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命運迥異的兩個人（六）

  由東亞返回歐洲是一條冗長的航線。


  為了躲避大宋海軍的搜捕，貪狼他們只得舍近取遠，放棄白令海峽和馬六甲海峽的近道。


  經東海進入太平洋，直行至南太平洋，再繞過非洲的直布羅陀，進入大西洋，筆直向北進入歐洲。


  如果說陸地是無邊無際的存在，那大海的寬廣則更加恐怖。


  大宋曾經對大海有著絕對的控制權，在孫叄少時期之後的200年，大宋的海軍都遍佈於世界的各地。


  不過在文藝皇帝孫紹彥登基之後，海軍的規模隨之急劇縮減，本來的幾個海外軍事基地相繼廢棄，這才給了營救組這次機會。


  無邊無垠的大海，千奇百怪的地名，捉摸不透的氣候，陌生新奇的生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向飛燕以前沒有見過的。


  她第一次看到了大海，第一次深入了水底，第一次吃到了鯊魚肉。


  返回歐洲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除去補給和換氧，向飛燕有大把的時間來了解過去700多年來世界的發展。


  貪狼的介紹很簡單，他不是一個讀書人。


  實際上，他對自己的出生也沒有概念，他也會問，作為一個標準的亞洲人，為什麼會在歐洲出生？

  向飛燕學的很快，在學習中，她漸漸明白了，當今世界早已不是她了解的那個世界。


  她認識了很多新的東西，比如現在乘坐的潛水艇、昨晚擊落的直升機，路上看到的汽車、手機、寫字樓、空調、自動門、電視機等等等等。


  世界已經不同，存活方式也不同，從孫叄少1300年與歐洲諸國簽訂和平條約之後，他便立即頒布了「禁刀令」。


  「禁刀令」是個相當武斷的政策：


  除了國家認可的軍隊，任何個人和團體都不得隨身攜帶武器，包括各類大小刀具，違者將被處以極刑。並且，練武和鬥毆也同時被明令禁止。


  這無疑是條極其嚴苛的刑律，一年之內，成百上億的武器被回收銷毀，連廚師、醫生、屠夫這些特有職業也不能幸免於難，很多技藝就此失傳。


  當然，衝擊最大的還是武林，沒收武器、禁止習武，無疑斷了那些武林門派的香火。


  這些江湖人士完全不能理解孫叄少的用意，他們奮起反抗，還差點因此而掀起一場內戰。


  不過，胳膊到底擰不過大腿，在孫叄少強大軍事力量的打壓下，江湖最後也淹沒在茫茫的歷史長河中。


  孫叄少的高壓政策取得了成功，整個大宋聯邦共和國國土之內，再也沒有了武功一說。


  武林消失了，但武功並沒有消亡，江湖也沒有消失，那些被壓迫的武者通過各種渠道先後來到了歐洲大陸，最後的獨立大陸。


  在這裡，很多傳統的風俗文化還保留著原貌。


  歐洲的經濟、科技、文化、軍事等實力雖都與大宋相去甚遠，但這裡卻有很多大宋難以企及的東西。


  「魔法」、「武功」、「歷史」、「珍獸」，很多逐漸消失的東西在歐洲繁衍生長，落地生根。


  向飛燕要去的，就是這片神奇的土地。


  入夜之後，潛水艇的速度明顯提升。


  在這個軍事科技相對落後的世界，潛水艇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能準確監測到它的設備幾乎不存在，雷達還剛處在試驗階段，衛星更沒有這種說法，只要不遭遇海軍，什麼都不是事兒。


  向飛燕乘坐的潛水艇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開進了倫敦港，歐洲八大王國英格蘭公國的首府。


  下船之後，一列車隊已經恭候多時，趁著夜色，車隊暢通無阻的到達了傳說中的秘密基地。


  歐洲聯合帝國的科研中心，神秘又強大的存在。


  向飛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入這個中心的，車裡裝有厚厚的防彈玻璃，她被蒙上了雙眼，看不到外面，她只覺得車子在不斷向下繞行，看來這個基地是在地下。


  向飛燕猜的不錯，在這個城市的地下百米，居然還有一個龐大無比的地下世界。


  她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穿過了幾道門，最後來到了一個小房間。


  所有聲音隔絕，一切歸於寧靜。


  向飛燕拿下眼罩，眼前的世界就是一間密閉的小屋。


  頭上只有一盞小燈。


  地上有一張圓桌，兩個板凳。


  屋內沒有人，向飛燕坐了下來。


  「你來了，燕兒。」一個聲音忽然傳出。


  房間里並無他人，向飛燕嚇的站了起來。


  「誰？你是誰？」


  「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這個聲音，向飛燕確實耳熟，只是在經歷過那麼多波折之後，她兀自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師傅？」向飛燕吐出了這兩個字。


  沒錯，這是蔣少堯的聲音，即使多了幾分滄桑，依舊不會有錯。


  「你可想起我了啊，燕兒。」


  此話既出，向飛燕面前的板凳上慢慢浮現出了一個透明的人影，他慢慢有了顏色，慢慢真實了起來，真的沒錯，是蔣少堯。


  戴著面具，滿頭白髮的蔣少堯。


  「師傅，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向飛燕不敢相信，她的師傅像她一樣來到了這個未來世界。


