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陸竹生的迎頭一棒
「大公子這信有問題?」聽見周凈這麼問自己,嚴冬盡才抬頭看周凈,見周凈神情緊張地看自己,嚴冬盡暗自深呼吸一下,跟周凈說:「我們出去說話。」
周凈看一眼立在那裡,隔擋著自己視線的綉著市井圖的屏風,周凈沒敢再說話,沖嚴冬盡點一下頭。
嚴冬盡將陸大公子的信拿上,繞過四方桌,往屋外走去。
周凈跟著嚴冬盡走出屋,發現出了屋,他家嚴少爺也不說話。周凈偷偷瞧一眼,被嚴冬盡捏在手裡的信,心裡想的就是,陸家大公子到底告他們嚴少爺什麼狀了?
嚴冬盡站在廊下,就站在一根廊柱旁邊,抬頭看天看了好一會兒。江南的春風太暖,這讓嚴冬盡一直就很不習慣,這會兒心裡亂,嚴冬盡甚至是厭惡這種偏暖還帶著很濃花香味的江南春風了,這風怎麼就這麼讓他不舒服?
幾個在庭院中值守的侍衛,看見周凈沖他們打的手勢,默不作聲地退得遠了一些。
陸大公子一封信,如同當頭一棒,將嚴冬盡打得暈頭轉向。他也視陸大公子為兄長的,現在這位兄長寫信給他的另一位兄長,將他從遼東大將軍府分出來了。是,他是姓嚴,可他從小就在大將軍府長大,這怎麼就給他分了家了?他打江山,還打錯了嗎?
嚴冬盡抬手搓一把臉,留給他慌神的時間不多,天一亮,他就帶莫良緣和兵馬離開香州城,這會兒看天色,天已經快亮了。
周凈沒覺著自己將陸大公子的信,拿給嚴冬盡有什麼錯,周凈看著在走廊里踱步的嚴冬盡,試著說了句:「要不這信不送出去?」
從內心而言,嚴冬盡不想自家大哥看到陸大公子這封信,可不扣下這封信,不就顯得他嚴冬盡真的在圖謀什麼,說明他心中有鬼了嗎?
深吸一口氣,嚴冬盡將陸大公子的信重新疊好,遞給了周凈,低聲道:「送我大哥那裡去吧,你就當我沒看過這信好了,跟誰也不要說。」
周凈應聲道:「是。」
「跟小姐也不要說,」嚴冬盡又補充了一句。
周凈有那麼片刻的為難,可隨即周侍衛長就跟嚴冬盡道:「是,嚴少爺放心,屬下什麼也不知道。」
「我,」嚴冬盡覺得自己還應該跟周凈說些什麼,可想一想,他沖周凈揮一下手,說:「派人將信送出去吧,大公子那信重新封個口,你替他封一下。」
周凈領了命就要走。
「跟我進屋,」嚴冬盡卻喊周凈進屋。
周凈當著嚴冬盡的面,將陸大公子的信重新裝進信封里,貼好封口。漿糊沒糊好的地方,是封口的左邊,所以被陸大公子蓋在封口很靠右邊的封印,還是完好無損的。周凈將陸大公子的封印仔細看了,覺得沒問題,這才跟嚴冬盡說:「嚴少爺,屬下弄好了。」
嚴冬盡看一眼信,沖周凈點點頭。
周凈這才拿著信走了,說了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周凈真就當方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此後一生,周凈也沒跟人提起過今天這事兒。
周凈走了后不久,窗外傳來雞鳴聲,天光放亮了。
阿明仔來報,說兵馬已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走了。
嚴冬盡問:「錢敬呢?」
「錢先生也準備好了,」阿明仔道:「您要見他?」
「不了,」嚴冬盡搖頭,道:「你去跟他說一聲,公主殿下要隨我們一起走,讓他跟著公主殿下,多照顧公主殿下一些。」
阿明仔這會兒聽嚴冬盡說了,才知道安平公主要跟他們一起走,「她要跟在軍里?」阿明仔問。
嚴冬盡說:「是,怎麼了?」
阿明仔下意識地想說,這不是太危險了嗎?安平公主不會武,膽子又小,又太愛哭,這樣的嬌小姐怎麼在軍營里怎麼待得住?可話到嘴邊了,阿明仔又覺得這話輪不到他說,他算公主殿下的什麼人啊,他操心這事?
「明仔?」嚴冬盡看著阿明仔,眉頭鎖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了?」
「沒有,」阿明仔否認道。
嚴冬盡還是看著阿明仔,他不太信阿明仔這話。
「就是覺得公主殿下不適合待在軍里,」阿明仔還是說了實話,面對嚴冬盡,他沒有隱瞞過任何事。
「小姐就適合待在軍里了?」嚴冬盡頓時就沒好氣道:「你這是心疼上公主殿下了?」
我這是心疼?阿明仔不太能分得清自己的心情,想一下,阿明仔沖嚴冬盡搖頭,說:「不是心疼。」能讓他心疼的姑娘已經死了,如今已經在黃土之下化為白骨了。
嚴冬盡撇嘴,說:「你還真想那麼一下啊?行了,你去吧。」
阿明仔行禮退下,找錢敬去了。
嚴冬盡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身走到屏風後面叫莫良緣起來,卻見莫良緣在沉沉地睡著。嚴冬盡在羅漢床前站了一會兒,不出聲地坐在床沿上,摸一下莫良緣披散下來的頭髮,嚴冬盡想,他家大小姐是不是也在疑他?不是在疑他,為什麼莫良緣要說那話呢?
等門外又傳來阿明仔的聲音,說時候不早了的時候,嚴冬盡才狠狠搓一把自己的臉,輕輕推一下莫良緣,說:「良緣,該起來了。」
初醒之下,看清坐自己身旁的人是嚴冬盡后,莫良緣無意識的,就沖嚴冬盡一笑,笑得挺甜。
嚴冬盡便也笑了起來,輕拍一下莫良緣的臉,說:「醒了嗎?我們該走了。」
莫良緣沒再躺著,揉著眼睛坐起身,問嚴冬盡說:「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了?」
「就一小會兒罷了,」嚴冬盡用手梳下莫良緣的頭髮,說:「是不是還很累?我給你找了馬車,一會兒去馬車上休息,嗯?」
莫良緣隨手挽一下自己的頭髮,用就放在枕邊的頭巾包了,看著嚴冬盡,伸雙手捧住了嚴冬盡的臉,心疼道:「怎麼眼睛里這麼多血絲?」
嚴冬盡揉一下自己的眼睛,不在意道:「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走在路上,你哪來的時間睡覺?」莫良緣沉著臉,「就知道催我休息,你怎麼就不在乎自個兒呢?」
嚴冬盡低了頭,想問莫良緣為什麼跟他說那話,可他又不敢問,有些回答,他承受不起。
莫良緣伸手摸嚴冬盡的嘴唇,猶自心疼道:「嘴巴也起皮了,你都沒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