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重逢
「小生姓周,名伍郎,臨安城東人氏,年方十七,自幼父母雙亡,由祖父養育長大,本欲侍奉左右,頤養天年。奈何祖父年事已高,自知天命,卻仍有一願未嘗,乃盼吾早日娶妻成婚,故命吾於城中尋中意之女子,迎娶過門,現備聘禮黃金五兩,望媒婆成全……」
「小生姓周,名伍郎,臨安城東人氏,年方十七,自幼父母雙亡,由祖父養育長大,本欲侍奉左右,頤養天年。奈何祖父年事已高,自知天命,卻仍有一願未嘗,乃盼吾早日娶妻成婚,故命吾於城中尋中意之女子,迎娶過門,現備聘禮黃金五兩,望媒婆成全……」
「伍郎,伍郎。」
「周伍郎!周伍郎!」
一個尖銳的女聲忽的刺入周伍郎的耳廓,透過外耳道,衝破鼓膜,帶動聽小骨,順著半規管進入聽神經,最後到達顳上回皮質。
這聲音很熟悉,周伍郎的大腦在搜索這個聲音的歸屬。
如果不知道他驚人的能力,周伍郎看起來與普通人毫無差別,一樣的外貌、一樣的器官、一樣的生理構造,甚至還有和普通人一樣的七情六慾。
然而,現實卻是,周伍郎就是與眾不同的存在,他有力量,他有很強的力量,他有強大到逆天的力量。
而至於這份力量來自於哪裡?無法道清說明。
他有時也會考慮這個問題,是上天的恩賜?是未曾謀面父母的遺傳?還是來自於某些意外的事故?
沒有答案,他帶著一片空白來到這個世界,憑著直覺決定自己的行動。在一次次意外中,他學會了成長,他空白的大腦,填入了一份份感情,一段段回憶。
它們有憤怒、有恐懼、有無奈、有心動,也許是他前十七年生活的空缺,他對每一種感情都有特別深刻的理解。
如今,那些曾經失去的記憶漸漸回歸,漸漸拼湊,他的大腦頓時有些堵塞,自己的前世和今生,好多記憶的交叉重疊,他需要時間梳理……
我來自未來,我來自未來,我來自未來……
師尊給我的任務,找到目標,帶走目標,這是s級任務……
小生姓周,名伍郎,臨安城東人氏,年方十七,自幼父母雙亡,由祖父養育長大,本欲侍奉左右,頤養天年。奈何祖父年事已高,自知天命,卻仍有一願未嘗,乃盼吾早日娶妻成婚,故命吾於城中尋中意之女子,迎娶過門,現備聘禮黃金五兩,望媒婆成全……
「周伍郎!你醒醒!周伍郎!快醒醒啊!」
呂婉玲關切的聲音終於刺破周伍郎堆積如山的記憶碎片。
周伍郎兀的坐起,嘴裡依然不停的念叨著:「我來自未來,找到目標,帶走目標,小生姓周……」
「你醒了!周伍郎!」
女聲,這個女聲是呂婉玲?周伍郎還不敢確定,這個聲音這般熟悉,又有些陌生,他的思緒還在混亂的交錯著,前世的,今生的……
眼前有兩雙眼睛,水汪汪的女孩眼睛,閃光光的男人眼睛,是呂婉玲和孫叄少,周伍郎回過了神。
呂婉玲,真的是她,呂婉玲就在眼前,周伍郎直勾勾的看著她,突然有點感動,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是你,婉玲。」
雖然並沒有過去太久,但那種煎熬的感覺周伍郎依舊感覺深刻。
「是我。」看到周伍郎蘇醒,呂婉玲的感情也控制不住了,她的眼中淚光閃閃。
「你沒事就好。」周伍郎感激的握住了呂婉玲的雙手……
「我……怎麼在這裡?」簡單寒暄幾句,整理完感情,周伍郎又有點納悶,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與蔣少堯的對決,隨後一切就進入了混亂的記憶碎片。
眼前是個寬敞的大房間,陳設類似客棧,桌上點著一支蠟燭,看來已到黑夜,周圍別無他人,只有孫叄少和呂婉玲。
看來這裡並不是少林寺,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裡是度尾鎮,一切都結束了。」呂婉玲擦了擦眼淚,她的臉上充滿欣喜,在孫叄少回來的那一刻,她的心臟都快跳出嗓門。
一切都結束了,孫叄少活著,周伍郎也活著,現在所有艱難困苦全部迎刃而解,只差最後的一步,所有事情就將終結。
「結束了?蔣少堯被打敗了?」周伍郎略有吃驚,蔣少堯的強大他是切身體會過的,難道「暗夜水仙」真的做到了?對了,「暗夜水仙」,他又去哪了?
「可以這麼說……」孫叄少欲言又止。
「他是被誰打敗的?被我嗎?」周伍郎仍舊迷惑於自己混亂的記憶。
「你……難道一點印象都沒了嗎?」孫叄有些奇怪,莫非周伍郎不記得自己險些喪命這件事了?
