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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是你兄長

  薛千愣住了,難道……我認識你?

  周澈想到她彼時的年齡,估計誰都記不清,再念及她當初受了驚嚇,忘掉一些人也是應當的,便搖頭,不再問。


  薛千將胳膊放到桌上,嘆氣:「我要早你和哥哥認識,自然早就告訴你了,否則跟你說這作甚?豈不是莫名其妙……」


  周澈想想,似乎也是。


  「你還要走?」


  「不會。」她搖頭,「師父和秋生會走,我要……再過段時日。」


  「走?去何處?」


  「回金陵啊。」


  「……還去嵌雪樓?」


  「我……」


  薛千遲疑了下。


  「你不能去。」周澈靜靜看著她,手指輕叩了兩下桌面,示意薛千看過來。


  薛千轉過頭,索性轉過了身子,直面他。


  「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他眉目變得嚴厲,話語沉穩有力,「不管你以前過得如何,結交了怎樣的姐妹,有何割捨不下的……以後,都不許再去。」


  他頓了頓,轉開視線,輕輕道:「千雪這個人,也不要再出現。」


  ……


  ……


  沈君如在廊上等了良久,遲遲不見裡面的人出來。


  走廊另一端,依稀能望見那扇開著的門內,張鷺和崔承皓時不時向外張望著。


  沈君如撲哧一聲笑了。


  她覺得今夜尤為美好,一切都極其順利,以前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終於可以放了下來。


  她不用再摸不清方向地陪她前行了,因為她有了一個更加明確的人,有了一個更為有力的幫手,站到了她的背後。


  說不清是如釋重負還是替好友高興,她嘴角一直上翹,壓根沒下來過。


  「小二,端些酒菜進去。」她想到薛千還沒吃什麼東西,周澈大概也沒吃好,總不能餓著肚子,於是吩咐酒家送去飯菜。


  然後,她氣定神閑,走進了崔承皓的房間。


  「你來了!周澈去何處了?」崔承皓一見她,抓住就問。


  「是啊,快讓他回來,還等他呢。」


  「等他作甚,你們要嫌無聊,我陪你們喝酒。」沈君如嘻嘻笑著,關上了門。


  崔承皓和張鷺對視一眼,各嘆不幸。


  ……


  周澈和薛千面對桌上的美酒佳肴,面對這剛端來的幾盤熱菜,愣了半晌。


  薛千這才發覺,似乎真是餓了。


  自從晚間出門,一路上只顧談話,一口水沒沾,一口飯沒吃,此刻面對一桌美食,肚子咕嚕嚕叫。


  周澈往後一靠:「快吃吧。」他垂下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你……不吃?」


  他搖頭,「吃了。」


  薛千不再理會,慢吞吞拿起筷子。


  「病癒后,是該好好補補。」周澈緩慢說著,目光低垂,似在自言自語,「此事,話說回來,是我不對……」


  薛千往嘴裡送著飯,忽然想起什麼,抬頭道:「這些年……多虧了你照顧亦闌。」


  周澈聞言,滯了片刻,輕輕一笑。


  薛千不知他在笑什麼,只顧埋頭吃飯。


  小而清雅的房間里,唯有她筷子的聲音和口裡的咀嚼聲,輕微細緻,不仔細留心,根本不會發覺。


  這種氣氛,似乎有些奇怪。


  「我對你,為何沒一點印象?」薛千打破了安靜。


  「是么?」周澈的眼裡多了一絲笑意,「小時候,我還背過你呢。」


  手裡的動作戛然而止。


  薛千放下筷子,抬頭看他。


  周澈揚眉,目光落進她碗里,意思是,不吃了?


  薛千像是被飯嗆著,咳了幾聲,用帕子擦擦嘴,又端起一盞酒,飲下去這才順了氣。


  周澈詫異,勾過酒壺來,又為她滿上。


  「需要我講講?」


  「不……不需要……」


  周澈陷入回憶里,看了她一眼,喃喃自語:「別說,你和兒時還真挺像的,沒多大變化。」


  他此刻的笑意盈盈,與他之前的冷傲逼人,簡直判若兩人。


  薛千在心裡比較著這兩個形象,慢慢的,兩個人影重疊到了一起。


  說到底,都是他而已,正如薛千和千雪,都是她一樣。只不過在不同的情境下、面對不同的人時,所表現出來的不同狀態罷了。


  這一點她懂。


  以前,她以為與過去有關聯的,就只有君如姐了。在兒時那模糊的記憶里,君如姐是除了家人外,與她相處最多的人。


  而現在,她又找到了新的聯繫,這個人,帶著有關哥哥的記憶,出現在她面前。


  甚至,關於哥哥,她都記不清多少。


  兩相一比,心中微酸。


  原來哥哥回家路上的鬱鬱寡歡,是因為離開了自己的好友……想到還有一個人在哥哥心裡佔據巨大分量,她心中又莫名其妙添了不平。


  周澈見她垂眸沉思,也不打聽,而是問:「倘若元辰那日,我未在殿上吹簫,你是否就永遠不會說了?」


  不會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了。


  薛千搖頭。


  周澈帶著考究的目光看她,等待回答。


  「其實,那晚我去找你時,便想說了。」


  周澈挑眉:「那為何沒說?」


  「因為你那時看我的目光,根本不像在看一個尋常人。」


  周澈不明白她的話是何意。


  薛千皺了皺眉,神情有幾分嚴肅與委屈,直視他:「你看不起千雪,你厭惡她,而我本身就是千雪。何必在你面前自討苦吃、自降身價?」


  周澈聽罷,鬆了一口氣,笑了。


  「你不是千雪。」他道。


  「無論你怎麼說,我都是。」薛千站起來,胸中多了絲氣憤,「那三年在嵌雪樓的是我,以《廣平調》打響名號的是我,去聖上面前獻曲的也是我。無論你願不願意,承不承認,那都是我。……自然,你現在也可以看不起我,但我,無所謂了。」


  她說了一大串,倒把周澈鎮住了。


  不過周澈並不著急,而是微仰起頭,深邃的目光看向她,片刻,笑了:「像,果然是像,絲毫未變。」


  薛千一愣,方才的怒氣全消了。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看來,兒時果然與他相識。


  「我何以看不起你呢?」周澈垂目,聲音添了一縷哀傷,「要看不起,也是看不起我吧。」


  若是他知道木亦舟還活著,若是再多問一些人,多打聽一下……她就不會在外面浪跡十年,不敢歸京了。


  木家的人,他一個一個,都要護住。


  死去的護不住,活著的,便要加倍護住。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又歇了陣子,周澈開口道,桌上的飯菜已涼,「明日我有事,再過兩天……十八,我派人去崔府接你。」


  「接我作甚?」薛千詫異。


  周澈笑笑,起身:「到時你自會知道。」


  他囑咐她別忘了戴假面,又告訴她這兩日好生休養,萬勿輕舉妄動,一定要等他回來再說,然後……便向外走去。


  走至門口,卻又轉過身來。


  「以後,我便是你的兄長了。」他唇角一彎,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這個……你願意承認也罷,不願意承認也罷,都是事實。」


  說罷,便輕輕闔上門,走了。


  薛千立在原地,心中像有什麼東西在碰撞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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