有元神之力和修羅之血都不能改，這個我喜歡。」
「不改，不改。」周小波嘴上雖然服軟，心裡卻暗暗不平，反正作者是我，你看我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