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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鄱陽夜宴

  《春過鄱陽湖》


  百慮片帆下,風波極目看。


  吳山兼鳥沒,楚色入衣寒。


  過此愁人處,始知行路難。


  夕陽沙島上,回首一長嘆。


  ——貫休


  鄱陽湖,古稱彭蠡澤,由四十多個小島組成,面積超4000平方公里,是南宋第一大內陸湖,也是一個超級水產寶庫,鄱陽湖物產豐富,不僅鯉、鯽、鰱、鱅、青、草、鱤、鮊等淡水魚隨處可見,蝦、蟹、貝、草等水生動植物也是遍布湖裡。


  正因為鄱陽湖如此豐饒,也成了周邊幾個江湖幫派和江洋大盜的棲身場所,不過這幾年,隨著海鹽幫的逐漸壯大,周邊一些小幫小派逐漸被鯨吞蠶食,鄱陽湖幾乎已被海鹽幫掌控。


  水寨,顧名思義,就是建在水上的營寨,由數萬根巨大竹子插入水中充當地基,又在竹子上加蓋版屋,依水而居。講究的竹屋水寨,還設有廳堂、廂房、后廚、茅房和庫房,可謂一應俱全。


  海鹽幫的水寨就是這種講究的水寨,扎在鄱陽湖邊,遠遠望去,猶如一個水上城堡。


  相比普通的水寨,海鹽幫還做了改進,靠水三邊用竹子修建的圍牆環繞,只留一門,作為水路出入口,設有巡邏船隊;連接陸地的一面,用大石堆砌城牆,也修了一個門戶,作為陸上進出的途徑。


  這水寨連綿百米,蔚為壯觀,周五郎不禁心裡暗暗叫絕。


  呂婉玲可沒心情欣賞這湖光水色,她自遇上周五郎,不是遭遇歹人,就是混跡江湖,身邊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本已忍氣吞聲,不做計較,誰料周五郎今日得寸進尺,竟自作主張,要來這水匪之家做客,一口惡氣如何咽的下去,一路上嘟嘟囔囔、埋天怨地自不必說。


  到了海鹽幫水寨,陸路通立馬招呼手下宰雞殺羊、捕蝦打魚,要盛情宴請周伍郎及海沙幫一干人等。


  入夜時分,火把點起,照的這湖面粼粼生輝,美酒斟滿,佳肴上席,陸路通引首飲盡,夜宴開動。


  伍郎從沒喝過酒,初嘗瓊漿玉液,自是一陣頭昏腦熱,加上周邊一些幫襯在不停吹捧伍郎英雄出少年,不禁有些飄飄然。


  交杯換盞,酒過三巡,陸路通雙手一拍,從後堂款款而來一位妙齡少女,但見此少女,臉帶桃紅,身材妙曼,明眸善睞,嫵媚動人。


  陸路通見少女登場,起身向大家介紹:「周幫主,此乃吾家小女陸小鳳,從小在這鄱陽長大,不懂禮數,還請見諒。」


  說完陸路通給少女使了個眼色,示意給周伍郎倒酒。


  待少女走近,伍郎看清楚了,此女皮膚雖不如呂小姐般白凈,五官卻是端正,動作雖不如名門閨秀般端莊舒雅,卻帶著這湖邊特有的野性,燈紅酒綠,醉意上身,難免有一絲心動。


  陸路通見伍郎眼神有異,自思可以順水推舟,添柴加油,又道:「周幫主,小女雖不擅詩詞女紅,但是生性溫良,因常年跟隨我左右,亦錯失不少青春年華,眼看已到待嫁之齡,為父的也想幫她尋個如意郎君,不知道周幫主是否有意成全老夫,我們江湖野人,無多規矩,周幫主若是有意,我們現在即可定了這門親事。」


  這陸路通說話直爽豪邁,伍郎酒醉燈謎也有點忘乎所以,飄飄乎乎的站立不穩,支支吾吾的不知所云。


  呂婉玲早就看不下去了,憤而起身對著周五郎就是一通痛罵:「周五郎,我本當你是一條信守承諾的英雄好漢,沒想到你也是個重色忘義、見錢眼開的貨色,你要做這水匪的乘龍快婿自隨你便,我自回臨安去了。」


  說完,呂小姐一甩手,沒好氣的大步而出,伍郎被這一通罵,瞬時酒醒了幾分,見呂小姐奪門而出,趕緊追了出去。


  追了好幾步,總算一把拉住了呂婉玲,「婉玲,我不是那個意思,要走我們一塊走。」


  呂小姐第一次聽到伍郎稱呼自己「婉玲」,心裡忽的一片翻騰,又聽伍郎信誓旦旦,氣已消了大半。


  抬首望去,伍郎臉色紅潤,眼神熱切,高大威猛又帶著一點鐵骨溫柔,一雙大手緊緊握住自己雙臂,心裡縱使有千般委屈、萬般不快此刻也融成一江春水,「撲通」一下,呂婉玲撲進了伍郎懷裡。


  「你答應過要送我回臨安的……我一個人害怕……」呂小姐說完這句已經泣不成聲。


  美女入懷、楚楚可憐,周伍郎雖是錚錚鐵骨、木魚腦袋,也難敵這初開的情竇。


  「嗯,我答應你。」周伍郎便這麼抱緊了呂小姐……


  湖波靜謐,皓月當空。


  夜是浪漫,亦是危機。


  危機感喚醒伍郎,驚醒,這是種本能的反應,是如當日襄陽,又如那天洪州。


  伍郎的預感沒有錯,本是火光通明的屋外忽然一片漆黑,那湖水靜的如同停止一般,只有竹子在「吱嘎吱嘎」作聲,有人在靠近。


  伍郎機警的躲在門后,一秒,兩秒,三秒……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黑衣人躡手躡腳走了進來,伍郎眼疾手快,一拳擊於後腦。


  但,黑衣人居然沒有倒下,反而轉過身來攻擊。


  這是怎麼回事?伍郎吸了一口冷氣,自從來到宋朝之後,自己但凡是奔著殺人目的而出手的,還未有失手,即使一招不能斃命,至少也能當場擊暈,而這人難道這等厲害?


