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周府
「多虧殿下博學，不然今日怕是要折在城門了。為何您連蓉城的店鋪都能如數家珍？」離開城門之後，綵衣還是一臉震驚。
周菀搖了搖頭，道：「我瞎編的。」
綵衣瞪大了眼睛，「瞎編？怎麼瞞得過那個來自蓉城的官差？」
周菀嘴角輕扯，眼睛眯了起來，笑著道：「那是因為，他根本不是蓉城人。」
綵衣嘴巴長大，不可思議，「您這都知道？」
「口音，他的口音是邊城口音。」
綵衣更是一臉震驚，「蓉城的事您都是瞎說的？」
周菀點點頭，「我猜測他應該沒有去過蓉城，所以我若說得斬釘截鐵，他估計也不敢反駁。」
綵衣愣了許久，方道：「您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周菀臉上笑意盈盈，接著道：「我認識他，之前有過一次衝突，後來看過他的履歷，他沒有去過蓉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周菀臉上帶著回憶之色，「半年前。」
綵衣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道：「這都能過關，也是我們運氣好，可見殿下是有福運的。」
周菀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帶著肯定，道：「看起來有人不想讓我回來。」
綵衣愣愣的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過了一會方問道：「殿下，我們現在去哪裡？直接進宮嗎？」
周菀搖了搖頭，道：「沒有令牌，這個時間進不了宮，去將軍巷。」
兩人趁著夜色未至，匆匆前往城東的將軍巷。
一進將軍巷，便見一座巍峨的府邸，門口懸挂兩個高高的燈籠，牌匾高懸，上書「周府」，朱紅的大門緊閉，門口的兩座石獅子如同最堅定的守衛一般，夜色下顯得格外的威嚴。
綵衣上前叩門。
不多時，中門旁邊的角門「咯吱」一聲打開來，門后出現一個頭戴小帽、身著青色短打衫的小廝。
小廝皺著眉頭，眼中滿是警惕，「你們是誰？」
周菀看了他一眼，便道：「去請大管家劉福，就說有個叫阿寧的人上門找他。」
小廝眉頭皺得更緊，「你們到底是何人？我們大管家可不是什麼無緣無故的人都能見得。」
「你只管去請便是，少不了你的賞。」
「我怕沒有賞，反倒討了一頓打。」小廝滿臉都是猶豫。
綵衣「噗嗤」笑了一聲。
「你只管去請便是，耽誤了大事就真的是一頓打了。」
那小廝只得不情不願地開口道：「好吧，你在這等著，不準走！」
周菀額角跳了跳，只得再三保證不是耍他玩的，保證不走。
那小廝進得府內，一路穿過幾個院子，終於被人攔了下來。
「你這個小門房，這可不是你能瞎逛的地方。」攔截的家丁好心說道。
小廝臉上訕訕笑了一聲，「大管家在裡面伺候老爺？」
「這不是你該問的。」家丁皺眉道。
「門外來了兩個人，口口聲聲要見大管家。」
家丁沒好氣的道：「隨隨便便上門的人，來見大管家都給見嗎？你直接打發了便是。」
小廝點點頭，道：「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人一直不走，賴著說有重要的事，讓我說有個叫阿寧的人來了，我看他能說出大管家的名字，便不敢怠慢了。」
家丁這才鄭重起來，收起臉上的輕慢之色，道：「罷了，我進去幫你問上一聲，下不為例。」
「這是殿下的父族？」綵衣好奇的開口。
周菀點了點頭，「此間主人是我父親的堂兄，禮部尚書周瑄大人。」
「您是沒地方可去了嗎？」綵衣斟酌著問道。
周菀輕輕的瞪了她一眼，「你在心裡想想就好，沒人逼你非要說出來！」
「您還有家人，真好。」綵衣感慨了一聲。
周菀挑了挑眉，「你真不打算去尋親？」
綵衣搖了搖頭，「一個被扔掉的病丫頭，尋到了估計也是一場傷心。」
「你倒是想得開。」
忽聽府內傳來緊促的行走之聲。
中門打開。
為首之人，一身靛藍色的長袍，看著五十來歲，在燈籠的印照下，仍能看清他臉上的匆匆之色。
劉福看著門口一身男裝，滿臉風塵的周菀，心下一酸，「殿——」
還未出聲便被周菀打斷，周菀止住他即將行禮的動作，壓低聲音道：「劉管家，此處人多眼雜，直接帶我去見伯父便是。」
「唉，好，好，您跟老奴來。」
劉管家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身棉布衣衫，便是稍有富餘的商戶家都不會穿這樣的衣衫，衣服上滿是褶皺，額頭上有些灰塵，看著不甚乾淨，頭髮雜亂，看起來更是落魄，他心下更是酸澀，從來金尊玉貴長大，如何受過這般的苦楚。
「劉管家可否先領我去梳洗一番，面見長輩，如此很是不雅。」周菀卻不知道管家內心的小劇場。
「殿下，還是先去見老爺吧，這些日子他日日擔心，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還是讓他早點安下心來。」
周菀想了想，方才道：「令長輩擔憂，是我的不是了。」
「殿下，您別這麼想，都是逆賊可惡，如何能賴到您的頭上。」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周瑄的書房處。
「殿下，您快進去吧，老爺在等著您。」
書房大門敞開，夜色下燈火通明。
屋內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背著手來回踱步。
「伯父。」
周瑄回頭，燈火下，一身男裝的少女，小臉髒兮兮、俏生生的立著，他頓時覺得心下發酸，嗓子也有些哽咽。
周菀幾步上前，跪了下來，「是侄女不孝，累您擔心了。」
周瑄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趕忙將她扶了起來，笑著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快起來，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