  「我是來毀滅這個世界的。」


  毀滅世界？蔣少堯的第一句話就讓向飛燕摸不著頭腦，向飛燕驚訝蔣少堯的氣定神閑，毀滅世界彷彿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


  向飛燕不知道怎麼介面，她是這個世界的新來者，她一無所知，蔣少堯為什麼要毀滅這個世界，又為什麼要救她。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你和我都會出現在這？」


  「是的，師傅。」


  「因為你也要毀滅這個世界。」


  「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眼前的蔣少堯有點奇怪，向飛燕有點搞不懂，他在故弄什麼玄虛。


  「因為你的孩子。」


  孩子？向飛燕一下被震驚了，「師傅，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你現在不懂，不過你慢慢就會懂了。」


  「懂什麼？」


  這次師徒見面會變成這樣是向飛燕沒想到的，蔣少堯果真變了，他變得有點虛幻，有點奇怪。


  雖然，他似乎知道這個世界的一切。


  「我來告訴你三件事。第一，你懷孕了，孩子是你和周伍郎的。第二，你的孩子會毀掉這個世界，毀掉這個孫叄少和他爸爸創造的世界。第三，我和你都會成為這個世界毀滅的導火索。」


  懵，向飛燕的第一反應是懵。


  蔣少堯一下子抖出那麼多勁爆的信息，讓她有點無所適從。


  懷孕，滅世，無論哪件對她來說都是特大特大的刺激，現在還合在一塊出現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面？」蔣少堯繼續煽風點火。


  「是周伍郎將你送到這裡，你是她追求幸福的絆腳石，你知道他後來怎樣了嗎？他娶了呂婉玲，還幫助孫叄少當上了世界的統治者。」


  「而你呢？如果不是我救你的話，你和你的孩子明天就會成為他們子孫研究的對象，他們會把你的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頭都卸下來慢慢研究，然後取走你的孩子，把他切成一塊塊作為下一個研究對象……」


  「夠了！」聽到這裡，向飛燕不由有點噁心。


  聯想到那些歷史，那些她在歷史博物館親眼所見的歷史，蔣少堯的話一下子有了分量。


  失去愛人，遭到背叛，仇人得意，獨自落難，流亡異地，身懷六甲，身無寸鐵，滿眼強敵，沒有比這更糟糕的處境了。


  向飛燕還想安慰自己兩句，但她怎麼也做不到。


  記憶在刺激她，蔣少堯的話語在刺激她，內心的妒火同樣沒有放過她。


  她是一個性情中人，一眨眼的功夫，怒火便燒盡了她的全身，她下定決心。


  「師傅，我該怎麼做？」


  「你想不想向孫叄少、呂婉玲和周伍郎復仇？」


  「想，當然想。」向飛燕咬牙切齒，「但是他們都不是都死了嗎？」


  「死，不代表就沒辦法制裁他們。」蔣少堯說著，忽然脫下了面具，昏暗的燈光下，向飛燕看到了一個面目猙獰、滿臉傷疤的蔣少堯。


  「師傅你……」


  「不要害怕，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知道所有的一切嗎？」


  蔣少堯睜開眼，他的眼睛散發著綠色的光芒，「在很久很久的上古時代，這個世界曾經出現過神，他們擁有無邊的法力，操縱著這個世界的萬物，他們創造了人類，並教會人類成長。但是，人類崛起的速度飛快，遠遠超過神的預期，人類貪婪、暴戾、野蠻，人與神發生了衝突。在絕對數量的優勢下，神敗下了陣腳，他們留下五件神器鎮壓這片大陸后，就消失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們的力量還在延續，有些留存在物體里，有些留存在生物體內，還有些則留存在人體里。」


  蔣少堯指了指自己，「我本是個凡人，不過機緣巧合，我竟然也獲得了一份力量，這份力量帶領我來到這裡，帶領我找到你，他將帶領你我毀滅世界，消滅人類，燕兒，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向飛燕有點不知所措。


  「不論是我，還是你，我們都生而不凡，而你的孩子，他更加不可思議，他能改變這個世界的一切，甚至改變時間，改變歷史，我見識過他的強大，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引導他走向這條復仇之路。」


  復仇？通過自己的孩子向他700多年前的父親復仇？


  向飛燕徹底懵了。


  「師傅，您就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很簡單，獻出你我的生命，你的孩子將會成為萬能的神，而我們，將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惡魔。」


  「這……恕燕兒愚笨，無法領悟師傅話語的精髓。」


  「貪狼在路上有和你說起過『魔法』吧？」


  向飛燕點了點頭。


  「『魔法』是種神奇的力量，它同樣來自於神的力量。在這個孩子出生的那天，我們將把自己獻祭給神，這個孩子將繼承我們所有的能力和記憶，他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神。然後，帶領無數的修羅大軍毀滅這個醜惡的世界，以及……那個遙遠的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