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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覲見

  「看樣子,那人的勢力,已經滲透內閣。」周菀試探著說道。


  程青羊一臉嚴肅,「郡主會帶下官進宮嗎?還是先找一處地方梳洗一二。」


  周菀搖了搖頭,道:「你這幅尊容,的確是不合適面聖,不過為防意外,還是直接覲見。」


  馬車行至宮門口,便有侍衛上前阻攔,按規矩,任何人入宮,都得下馬步行。


  周菀想了想,遞給福慧一塊令牌,只見那令牌上書「如朕親臨」,宮門的侍衛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郡主殿下果真是權勢滔天。」程青羊笑著道。


  周菀挑了挑眉,「怎麼,大人覺得不妥?」


  「這金龍令,陛下都能給您,可見是當真看重,不過若是被朝野得知,怕是那些老傢伙又要鬧著說是牝雞司晨了。」


  「怎麼,程大人也要學他們諫言一番?您這橋還沒過,就想拆啊?」周菀淡淡的笑著。


  程青羊忙道:「殿下誤會了,微臣不是迂腐之人,這令牌您拿著,可比別人拿著讓微臣放心。」


  話音剛落,只聽得他肚子里傳來「咕咕」之聲。


  程青羊面色有些尷尬,「郡主,微臣連日奔波,失禮了。」


  周菀看著他臉色的塵土,笑著問福慧,「可有吃食?」


  福慧遲疑片刻,方道:「只有這個了。」


  周菀一看,福慧拿出的,正是君珉送的水晶酥。


  她點了點頭,「這水晶酥是本宮吃剩的,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妨先墊墊肚子。」


  程青羊連忙恭敬接過,道:「怎麼敢嫌棄,這幾日,微臣便是草根都吃過的。」


  周菀挑了挑眉,「你的銀錢呢?」


  程青羊咬牙切齒道:「被幾個小毛賊摸了去。」


  「殿下,這馬車是直接去乾元殿嗎?」侍衛打馬湊近車簾問道。


  「乾元殿人多眼雜,微臣怕走漏了風聲。」程青羊忙道。


  周菀想了想,道:「那就先回崇慶宮,你讓李影去乾元殿一趟,請陛下到崇慶宮來。」


  說著,又跟福慧道:「你先回崇慶宮,告訴外祖母這裡的情況,事關重大,請她幫忙安排一二。」


  「諾。」


  程青羊看著眼前的少女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心裡生出一股異樣。


  「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周菀看程青羊盯著她許久,問道。


  程青羊慌忙搖頭,心裡有些亂,「郡主倒是少年老成。」


  周菀嘆息一句,扯了扯嘴角道:「可世人大多喜歡的都是天真少女。」


  程青羊看著少女的樣子,心下微微抽疼,道:「天真少女總有長大的時候,不過或早或遲,臣從不覺得,永遠待在繡閣里,不知世事,是一件好事。」


  「你倒是有點意思。」周菀笑了笑。


  程青羊接著道:「這世間之事,瞬息萬變,古往今來,朝登天子堂,暮為階下囚的事情,總是比比皆是。」


  「可總有一些酸儒認為,女子當以柔順為美,你覺得呢?」許是覺得難得遇到開明之人,周菀便多問了幾句。


  「不知殿下是否聽說過菟絲花?」


  「願聞其詳。」


  「菟絲花是一種寄生植物,它不能單獨成活,必須依附大樹吸收雨露陽光。」


  周菀皺眉,「那如果它所依附的大樹枯萎呢?」


  「菟絲花也跟著死亡。」


  交淺言深,周菀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青羊接著道:「微臣的父親是個武官,常年戌守邊疆,微臣自小便是母親帶大的,她一個女人獨自撫養一個孩子長大,經歷的困苦是外人難以想象的,可臣從小到大,未曾聽聞她訴過一句苦。【零↑九△小↓說△網】故而,臣從來不信女子當以柔順貞靜為美那套鬼話。」


  「你很敬重你母親。」周菀篤定道。


  「生養大恩,無以為報。」程青羊眼角微紅。


  車輪咕嚕咕嚕的沿著狹長的宮道往前轉,車外傳來侍衛的聲音:「殿下,崇慶宮到了。」


  周菀率先下車,看到崇慶宮上下卻沒有什麼人影,便知事太后的安排,轉頭看向馬車,道:「程大人,下車吧。」


  程青羊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迅速的下了馬車。


  「先進去等著吧。」周菀笑著道。


  二人將將進入崇慶宮,便聽得外面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周菀對他打了個手勢,自己親自迎了出去。


