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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聽來的消息

  崔承皓聽了,不由皺眉:「閣樓空著那麼多屋子,又不礙你事,為何就不能讓人家上去了?再說你成日喊無聊,現今有個伴兒,不正如你心意?」


  「我……」


  「還有,你就是如此對待家中來客的?」崔承皓的語氣變得略微嚴肅,「爹娘教你的,都忘了?相府大小姐的風度,都沒了?從小學的學問禮儀,都被你扔了?」


  一句一問,一問比一問加重語氣,問到最後,他的聲音透出凌厲,崔燕也被嚇在了原地。


  其實不是嚇,而是驚。


  自己的哥哥,從小愛護自己包容自己的哥哥,竟在為一個外來女子而對自己發火?還是一個才來半日的女子……


  是他師妹又如何,自己還是他親妹妹呢!

  崔燕滿腹委屈倒不出。


  「其實燕妹妹說的是。」薛千不得不發話了,總不能看著人家兄妹為自己吵架,弄得她裡外不是人,「師兄怕是忘了,燕妹妹在樓上作畫,我若在旁彈琴奏樂,豈不是大煞風景?作畫講究心平氣靜,就算有樂聲也是自己喜歡的才行。否則我這樂聲再美,入了燕妹妹耳里,恐怕也只能是噪音了。」


  這番話說得有條有理,細想下來,似乎果真是這個理。


  一個作畫一個奏樂,看似毫不相干的兩樣事,卻是一項擾了一項的。


  如此,方才的確是自己唐突了。


  崔承皓面色訕訕,對崔燕道:「是了,你薛姐姐說的極是,是哥哥大意了,那就不把琴房設在你那處了。不過……你也該明白,我原本是為了你好,想要有人和你作伴,並非想害你,你適才那態度……是不是的確有失禮數了?」


  崔燕聽著,初時以為哥哥真在向自己道歉,可聽到最後,怎麼又把矛頭指向自己了?

  也就是自己不管是對是錯,總歸被他扣在「有失禮數」四字之下了,是吧!

  「那也是你有錯在先。」崔燕撅嘴。


  「好好好,就算我有錯在先,你也不該如此這般對待來客啊。」崔承皓此時態度變得極溫柔,「你看,人家都叫你燕妹妹了,還不叫聲姐姐?」


  既然……哥哥都這麼低聲下氣了,那她也就沒再生氣的道理……


  說到底,她生的是哥哥的氣,薛千才算什麼?

  念及此,她拱拱鼻子,很快施禮又起來:「多謝薛姐姐。」


  薛千慢慢露出笑容。


  崔燕見她這假笑就不自在,瞪了一眼轉身離開了。


  「這孩子……」崔承皓望著她的背影嘆氣。


  薛千笑了笑,看天色不早,不好再留在此處,便道:「師兄的美意薛千領了,可經方才之事一鬧,我也想明白了,還是不要再置琴房了吧。我跟師父而來,本就是為了幫忙的,不是來玩耍的,樂曲的事……師兄想聽我便尋隙給師兄獻上一曲,只是別再專門設置了,免得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怎麼好好的,又過意不去了?


  說到底,還是崔燕太不懂事了,方才那般無禮。


  崔承皓見她意已決,便不再推辭,只點頭道:「也好,若是師妹何時想了,可以告訴我。一句話的事,不麻煩。」


  確是一句話的事,但是這麼做,未免太張揚了。


  不好,不好。


  還是低調行事的好……


  薛千一時沒作聲。


  「你們還要在這裡聊多久,天都黑了!」這時,樹叢那頭忽又冒出崔燕的聲音。薛千和崔承皓都嚇了一跳。


  兩人轉身,看見崔燕正立在竹林外,叉腰怒瞪他倆。


  這孩子……崔承皓扶額,不是已經走了嗎?


  ……


  白日街上,那從花滿樓走出來的素衣女子,步履匆匆,出了門,便有一馬車早在此等候。上車后,疾馳而去。


  馬車一路未停。


  從城郊到城內,又從城內到城北,再從城北到皇城……一路未歇。


  夜燈初上,宮中各殿亮起精雕細作的燈籠,傳膳的宮人走得極快,卻又穩當至極,不一會兒就將晚膳送到了各個宮中。


  長樂宮。


  一句緩慢又蒼老的聲音響起:「你可看清楚了,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瞞太后。」


  殿內沉默半晌,唯有宮燈閃爍。


  「下去吧。」


  「是。」


  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低頭退出門外,面上是水波不興的平靜,與在花滿樓時的鎮定毫無差別。


  宮內,華帳垂地,燭火通明,偌大的香爐里升起裊裊白煙,醇厚古樸的香氣溢滿室內。


  短榻上,半靠著一個華髮滿頭的婦人,正望著滿桌精緻的小菜出神,身後有一老奴捶著肩膀。


  這便是當今皇帝的生母——永樂太后了。


  「娘娘,用膳吧,飯菜都涼了。」


  太后抬手揉揉太陽穴,眼波不動,定定望著桌上:「你說,這孩子怎就那麼命苦……」


  「命數由天定。」身後老奴道,「其實郡主也不算可憐了,有太後娘娘當孫兒一般護佑至今,天下哪個子女,能享受到如此恩待呢?」


  天下沒有人,能無緣無故享受此等恩待。


  室內寂靜了片刻,無聲無息。


  「哀家這麼多孫兒,竟沒一個像她那般可人的,就算有,也不常陪在哀家身邊。」太后緩慢道,聲音染了一層蒼茫,「昭陽從五歲來宮裡,陪伴哀家十年了啊,十年,說把她下嫁就下嫁,這不相當於把哀家一隻手割掉嗎?」


  「太后說得也忒嚇人了。」老奴誇張地說道,又笑,「若郡主是太后的一隻手,那奴婢也算另一隻手,不是還有奴婢的嘛。」


  「你?」太后輕笑兩聲,「你這個老手,哀家也不稀罕了。」


  老奴也笑兩聲。


  「不過,女孩兒總歸要嫁人的,太后今日捨不得,難道明日就捨得了?早走晚走都一樣,不如早些走了,也好習慣。」


  「可你看這宮中公主,哪個下嫁不是在十六歲以後?」說至此,太后又想到什麼,搖頭嘆息,「其實也不是不讓她嫁人,可得看看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若非前頭有王榮和永寧說叨……皇上也不會將昭陽賜給王榮那孫子。」


  這話,帶了一絲怨懟和無奈。


  「可若非如此,太后您想想,郡主可就得嫁給個病秧子了……」


  「什麼病秧子,」太后打斷她,「哀家看那孩子就很好,病總歸是能治好的,重要的是品行、家世。王家家世自不必說,可論到品行……」


  論到品行,方才那宮女帶來的消息,早已說明了一切。


  老奴聞至此,也只好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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