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睿王特使,錢敬
紀寧帶著令牌回城,到了第二天清晨時分,徐城的城中空地上,燃起了焚屍的大火。徐城發現有兇手遺落的秦王府令牌,秦王縱兵沿江屠城搶糧的事,很快就從遼東軍中傳出。
待嚴冬盡下令大軍開拔之時,秦王縱兵屠城的消息,已經先於這支乘船南下的遼東軍一步,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往江南。
莫良緣坐在船艙里,桌上的中飯她還沒有動,馮媽媽正想著要勸自家小姐多少吃一些時,嚴冬盡和陸大公子,帶著一個身穿布袍的中年男子到了艙門外。
中年男子進了艙室,便對莫良緣行了大禮。
「您是?」莫良緣覺得這人眼熟,卻是認不出來。
「在下錢敬,」中年男子自報家門道。
一聽這個名字,莫良緣想起來來人是誰了,忙就道:「您是睿王爺身邊的錢先生?快請坐。」
「先生請坐,」嚴冬盡也請錢敬坐下。
錢敬謝坐,撩袍坐下后,不著痕迹地打量莫良緣一眼,太後娘娘看著只是人削瘦了些,未施脂粉,未戴珠釵,但人明艷依舊。
「王爺派錢先生過來傳話,」嚴冬盡與莫良緣隔著一張茶几坐下了,一邊說著話,一邊將睿王的親筆信放在了茶几上,推送到了莫良緣的面前,道:「這是王爺的信。」
莫良緣心裡沒來由地就是一陣忐忑,忙將信拿在手裡,低頭看信。
陸大公子是在聽聞徐城之事後,連夜由后軍趕過來的,卻沒想到這正好讓他與錢敬見到了面。在錢敬對面的坐椅上坐下,陸大公子開口道:「王爺信中並未告之我等,他手下還有多少可戰之兵,若是可以,還望先生告之。」
錢敬片刻猶豫都沒有,開口便道:「我家王爺身邊的兵馬有五萬餘人。」
陸大公子直接皺了眉頭,五萬餘人的兵馬如何夠?
莫良緣這時也看完了睿王的親筆信,睿王這封信只說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手下探得,秦王李祈如今人在寧州城,睿王爺希望遼東軍前往寧州城,在這封信里,睿王寫下了四個字,圍城打援。
嚴冬盡見莫良緣將睿王的親筆信放下了,才開口道:「我們若是將秦王圍在了寧州城內,那秦王的兵馬一定要回來救他,所以王爺說圍城打援,這計可行。」
莫良緣看錢敬,說:「可王爺如今所在的香州城,不是面臨秦王三路兵馬的來犯之中嗎?」
錢敬點頭,道:「是,是有三股秦王的兵馬,分別由東西南三面往香州城攻來。」
陸大公子說:「現在我們誰也沒有辦法保證,我們去了寧州城,往香州城去的那三隻兵馬就會撤回寧州。」
陸大公子這話說得是實情,如果遼東軍去了寧州,而殺往香州城的三股秦王兵馬就是不回撤救主,睿王要怎麼辦?只有五萬餘人兵馬的睿王,要怎麼守住香州城?
錢敬神情黯淡,但仍堅持道:「我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就算遼東軍去了寧州,與秦王的兵馬在寧州一戰,嚴將軍你也只是替我家王爺守住了一座香州城罷了。」
嚴冬盡毫不客氣地道:「我們遼東軍只是守住了香州城?先生,我們這是保住了王爺的命啊。」
陸大公子道:「錢先生,我能理解王爺的考量,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不如計較秦王的生死。知道了秦王人在寧州,那我們是應該去攻打秦王,爭取儘快將秦王剿殺在寧州。」
錢敬聽了陸大公子的話,點頭,剛要開口說話,就聽陸竹生話鋒一轉,說道:「可是在我們剿殺秦王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考慮睿王爺的安全?」
陸大公子這話,就他的性格而言,已經說得很直白了,陸大公子就差直說,如果睿王死了,那我們殺了秦王又有什麼意義?
錢敬半晌沒有說話。
嚴冬盡等得沒了耐心,開口要催錢敬說話,卻又一眼瞧見莫良緣沖自己搖頭,嚴小將軍只得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船艙里安靜得讓人感覺壓抑,洶湧的波濤聲傳入船艙,江面上又起了大風。
莫良緣拿起手邊上的茶杯抿一口水,問道:「聖上如今是否安好?」
錢敬看向了莫良緣,道:「五日之前,聖上已經離開寧州城,傅太妃娘娘與護國公隨行。」
「什麼?」莫良緣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
嚴冬盡和陸大公子同樣變了臉色,小皇帝沒有跟睿王在一起?
「聖上去了哪裡?」莫良緣緊接著就問。
「不知道,」錢敬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嚴冬盡不相通道:「一個小孩兒,一個女人,還有一個不會武的文官,他們能跑哪裡去?」
「王爺當時在前方督戰,」錢敬說:「聖上就是趁這個機會離開寧州城的。」
「誰護衛他們走的?」陸大公子問。
錢敬搖頭,道:」不是我家王爺的人。」
嚴冬盡抹一把臉,道:「那就是秦王的人了。」
「沒有證據,」錢敬道:「現在我家王爺也沒有聖上的消息。」
嚴冬盡冷笑了一聲,最好這幫人是被秦王殺了,讓這幫人自食苦果。
莫良緣擰著眉頭道:「孟先生人呢?他沒有將我的信交給王爺?」
錢敬低聲道:「孟先生沒能回來。」
莫良緣三人一陣沉默。
錢敬也在沉默之中,聽莫良緣這麼問,他便知道,這位太後娘娘是在信中,提醒他家王爺小心傅氏與護國公,帶著聖上叛逃了。
「就算沒收到信,王爺就沒派人盯著傅太妃與護國公?」嚴冬盡重又開口問道。
「當時年歡喜在王爺身邊,」錢敬低聲道。
「他知道自家主子要跑,他是自願留下,替他家主子打掩護?」嚴冬盡問。
「我們審問了年歡喜,他並不知道,」錢敬道。
「確定?」陸大公子問。
「是的,」錢敬肯定道。
「年歡喜這是被傅氏拋下了,」嚴冬盡跟莫良緣說:「這下子,他是不是能清醒點了?」
莫良緣沒說話,這事里牽扯到一個情字,是恨是怨,還是心甘情願,這就真的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