  「阿寧,怎麼了?」皇帝連忙止住她要行禮的動作。


  「舅父,事出突然,有一個人,要見您。」


  皇帝挑了挑眉,「誰?」


  周菀看了一眼他身後人,皇帝秒懂,便道:「王安跟著,其他人在外面候著。」


  進得屋內,只見一個身形如同乞丐的年輕男子,皇帝瞳孔微縮。


  「臣程青羊自江南歸來,恭請吾皇聖安。」程青羊面朝君王,撩衣擺,俯跪於地。


  皇帝趕忙上前,扶起來他,輕嘆一聲,「江南之行,愛卿受苦了。」


  程青羊抬頭,目光灼灼,「托陛下的福,幸不辱命。」


  「你們一行數百人去江南,怎麼就你回來了,其他人呢?還有暗衛呢?」


  程青羊嘆了口氣,道:「初到江南,臣便與劉文舉大人分開行動,一明一暗,明面上劉大人與江南官員虛與委蛇,而微臣,帶著暗衛一起調查,微臣一連調查數十日,果真查出了一些眉目,不料隊伍里有內鬼,將我們的消息泄露給了江南的那些貪官。」


  「具體怎麼回事,你說說看。」皇帝追問。


  程青羊看了一眼周菀,有些遲疑。


  皇帝忙道:「阿寧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舅父,我還是先避一避吧。」


  「不用避,當初一明一暗,還是你提議的呢。」


  程青羊見此,便道:「江南以宜州為首,數十個州府已成澤國,萬畝良田盡數淹沒,百姓流離失所,三年前,陛下撥重金所建的堤壩已然被沖毀,劉大人一至江南,被便江南總督柳成輝親自接見,一連數日,找了各種理由拖著不讓劉老大人視察堤壩,微臣與隨行之人喬裝做行商之人,前往宜州查看災情,恰遇被追殺的前宜州府尹方清遠大人,方老大人一身正骨,因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污,遭到彈劾,奈何他心繫百姓,多方查探,終於搜集了那些貪官的罪證!」


  「證據呢?方清遠呢?」皇帝追問。


  程青羊眼中含著熱淚,哽咽著道:「方大人本要隨微臣一同進京,奈何內鬼出賣,方大人為了救微臣,不幸身隕,一行三十三人,含內衛十七人,皆盡身亡。」


  程青羊接著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雙手奉上,道:「這便是方老大人用性命換來的賬冊。」


  皇帝翻開略微掃了幾眼,便氣的用力一拍桌子,「這群國之蛀蟲!好一個太師楊清!」


  「舅父!」周菀忙拉過他的手,看了一眼,都拍紅了。


  「劉文舉呢?你都回來了,他還在江南做什麼?」皇帝怒極反笑。


  「回稟陛下,劉大人應該還在江南,估計是被柳成輝軟禁了,臣離開之時,曾留下記號給他,也不知他能否看到。」


  皇帝嘆了口氣,道:「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周菀想了想道:「舅父,我看未必,劉大人並不知道什麼內幕,又是資歷豐厚的老臣,故交遍朝,除非是要謀反,柳成輝不敢輕舉妄動。」


  皇帝點了點頭,看向程青羊道:「愛卿這一路辛苦了,先去梳洗一番,你且放心,朕這次絕不會姑息,必會給那些枉死的江南百姓一個交代。」


  「臣謹遵聖命。」程青羊恭敬答道。


  王安上前低聲道:「程大人,且隨咱家來吧。」


  待室內只剩下兩人時,皇帝輕嘆口氣,撫了撫抽疼的額角,「這些年,朕將他的心養大了。」


  周菀伸手翻看賬冊,微微有些發愣,許久方道:「舅父,您作何打算?」


  「幼鷹長大了,總想自己飛,可是,他卻忘了自己的翅膀還沒有長好。」


  「舅父。」周菀勸解道:「也許他並不知情。」


  「不知情,那就更可笑了。」皇帝揉了揉額頭,「朕倒情願他是知道的,而不是白白擔了個罪名。」


  「表哥這些年如履薄冰,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沒有,他的老丈人有。」皇帝頓了頓,接著道:「他要這麼多錢做什麼,養兵謀反嗎?」


  「舅父!」周菀忙道:「表哥不敢的!他雖才能平庸,但心存仁善,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皇帝搖了搖頭,「人是會變的,朕知曉你們兄妹感情甚篤,若真不是他授意的,手底下出了這麼大的爛攤子,依舊一無所知,不過是個睜眼瞎,日後若真將天下交給他,也不知會爛成什麼樣!」


  「舅父!」


  皇帝的眼睛里滿是她不懂的深意,恍若夜間抽出的鋒刃,泛著冷冷的寒光:「身在皇家,哪裡還需要什麼仁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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