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卵二姐（五）
林瑤承認自己想的有點多，可當看到卵家一家都快笑抽的臉，林瑤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想多。
「四百年前小老兒曾夢金烏入懷，不想第二日爾便從天而降，后又得仙人指點，心中雖喜，可卻無催生之法，小老兒夫妻思索良多，於是便將汝好生安放，不想還未百年爾便出世，大幸，大幸，大幸啊！」
卵老太摸著剛冒出來的黑色髯須笑的十分開懷地說道。
卵老太爺夫婦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可是兩人卻已經有三千六百餘歲。
林瑤看過西遊這本書，可是對於卵二姐的出場書中只有一句話，而卵二姐的記憶中也不曾有過這段話。當然，書中對於卵家更是連提都未提。
可是這是個現實世界，卵二姐雖傲，可是對於撫育長大並給予幫護的卵家十分敬愛。
何況那時她剛開靈智，一出世便被卵太爺領回了家中，所以她便認為卵太爺是她阿爹。
直到修成人形之後才漸漸得知自己的身份。
卵太爺一生只有卵大姐和她兩女，卵大姐修成人形一百年後便嫁去了離此處五百里萬盪山的雀妖為妻，卵二姐在卵大姐嫁人後五百年才堪堪修成了人形，至此一直在雲棧洞，直到五百年後豬剛鬣到福陵山，先是趕走了卵家夫妻，強佔了洞府，娶了卵二姐…………
卵老太三呼大幸，喜不自勝。
可是在林瑤看來，這哪裡是大幸，這分明是大禍。
豬剛鬣好吃懶做，貪財好色，因為調戲天上的嫦娥被貶，而且在投胎中他雖投了豬胎，可是一身法力卻未雖分毫，如此下凡必不安分，而雲棧洞中有卵太爺積攢了千年的財富，又有貌美如花的女兒，簡直就是給下凡的天蓬元帥預備好的一般。
而等到天蓬元帥將雲棧洞的一洞財寶敗完，也享受了過了人間艷福，這個時候觀音出現了，惟以取經大業，許以正果金身。
也許卵二姐正是看的明白，才會如此怨恨。她修行千年卻嫁與豬剛鬣不到一年便被活活打死，而那高家小姐區區凡人卻可三年無事，這如何不讓人生恨。
卵太爺和老妻臉上均是喜色難掩，兩妖商量過後，卵太爺便對著林瑤恭敬拱手道：「小老兒願意獻上洞府財寶，請大人笑納，只是不曉得小老兒可有幸與大人毗鄰。望大人莫要推辭。」
「阿爹，阿娘，阿爹，阿爹…………」雖是動物的身體，可是好在交流上沒有障礙。可是對於「大人」的稱呼林瑤真的不知作何反應，所以索性學著卵二姐破殼日的模樣來。不過禽類與獸類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會將自己出世時第一眼看到的人認作親人便是了。
反正她只是一隻剛出世的小鳥，什麼都不懂，林瑤在心中暗道。
只是林瑤沒有想到只是換了一副外殼竟然引起卵父如此不同的反應。若是被她們換做大人，以後肯定會疏遠…………
「哎呀！」卵母看著林瑤雙手合十拍了一下，道：「天殺的，奴家竟忘了她如今只是一隻剛出世的幼雛，如何知道世情人事，這般要如何是好啊！」
「花娘莫急。」卵父一手握著花娘的手安慰，一手撫著鬍鬚道：「也許，這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女兒。」
卵父全名卵大郎，而花娘聽了卵父的話眼中便不自覺有些濕意，神情也有些落寞，看著林瑤許久才點頭：「既是天意如此，便依你之言。二姐，女兒，我的女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林瑤自己沒有做過母親，可是卻也可以理解花娘的心情。她雖不是成心騙她，可是卻也是真的欺騙了她們。因此林瑤在心中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會對他們好。
兩百年後。
「妹妹，妹妹，我化形成功了，妹妹…………」
林瑤還沒有出洞口便聽見卵大姐驚喜的聲音，剛到洞口便見只紅色的錦雞直直撲進了她的懷裡。
「既然化形了，還如此淘氣，我們妖雖不學人類那般諸多規矩，但若有個人形對修行還是大有益處的。姐姐，你要習慣！」林瑤撫著懷裡的錦雞道。
破殼后，卵家父母對她的確如親子一般，不僅教她如何修鍊，還對她道世間人情世故。雖然林瑤不是真正的幼雛，也懂得許多東西，更是有空間和長生決，可是卻也真的從他們哪裡學到了許多東西。
「妹妹，有時我真該覺得我該叫你姐姐。」卵大姐極不情願的從林瑤懷裡出來，主動化出了自己的人形。」不過口中卻還在一直埋怨道：「真不曉得這幅模樣有什麼好，沒有翅膀，也不能飛，更沒有漂亮的羽翼，高高的紅冠，我們費這麼大的力氣卻修成這麼個臭模樣…………」總之她是非常不喜歡人形的模樣。
林瑤聽著好笑，真是個小孩子。
其實卵大姐化出的人形若是以人的角度還是很漂亮的，只是種群不同，欣賞的角度也不同罷了。
「好了，姐姐。你其實很漂亮的。阿爹，阿娘出關后，如果知道你這麼快就化了人形肯定是很高興的。」
「快嗎？明明你是妹妹，還愛我晚出世三百年，可是卻比我早一百年修成了人形。妹妹，我聽阿爹和阿娘說，依你的天資和修鍊速度，不出千年你便可飛升成仙，妹妹，你要上天嗎？做神仙很好嗎？你要離開我們，離開福陵山嗎？」卵二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她眼睛里滿是不安和迷茫。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該先回答那一個呢？」
「那妹妹喜歡回答那個便回答哪個，只是妹妹，你真的會離開我們嗎？」
林瑤心中嘆了口氣。
林瑤不想騙她，可是有些事且無法和她直說。
對於人來說，一生也許只有短短數十載，而人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學會讓自己一生都受用東西。
可是妖的壽命雖不是無限，可是千年百年簡直不值一提。卵二姐今雖六百歲，卻相當於人類的十歲幼童。
因常年在山中修鍊，幾乎不與外人打交道，在山中除了家中幾人和幾個和她同歲的妖怪，卵大姐還未見過外人。平時與林瑤接觸最多，所以她很依賴她。
而林瑤已有幾世做人的經歷，當然比她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