「總之我們贏了。」孫叄少不想解釋太多,他是個追求效率的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我有點混亂,與蔣少堯對決的記憶都模糊了,不過……再這之前的事我好像有點記起來了。」
「在我認識你們之前的事情。」周伍郎又補了一句。
「你恢復記憶了?」孫叄少眼前一亮。
「你想起了什麼?」呂婉玲突然也來勁了。
「很亂,我也不知道從哪說起。」周伍郎摸著腦袋,他的腦袋漲疼,身體還有點虛弱,更奇怪的是,這個時間點,「暗夜水仙」也沒有一點動靜,這本是他的時間。
「沒事,伍郎,你慢慢想,在此之前,如果你們都沒異議的話,那就先聽我說。」看著周伍郎滿臉倦容,呂婉玲心思不定,孫叄少決定由自己先來陳述觀點。
周伍郎和呂婉玲當然沒有異議。
孫叄少清了清嗓子,「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是我接下去說的事情,請你們務必上心,這關係到我們未來的出路。還有,不管我說了什麼,呂小姐你都不要驚訝,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孫叄少那一夜的講話很長,涉及的內容很多,有些天馬行空,有些不可思議,但周伍朗和呂婉玲竟聽的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兩種人,此刻卻被神奇的結合在了一起。
那一晚的那些話,他們兩人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忘懷,這是他們選擇的一晚,也是決定他們命運的一晚,那一晚,兩人的命運到了輪迴的分岔口……
孫叄少究竟說了什麼?
如果用概括的語言來講,那就是三句話。
第一,南宋即將滅亡。
第二,孫叄少和周伍郎來自未來。
第三,現在必須做出抉擇,準備逃亡。
當然,孫叄少的原話遠遠要比這些要深遠……
「我要說的內容有很多,不過,如果概括的話,只有三點。」
「第一點,我們所在的大宋即將被蒙古人的元國滅亡,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說的具體點,咸淳十年七月九日,也就是明年,度宗將會駕崩,其長子趙隰將繼位,德祐元年,也就是後年,蒙古人會接連攻克安慶、池州和常州,待到德祐二年,連我們的臨安府也將被攻陷,大宋行將滅亡,後來雖然也有抵抗勢力的存在,但那都不再重要……」
「第二點,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些,因為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我來自未來一個遙遠的國度,一個離大宋至少有幾百年的神秘國度,同樣,周伍郎也來自那個國度。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少人來自那個國度,他們有的為善,有的為惡,他們就在我們的身邊,這些人是我們盡量要避免的……」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必須馬上準備,離開這個國家,不管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個國家馬上就要毀滅,蒙古人的兇殘比你們想象的還要恐怖。但這還不是所有,還有更恐怖的威脅來自我和伍郎的故鄉。只要一回臨安,我們就要整理行李,準備出發,我們要去一個遠離蒙古人的地方……」
孫叄少難得如此激動,他手舞足蹈,語氣堅定,彷彿在描繪一場親眼見過的災難。
周伍郎清楚孫叄少的博學多才,他是讀書破萬卷的「少爺」,早在未來,他就已經擁有笑傲眾人的智慧,更何況這幾年在南宋,不知道他又看了多少書卷。
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周伍郎卻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叄少,如果歷史沒按照你說的那樣進行會怎樣?」
「不可能。」周伍郎的質疑讓孫叄少略有不滿,他正視周伍郎,等著他下一輪的質疑。
「那你說,師尊為什麼要將我送到襄陽?」
對於自己為什麼會降臨在襄陽府這件事,周伍郎一直就存有疑問,特別是在他對自己任務明確之後,他就更加想不明白,這難道只是師尊的失誤?還是另有隱情?
「如果只從『求親任務』來看,你降臨在襄陽,也沒什麼問題。」孫叄少不以為然。
「那為什麼師尊要讓我背誦那段文字呢?既然強調我是臨安城東人,在襄陽說出這話豈不是很奇怪?」
「或許這段話本身就沒有意義。」孫叄少陷入沉思。
「如果因為我的降臨改變了歷史的進程會怎樣?」
周伍郎想說的其實是,如果當時他沒有選擇迴避,而是與忽必烈正面交手,並意外的殺死他會怎樣。
「理論上你並不會改變歷史,很簡單,即使那麼多修羅來到這個世界,歷史依然沒有改變。」
「叄少,你能記得所有的歷史?」
「當然。」
「能告訴我襄陽是怎麼淪陷的?」周伍郎認真的看著孫叄少,他是認真的。
孫叄少顯然沒想到周伍郎會對歷史這樣感興趣,他看了一眼呂婉玲,她聽不明白,已完全成為一個忠實的聽眾。
孫叄少整理了一下思路。
「襄陽府的淪陷,要從呂小姐的父親,衛國公呂文德的去世開始。呂文德去世后,其胞弟呂文煥接任太守,元軍攻勢更旺,他帶著殘兵苦撐三年,而朝廷援軍始終難以突圍。最後,因實力懸殊,彈盡糧絕,於1273年投降了元軍……」
「慢著。」周伍郎忽然打斷了孫叄少,「你說呂文煥投降了元軍?」
「正是,這事滿朝皆知,連臨安的乞丐、小孩都編了兒歌來嘲諷此事,有何問題?」
「那你說,呂文煥現在在哪裡?」
「當然是在元軍帳中齊享天福,他可是滅亡大宋的引路人……」
「不,他已經死了。」
這下輪到孫叄少長大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