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討債的來了
周老太頓時來了精神，她雙目放光，聲音都亢奮起來，「男寶寶？」
她們老周家得男丁特別艱難，周和平就是她連生了七個閨女，在四十幾歲高齡冒著生命危險才生下的獨苗苗。
到了李小莉這兒，肚子倒算爭氣，頭胎就生了周小帥，可也只有這獨獨一個金孫子。
不夠！哪夠？孫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周老太立刻打聽了起來，「那個叫張倩的是什麼來路？」
周小萌道，「聽說是區里一個領導的小姨子，家裡可有錢了，長得好看，還是個大學生。今年才剛畢業進的機械廠。」
她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周老太，「奶奶，那些人一定是胡說八道的對嗎？你說張倩年輕貌美又有錢，怎麼可能和我爸一老頭子搞在一塊？」
周老太聞言板起臉來，但隨即心裡就有了主意。
她笑著安慰周小萌道，「對對，肯定那些人嫉妒你爸是副廠長，背後編排他呢。」
但心裡想的卻是，她兒子周和平高大英俊，今年也才剛四十齣頭，看起來還跟個二十幾歲小夥子似的，又是名牌大學碩士生，還是機械廠的副廠長。
這麼好的條件，就得配個年輕貌美又有錢還能生兒子的姑娘！
像李曉莉那樣的，要不是家裡有個開超市的老爹，當初她舅舅還是個工會主席，哪輪得到她嫁到周家的門第里？
不過現在嘛……李曉莉的媽早些年死了，當工會主席的舅舅也退下來不頂事了，要不是可惜她老爹開的那個超市，這樣的兒媳婦早早地就該蹬掉了！
周小萌見周老太眼睛里冒著光，就覺得這事鋪的局已經差不多了。
她便假裝有些惶恐地說道，「奶奶，這事你可不能告訴我爸，興許這不是真的呢。我爸要是知道了我聽信別人的傳言，還學舌，一定會打死我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周老太這會兒看周小萌比剛才順眼了許多。
她忙挺起了胸膛，「放心吧，萌妞，奶奶絕不提你。」
正說著，周小帥進了屋，「奶奶，要吃午飯了，你是坐起來吃，還是我把桌子抬到你床邊去？」
周老太立刻喝止，「抬什麼抬？傷了胳膊怎麼辦？你可是要去首都念書的狀元。」
她扯著嗓子大喊，「曉莉！曉莉！」
李曉莉圍裙還沒來得及脫，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媽，叫我啥事？」
周老太臉上慈愛祖母的表情瞬間就變成了刻薄婆婆，「把桌子抬過來，就在這兒吃。」
一秒變臉，無縫銜接，論演技，誰能不服周老太！
周小帥原本想說不必了，但想到要在周老太面前頂一句嘴，他媽就得被念叨一百句，他能替李曉莉搬一次桌子，周老太就能讓李曉莉搬一百回，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朝妹妹使了個顏色，「咱媽靠你了！」
沒辦法，誰讓他是老周家三代單傳的「金孫子」，是瓷做的，是金珠做的，是水晶做的，一點活兒都不能幹。
李曉莉圓滾滾的身子剛碰到八仙桌，就看到女兒也幫了忙，幾乎沒有費力氣就把桌子搬到了周老太的床前。
周老太非但沒有感激，反還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就說胖子力氣大嘛，這麼重的桌子，叫我孫子搬的話，豈不是要壓垮他？」
周小萌在背後翻了翻白眼，心想這老太太還真沒完沒了。
沒錯，周家雖然窮得叮噹響，但這家人的遺傳基因還真不差。
周和平就是個百里挑一的美男，周家那七個姑姑雖然個個極品，但外貌都長得不錯，身材也都是修長的類型。包括周老太，雖然已經老成那樣了，但也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大概是對自恃長得好，所以對外表普通身材臃腫的李曉莉，這家人的蔑視毫無遮掩。
「胖」，似乎就是一個原罪，三句話都繞不開去。
周小帥眉頭緊擰，拳頭攥起來又鬆開，半晌，無奈地說道，「奶奶，我扶你起來。」
不一會兒，一桌菜就擺了下來。
周老太夾了一筷子青菜香菇，皺皺眉說，「太淡了。」
她又指著蛤蜊蒸蛋說，「太老了。」
幾乎一桌子菜她都嘗了過去，又一一挑出毛病。奇怪的是，她光挑毛病，卻也沒有吐出來，還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她口中「太咸」「太淡」「太老」「太嫩」的菜。
周老太一頓狂吃，終於飽了。
飽了就開始嘮家常，她問道，「曉莉，你爸那個超市生意怎麼樣？」
李曉莉剛想介面說「還行」，話頭卻被周小萌接了過去。
周小萌唉聲嘆氣，「外公說，最近生意很差，他那小超市已經連續半年虧損了。要是再沒有起色，恐怕就做不下去了。」
她望著周老太，眼神里滿是期盼，「奶奶，您手裡還有什麼閑錢嗎？不如投資到我外公的小超市裡？做生意得有流動資金，有了資金，說不定就能好起來呢。」
周老太忙不迭擺手，「我一個農村老太太，又沒有退休金，哪裡來的錢啊！」
她想了想，不甘心，又問道，「曉莉，你爸上次不是說要把新區的那個大房子過戶給你嗎？我想著，小帥也滿十八周歲了，還不如直接過到他名下，反正將來總要給他的。」
這回輪到周小帥出馬，他也學妹子嘆口氣，「奶奶，您別說了。」
他滿臉的傷感，「外公那小超市不是做得不好嗎？還有很多貨款沒有結清，這不，那套房子大概是要賣掉了。」
李曉莉一臉錯愕看著兩個孩子在那表演，心裡不免嘀咕起來，「咦，爸不是前幾天才說他擴大了經營又開了一個連鎖店嗎？難道他是騙我的？」
不過，孩子們表演得那麼賣力，她總也不忍心拆穿他們，只能連聲附和著說，「哎，現在生意不好做。」
周老太聽到李曉莉這邊沒啥油水好榨的了，眼神就淡了。
她把飯碗往前一推，「不吃了，收走。」
正在這時，院子里一陣吵吵嚷嚷的，有男女的吵架聲，還有女人哭哭啼啼的叫喊。
周小萌往窗外一看，得，討債的來了，是周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