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家，回不去了

  莫良緣最終也沒能說什麼，她倒是還記得莫良玉的模樣，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周凈帶著辛木玉和幾個義瑪部落的侍衛離開大將軍府，騎馬趕往銅聲巷。


  等快到銅聲巷的時候，周凈就感覺不太對勁了，幾個莫良玉安在巷外的，充當眼線的人都不見了，等進了銅聲巷，周凈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就更強烈了，他的頭頂上方盤旋著一隻送信的鷹，這鷹不往大宅里去，也不飛走，這是大宅里出事了？


  周凈的心提了起來。


  大宅大門緊閉，高牆和厚重的門遮擋了周凈和辛木玉們的視線，讓他們不知道大宅里這會兒是否有燈光。


  「沒聲音，」一個義瑪部落的侍衛，側耳往大宅里聽了一會兒后，跟辛木玉小聲稟道。


  辛木玉扭頭就跟周凈道：「玉夫人真的住在這裡？」


  周凈沒好氣地道：「是的。」


  周凈下了馬，幾個大將軍府的侍衛，還有一隊親衛營的兵卒跟在了周凈的身後。


  周凈走進門廊里，抬手敲門。


  大門裡毫無動靜，一隻黑貓從大門旁的牆頭上跑過，很是凄厲地叫了一聲。


  「裡面的人準備裝死了？」一個侍衛小聲跟周凈道。


  「媽的，」周凈罵了一句，下令道：「將門撞開。」


  幾個侍衛一起上前，開始大力地撞門。


  「夫人？」台階下，一個年輕人小聲喊辛木玉。


  「我們等在這裡，」辛木玉道，莫良緣還不至於將他們騙到這裡殺掉，莫良緣沒理由這麼做，那他們就等等看好了，那玉夫人不是個會武的，被他們這麼多人殺上門來了，這個女人不可能逃出生天。


  大門被侍衛們撞開，一片黑暗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這怎麼一點燈光沒有呢？」當即就有侍衛犯嘀咕道：「我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以前這宅子跟普通的民宅沒什麼兩樣，夜深人入睡后，宅子里會留燈的，這會兒大宅一片漆黑，丁點燈光不見，這是怎麼回事？


  周凈招手就叫辛木玉上前。


  辛木玉帶著自己的侍衛上台階，走進門廊，看一眼不見燈光的大宅，跟周凈道：「人跑了？」


  周凈稍考慮了一下，覺著就算莫良玉知道他們來的消息了，可憑莫良玉的那些手下也傷不到他們，這麼想了，周凈便跟辛木玉道：「我們進去看看。」


  看著周凈跨過大門的門檻，走進大宅了，辛木玉才走進了這座大宅。


  大宅里不但沒有燈光，也沒有聲響，要不是地上被打掃得很乾凈，花園裡的花草也被人精心修剪過，這宅子就跟無人的荒宅一個模樣了。


  眾人走過前院，繞過花園，走進后宅，然後在後宅正院的庭院里發現了近二十具屍體。


  幾個侍衛跑上前去翻看死屍，在眾人手裡火把的照亮下，這些屍體無一例外都是七竅流血，臉色紫黑。


  「被毒死的，」辛木玉跟周凈說。


  庭院里放著四張方桌，方桌上放著飯菜和酒水，這會兒飯菜已經冰涼了，好幾個酒罈都空了，地上還翻倒著好幾壇。


  周凈走到桌前看看面前的酒菜，再低頭看看腳下的屍體，這具婢女的屍體嘴裡還咬著一隻雞翅。


  「毒被下在飯菜里，」辛木玉站在另一張方桌前，跟周凈道：「他們吃著飯毒發身亡的，死得一點防備都沒有。」


  周凈不耐煩道：「這不用你說，我能看得出來。」他要看不出來這些人是怎麼死的，那他是不是眼瞎？


  搜屋子的兵卒這時跑到了周凈的跟前，稟道：「屋裡沒有人。」


  周凈又暴了一句粗口，一邊下令搜宅，一邊將庭院里的屍體都仔細看了一遍，莫良玉和馬婆都不在其中，但跟隨莫良玉的人，再除去綠袖那四個被他弄去伺候折九小姐的婢女，都在這裡了。


  馬婆幫著莫良玉逃走了？周凈第一個就疑心馬婆，可隨後周凈就覺著不可能，馬婆兩個兒子的命在他家小姐的手裡捏著，這婆子沒有理由再投到莫良玉那頭去啊。


  「這是怎麼回事？」辛木玉這時走到了周凈的跟前，大聲質問周凈道。


  周凈沉著臉，沒搭理辛木玉，這事問他他問誰去？


  「周凈哥！」有侍衛在隔院叫了起來。


  周凈往隔院跑，辛木玉稍想一下，帶著族人跟在了周凈的身後。


  隔院里，兩個侍衛守著一個倒在地上的人。


  「怎麼回事？」周凈大聲問，等到了近前了，他也看清了，倒在地上的人是馬婆。


  「我們進來，就看見她了，她還活著。」一個侍衛跟周凈說。


  馬婆倒在一片血泊中，一把匕首插進她的下腹，只留了一個首柄在外面。看見周凈，馬婆掙扎一下，想起來卻起不來。


  周凈蹲下身，喊了馬婆一聲：「馬氏？」


  「跑了，」馬婆跟周凈說：「莫良玉跑了。」


  「去請大夫，」周凈命侍衛道。


  「不，不用了，」馬婆說：「來不及了，我，我沒救了。」


  「是來不及了，」會說中原話的辛木玉在一旁道：「你是玉夫人身邊的人。」


  「你先別說話行嗎？」周凈沖辛木玉道。


  辛木玉往後退了一步。


  「莫良玉把人都毒死了，」馬婆就沒看辛木玉，盯著周凈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讓她看出不對來了。」


  大宅里前半夜發生的事，用幾句話就可以說完，莫良玉命人擺了酒宴，然後這位莫三小姐在肉菜里下毒，將跟隨自己到鳴嘯關來的人都毒死了，馬婆被她命令在屋中收拾行李，所以逃過了這劫。可等著馬婆拿著包裹要扶莫良玉走的時候，莫良玉將一把匕首刺進了她的下腹。


  「我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了，」馬婆跟周凈說。


  周凈說：「跑就跑吧，她一個女人能跑哪兒去？你再忍耐一下，已經有人去請大夫了。」


  馬婆的瞳孔這時渙散了，低聲念叨了一句：「回不去了。」


  「什麼？」周凈問，你要回哪兒去，你回不去了？

  馬婆沒再說話，雙眼瞪得很大。


  辛木玉這時說了句：「她死了。」


  周凈伸手試一下馬婆的鼻息，馬婆鼻息全無了。周凈猛地就反應過來，馬婆最後那話是在說什麼了，家，她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