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各方思量
太師府,書房外站著一排排的帶刀侍衛,滿臉戒備。
書房內,楊清與兩個幕僚相對而坐。
「平西王府有收穫嗎?」楊清詢問幕僚錢思遠。
錢思遠搖頭,「派了不少人去,一無所獲。」
楊清思忖片刻,問道:「王府里會不會有什麼密室、暗格之類的?」
「屬下無能,王府內各處都查找了一遍,並未發現密室,暗格之類。」
「那周瑾可有什麼特別信得過的僕人,會不會放在他們身上?」楊清又問。
「據屬下打探得知,周瑾生前最看重的僕人是王府管家,可是王府管家在三年前便因病離世。」
「會不會我們的思路都錯了,東西不在王府,而是在公主府,甚至可能是在他舊部府上?」
錢思遠臉上卻是不太贊同,「公主府也找過了,不過不像王府時時搭理,公主府已經有了敗落之像。說來也奇怪,陛下時常會去王府憑弔,但卻從未踏足過公主府,似乎兄妹之間嫌隙很深的樣子,都說人死如燈滅,生前之事身後了,陛下這樣,不合常理啊。」
楊清心裡卻是瞭然,「這件事你不用多想。舊部呢?」
錢思遠道:「說來周將軍雖用兵如神,但這看人的眼光著實不佳,他最信賴的幾個部將,王元暉是一個,但您是知道他的。另一個就是現在的兵部尚書孫升大人了,孫升此人,賣友求榮,慣會見縫插針,大家都知道,若是得到了那東西,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若真是識人不清,就不會得個神將得名頭了。」楊清目光悠遠,似是陷入了如潮水般的往事里,不過是四年時光,過去之事就好像久遠得恍若百年,還記得當年燕京將軍得勝回朝時萬人空巷的盛景,遠非現在的韓將軍、趙將軍之流可以比擬,當時燕京諸人可謂「只知有神將,不知有陛下。」
「您說,會不會傳言有誤,『一統之法,盡藏余府』這句話會不會周將軍酒後戲言?會不會是匈奴人瞎說的?」錢思遠這兩年實在是被這句話攪得焦頭爛額。
「不會,匈奴人不可能是無的放矢,他們已經打算拿一座城池來試探了。罷了,這件事你繼續盯著,不要鬆懈。」楊清細心叮囑錢思遠。
「大人,太子年輕,不知就裡,您得早做決斷啊!」一見錢思遠離開,幕僚余江立馬滿臉恭敬的勸解楊清。
「太子掌握禁軍,沒有他的首肯,我們進不了乾元殿。」楊清皺著眉頭,接著恨恨道:「這牛不吃水還能強按頭嗎?這就是個棒槌!」
余江心裡咯噔一下,眼珠子一轉,語氣中帶著蠱惑,「大人支持太子,不外乎是因為太子妃之故,可這未娶妻的皇子還多著呢。」
楊清挑了挑眉毛,「有人聯繫你了?」
余江一直以來都是作為楊清的得力助手為外界得知,有人找上他也不足為奇。
余江輕笑一聲,伸出手比了個「二」,「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小姐天姿國色,沒想到二皇子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楊清心下得意,幾個兒女之中,最喜歡的孩子就是楊三小姐,「三丫頭確實討人喜歡,二皇子嗎?當了那麼久的隱形人,也按捺不住了。」
余江分析道:「二皇子應該是在東宮安插了人,不然他不會貿然向大人示好。」
「東宮就像個篩子一樣,誰的人都能插一腳。」楊清對於東宮的管理有很大的意見,一想到東宮主母是自己的女兒,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人,此次您與太子的談話泄露出去,事成還好,萬一陛下清醒過來,恐會秋後算賬了。大人,不能再等下去了,還是早作決斷為好。」余江眉頭緊鎖,一臉擔憂。
楊清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事成事敗,都不會讓他醒過來了。余江,傳夏陽來見我。」
余江見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是,大人。」
崇慶宮,主殿。
「這李瑜,他想做什麼?還想謀反不成?」太后臉色陰沉,慣常手拿的一圈佛珠也放了下來,手中拿著一個被拆開的蠟丸。
乾元殿里被圍得密不透風,便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來。
周菀起身為她斟了一杯清茶,「外祖母,您且消消火氣。」
「唉」太后嘆了口氣,帶上幾分擔憂之色,「也不知你舅舅到底如何了,也不知那些宮人是不是盡心,不就是暈倒了,怎麼弄得跟得了疫症一般?」
周菀思索片刻,問道:「若是小病小痛,自然不需如此,如果是疫症,不可能一點風聲也沒有,外祖母,您能拿到舅父以前的脈案嗎?」
她知太后在宮中經營多年,人脈甚廣,太醫院肯定有她的人。
太后卻是搖了搖頭:「早就問過了,所有脈案都被帶進了乾元殿。」
此時,屋外傳來張嬤嬤的聲音,「娘娘,老奴前來複命。」
周菀挑眉看向太后,有些疑惑。
太后沒有避開周菀,「如何了?」
張嬤嬤一臉喪氣,道:「奴婢有辱使命,承恩公避而不見。」
太后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吧。」
周菀一臉疑惑,不知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外祖母可是託了要事請嬤嬤去辦?」
「阿寧,哀家只有你了……」太后說完,便抱住周菀,老淚縱橫。
周菀心念一轉,便想到宮外的姨母徽元長公主,「可是宮外出了什麼事情?」
太后滿面哀傷的點了點頭,「今早你徽元姨母傳來消息,說她無能為力,而現在承恩公府,避而不見。」
徽元長公主是太后長女,在京中人脈深遠,京畿衛統領王侖蒼更曾是公主府門客,早些年,母女之間生了間隙,形同陌路,而今日太后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到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選擇了敷衍了事。承恩公府鄭家,是太后的母族,現任承恩公是太后的侄子鄭嘉詢,更是總管京城防守的九門提督。如此敏感的時期,承恩公府避而不見,便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周菀感嘆一句。
「阿寧,若是這次你舅舅倒下了,你怎麼辦?」太后眉頭緊鎖,一臉憂慮,「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本就失了父母,這後宮人心難測,難保不會同意和親之策。」
那次匈奴提出和親之後,周菀便苦思冥想,想不通她身上究竟有什麼可讓匈奴人如此惦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