  黑衣人用的是匕首,漆黑之中,只是亂揮,伍郎左躲右閃,看的明白,眼前之人身手並不矯健,但為什麼自己如此狼狽?

  黑衣人畢竟太弱,伍郎逮到機會,一把抓住黑衣人手臂,用力一擰,匕首落地,發出一聲尖響。


  伍郎手快,一把抓起匕首,乘勢一捅,手起刀落,直中要害,總算解決了黑衣人,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血液滴下的「滴答」聲和……自己的喘氣聲!

  喘氣?伍郎居然在喘氣?那個一口氣跑幾公里,連殺十幾人臉不變色心不跳的周伍郎此刻正在喘著粗氣,他終於醒悟,不是敵人有多強,而是自己變弱了。


  事不宜遲,得趕緊去救呂婉玲。


  屋外同樣一片寂靜,周伍郎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向呂婉玲的房間踱去。


  地上儘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多為海鹽幫和海沙幫的手下,傷口很是利落,不是咽喉就是心臟,看來是職業刺客所為,然而這水寨幾百號人,究竟是有多少刺客才能如此乾淨利落?


  來不及細想,已到了呂婉玲的房間,伍郎偷偷瞥了一眼,屋內並無動靜,待要走進房間,猛然發現,居然有個黑衣人坐在床上,一個戴著白色臉譜面具的黑衣人正坐在床上,而呂婉玲則不見蹤影。


  「我等你很久了。」面具人壓著聲音。


  「你是誰?呂婉玲呢?」借著月光伍郎看清楚了,面具人身材嬌小,雙手各持一把短刀,坐姿隨意而從容,是個高手。


  「她已經和你沒關係了。」面具人說完也不啰嗦,直接攻了過來,面具人身材嬌小,動作自然敏捷輕快,雙刀在他手裡猶如兩條毒蛇一般,左右夾擊,隨心所欲。


  放在往日,伍郎或許還能應付,但如今,他只覺得胸悶氣虛,舉步維艱,不僅喘息更重了,連頭皮也是片片發麻。


  伍郎艱難的躲閃著,眼前的雙刀好似兩條吐信的毒蛇,肆意的咬噬著自己的身體,他只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疼痛,交織在手上、腿上、身上,一條條傷口開始交叉,一股股鮮血噴湧出來。


  伍郎全力護住要害,但是面具人實在是太快了,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逃,他腦中突然閃出了這個念頭,這是他最不願意想到的一個字,毋寧死,不可逃,這本是伍郎至死不渝的信念。


  他的腦中閃現出了呂婉玲淚眼婆娑的面容,以及那鏗鏘有力的誓言,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絲酸楚,又混雜著一陣屈辱,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那個果敢冷酷的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思念未斷,那致命一劍已經殺到,伍郎抬手全力抵擋,尖刃刺穿手心,劃破他硬朗的面龐,一股鑽心的痛楚油然而生。


  疼,這是他多久未嘗到的感覺,而現在,他就在切身體會著,肉體的疼痛、心理的疼痛,不再猶豫,伍郎側身跳入了湖中……


  ……


  「拾伍,你為什麼不逃呢?」眼前是一個滿頭銀髮,慈目善眉的白衣老者。


  「我……不想逃。」少年咬著牙齒,緊緊抿著嘴,從牙縫裡迸出了這幾個字。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不逃走就會死。」老者的眼神很是安詳,看的少年有點不敢正視。


  「如果這次逃跑,我以後就會一直想逃。」少年的眼睛已經紅潤了。


  眼前的少年名叫拾伍,一臉稚氣的他才不過十歲,卻已經有了成年人一般的身材,以及象徵實力的編號「15」,此刻他正躺在一張巨大的治療床上,身上滿是犬牙交錯的刀傷。


  「疼嗎?」老者關切的詢問。


  少年依然咬著牙,靜靜的望著天花板。


  「你為什麼不選擇動手呢?就因為對方是女人嗎?如果想成為一個像你哥哥一樣強大的修羅,你就必須拋棄你的情感。」白衣老者說完,握了握少年滿是創傷的右手,「拳頭,可以用來殺戮,也可以用來保護,我們有時必須做一些艱難的選擇。」


  少年還在咬牙堅持,眼淚卻難以自抑的流了下來。


  老者走出了治療室,門外已有一人在靜靜等候。


  「他一個人幹掉了十一個修羅?」老者發問。


  「是的,師尊,但當他發現最後那個修羅是女人的時候,他遲疑了。」


  「在他這個年紀,你能同時對付多少個修羅?」老者望著神秘人。


  「我不知道,不過那時的我編號可沒那麼高。」


  「有時候,心理也是實力的一種啊。」老者意味深長的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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