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他不是一個會幹壞事的人
莫良緣哄李袗睡著了,坐在小皇子的床前坐了很久,等她出了李袗的屋子的時候,天已經是黃昏了。
雨這時還是在下,廊下提前點了燈籠,只是在夜雨夜裡,幾盞燈籠發出的燈光加在一起,也還是昏黃暗淡。
嚴冬盡打著傘走進廊下,將傘交給迎上來的下人,看著莫良緣說:「你怎麼站在這裡?五殿下呢?」
「睡著了,」莫良緣說。
嚴冬盡輕跺一下腳,將腳上的雨水跺到地上,隨口問道:「那雲墨哥呢?」
「下雨天,雲墨哥的膝傷疼了起來,他去休息了,」莫良緣看著廊外的雨幕小聲道。
「請大夫了嗎?」嚴冬盡問。
「嗯,孫大人應該過去了。」
嚴冬盡探頭往屋裡看看,兩個府里的婆子正守在李袗的床前,床前被子鼓起一團,李袗睡得很沉。嚴冬盡收回目光,見門左邊正好放著一張凳子,便坐在了凳子上,喊了莫良緣一聲:「良緣?」
莫良緣轉身走到了嚴冬盡的跟前,蹲下身,說:「傷口怎麼樣了?」
「你們先退下,」嚴冬盡跟候在廊下的眾人道。
幾個下人和婢女忙都退到了廂房那頭去,留下嚴冬盡和莫良緣待在正房的廊下。
「沒事,」嚴冬盡小聲跟莫良緣說:「皮肉傷算什麼傷?」
莫良緣隔著衣衫,輕輕摸一下嚴冬盡的腹部,衣衫下的傷布很厚,硬梆梆的,也不平整。
「真沒事,」嚴冬盡將莫良緣的手一握,說:「有事我還能不躺著?孫方明怎麼說?五殿下沒事了?」
莫良緣說:「孫大人說五殿下沒事。」
「我問也是白問,」嚴冬盡將嘴一撇,萬般看不上孫太醫正的勁頭又上來了,「五殿下喝進肚子里的水都吐出來了,還能有什麼事?」
「冬盡,」莫良緣仰頭看嚴冬盡。
嚴冬盡心頭一緊,心想來了,自家大哥和折大公子能發覺的事,他家良緣沒道理髮覺不了的。
莫良緣說:「五殿下被奶娘拋下水后太驚慌,所以他打一開始就踢傷你了?」
嚴冬盡心頭一松,馬上就道:「也不是一開始,我要帶他往岸上游的時候,挨了他好幾腳,這小孩兒像是聽不到我說話,我怎麼哄他都不行,這不要擱在眼前養的孩兒,我都懷疑他要跟我同歸於盡。」
嚴冬盡話說得大半是真,莫良緣心疼地又摸一下嚴小將軍腹部的傷處,小聲道:「難為你了。」
「我難為什麼?」嚴冬盡笑一下,說:「他要出事,你不得哭死?我怎樣也是要救他的。」
莫良緣擰了眉頭,說:「你這是什麼話?你出事我就不哭了?」
嚴冬盡忙將莫良緣一拉,說:「我能出什麼事?為了你我也不會出事啊,你知道大哥是怎麼說的嗎?」
莫良緣一愣,說:「大哥怎麼說?」
嚴冬盡將莫桑青教自己的話,一五一十地跟莫良緣說了一遍。
莫良緣聽了后,久久無言,她沒有想到。
「咱們不跟王八蛋一般見識,」嚴冬盡說:「沒想著做壞人,我們怎麼可能知道秦王在想什麼?」
莫良緣愣怔著,還是半天沒說話。
嚴冬盡手撫在莫良緣的臉上,在莫良緣心裡,他就是個不會幹壞事的人,所以這位發覺了時間上的不對,但也沒將他往壞處想。嚴冬盡很內疚,手又摸一下莫良緣的眼睛,說:「放心吧,現在那三個女人都死了,府里沒外頭帶進來的人了,秦王就是再想殺五殿下,他也找不著人手了。」
莫良緣站起了身,站在了嚴冬盡的身旁,背靠著牆壁,許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大公子明天就走了,」嚴冬盡說:「我與他約好了明年三月在江南見。」
「時間夠嗎?」莫良緣問。
「這是他定的日子,」嚴冬盡說:「那這時間當然足夠他準備出兵的事了。」
「調兵的事麻煩嗎?」莫良緣又問。
嚴冬盡看著廊外的大雨,說:「有叔父和大哥在,我的調兵令發出去了,誰敢抗命?」
「大哥他……」
「事情我做不了,再讓他和叔父操心吧,」嚴冬盡小聲道:「他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養好身體,睿王的命我們要保,叔父和大哥的命不更重要?」
「嗯,」莫良緣說:「我聽你的。」
「我也聽你的,」嚴冬盡扭頭看著莫良緣笑,說:「我從來都是聽你的話的。」
莫良緣也扭頭看嚴冬盡,昏黃的燈光下,嚴冬盡的笑容燦爛,這讓莫良緣好像又有了信心,他們的前路不好走,但有嚴冬盡在,這路她就有勇氣走下去了,她發過誓,這一生都要跟嚴冬盡在一起的啊。
房耀這時冒雨從院門跑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身穿蓑衣的男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往正房這裡跑來。
嚴冬盡坐直了身體,等房耀兩個人到了跟前,他也看清了穿蓑衣的男子是誰,「紀容?」嚴冬盡說:「你怎麼來了?」
紀容脫了蓑衣,往走廊的欄杆上一放,躬身就給莫良緣和嚴冬盡行禮,道:「是陸大公子命未將回來的。」
房耀說:「大將軍和少將軍都睡下了,所以屬下帶紀將軍來了這裡。」
「出什麼事了?」嚴冬盡問。
紀容道:「未將奉陸大公子之命去了王庭一趟。」
嚴冬盡說話的聲音變低了,道:「王庭現在情況如何?」
「嚴小爺,小姐,」紀容低聲稟道:「鐵木塔死了,阿格成了新大汗,哲布泰成了太后。」
嚴冬盡扭頭看莫良緣一眼,小聲道:「看來還是哲布泰技高一籌。」
莫良緣背倚牆壁站著,她本就覺得哲布泰會贏,這會兒確定哲布泰贏了,莫良緣也沒什麼激動的情緒,莫大小姐都沒覺著高興。
「還有,」紀容這時說:「那位玉夫人死了,末將親眼看著她死的。」
「罪名呢?」嚴冬盡問。
「說她是毒殺大汗的兇手,」紀容說:「哲布泰太后親自指證她是秦王的姦細,秦王為爭皇位,與鐵木塔勾結的事,也從王庭傳出來了,未將想,這事很快會傳到中原去的。」
「哲布泰的這個情我們領了,」嚴冬盡說:「她對我們有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