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不逼自己最信任之人,逼誰?
中軍帳里始終沒有聲響,陸竹生和邱岳也就一直站在中軍帳外等著,當二位看見展翼跟著一個中軍官,腳步匆匆地往中軍帳這裡走過來時,邱岳就發了慌,連陸大公子都微微變了臉色。
「展翼不是跟著復生的么,」邱岳小聲嘀咕道:「復生那裡也出事了?」嚴冬盡若是再出了什麼事,這是要逼死莫桑青嗎?
展翼遠遠地看見陸竹生和邱岳后,就小跑著到了二位的跟前,抱拳行了一個軍禮。
邱岳要問展翼是為著什麼事來的,卻被陸竹生攔了,指一指身後的中軍帳,陸大公子跟展翼道:「你去見你家少將軍吧。」
展翼跑到中軍帳前求見。
「進來,」莫桑青的聲音從帳內傳出來,聽起來聲音還是如常。
展翼進了中軍帳就覺得熱,身上的汗好像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出了何事?」受了展翼的禮后,莫桑青看著展翼道。
展翼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件。
「過來吧,」莫桑青沖展翼招招手,讓展翼到他的近前去。
展翼到了帥案前,就將信件往帥案上一放,說:「少將軍,這是小姐寫給嚴少爺,讓嚴少爺帶給您的,可上次嚴少爺過來,他忘了給您了。」
莫少將軍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己該擺出一副什麼樣的表情來,道:「他忘了?」
展翼沒什麼底氣地說:「嚴少爺說,上回您嚇著他了,他就把這事兒給嚇忘了。」這話展翼真是都不好意思說,可嚴冬盡說這話時,說得理直氣壯,這就是他們嚴少爺給出的理由,展翼也沒有辦法。
莫桑青拆了信看。
展翼不敢看信,往後退了兩步才站下。
信是一份名單,不能信的,莫良緣就直書了,不能信,不能用,與蠻夷,與秦王有勾結這樣的評語,還有的,莫良緣寫了不可重用這樣的評語。
目光在王化這個名字上停了一會兒,莫桑青抬頭看著展翼道:「你們嚴少爺還說什麼了?」
展翼搖頭道:「沒有了,嚴少爺只說要將這信送到少將軍手上,若是丟了信,屬下就提了人頭去見他。」
「好,我知道了,」莫桑青將名單對摺了放在帥案上,跟展翼道:「這賬我回頭再跟他算,你過來了也好,我有一封,你帶去給復生和小姐。」
「是,」展翼忙就應聲道。
帥案有現成的空白信紙,莫桑青提筆寫信,一邊問展翼道:「你過來的路上,看見流民了嗎?」
展翼說:「看見了,官道上有好些,林子里好像也有,數量挺多的,老人孩子都有。」
「他們聚在一塊兒?」莫桑青問。
「沒聚在一塊兒,」展翼說:「這邊一群,那邊一群的,看著很分散。少將軍,屬下留意看了,流民里沒有蠻夷。」
展翼完全沒有想過流民的害處,展侍衛長這會兒就覺得這些流民挺可憐的,還很慶幸,這得虧了是夏天,這些流民要是冬天來遼東,那非得都凍死在冰天雪地里不可。
「少將軍,您怎麼問起流民來了?」展翼問自家少將軍。
莫桑青聲音平淡地道:「沒什麼,我就是問問。」現在流民還沒有成禍,那就沒有必要將事情說出來,鬧得人心惶惶。
展翼還真就信了莫桑青的話,將流民這事兒拋到了腦後,站著等莫桑青寫信。
莫桑青信寫了一半后,停了筆看自己寫出來的東西,他要莫良緣想辦法籌糧,並從鳴嘯關調三十萬擔糧草到軍中。莫少將軍捫心自問,他妹妹能做到嗎?搖一下頭,莫桑青就想將寫好的半封信扔了重寫,可手要去將信紙揪成團了,莫桑青又問自己,現在他不去逼莫良緣,不去逼嚴冬盡,他還能逼誰?
人往往都是這樣,到了緊要關頭,想拉著與自己一起將事情擔起來的,永遠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莫桑青覺得自己很混蛋,不是個好兄長,但他現在沒有辦法了。
展翼眼睜睜看著自家少將軍坐在那裡不動,最後狼毫筆筆尖的墨水都凝固了,展翼張了嘴想問莫桑青這是怎麼了,但喊一聲少將軍后,展翼又閉上了嘴。
莫桑青重蘸了墨水,繼續寫信,這一回莫少將軍沒再停下來了,一封信很快寫好。
展翼伸了雙手接信,看自家少將軍寫信中途停頓了那麼長時間,展侍衛長就知道,這封信不是什麼好信。
「你幫我帶句話給小姐,」莫桑青跟展翼道:「我不管她用什麼辦法,她務必做到我讓她做的事。」
展翼不敢問莫桑青要讓莫良緣做什麼,只應了一聲是。
「去吧,」莫桑青說:「讓小姐和復生不要擔心我,我一切都好。」
展翼偷偷打量一眼莫桑青,他家少將軍看起來是還好,便道:「屬下記下了,少將軍,屬下這就告退了。」
莫桑青點了一下頭。
展翼後退三步后,轉身往帳外走。
莫桑青就問自己,真的要這麼做嗎?心裡糾結,可直到展翼走去了,莫少將軍也沒喊展翼回來。
展翼出了中軍帳,沖仍在帳外的陸竹生和邱岳行了一禮后,一句話沒有多說,就匆匆地走了。
邱岳就問陸大公子:「我們要進帳去嗎?」
陸竹生搖一下頭。
邱岳便只能繼續在中軍帳外站著。
「那是南雁關王大將軍的人吧?」快到轅門的時候,展翼看見了一個讓他眼熟的人,扭頭問送他出營的艾久。
艾久點點頭。
「他怎麼來了?」展翼問。
艾久說:「當然是奉少將軍的軍令來的,你還想知道什麼?」
展翼不是不知道規矩的人,忙搖頭道:「不想。」
王桐的這個侍衛看著展翼打自己的眼前走過,這位站在原地看,一直看到展翼騎馬出了轅門,這位才扭頭往自家將軍待著的營帳跑。
王大將軍這會兒在供自己休息之用的帳篷中生悶氣,站起又坐下,如此反覆了多次。
幾個太保勸了半天,見勸不了自家義父,最小的七太保王任便跟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王化道:「二哥,你倒是說話啊。」
王化吁口氣,低聲道:「義父,您生氣也沒用,我們得遵從少將軍的軍令啊。現在除非是大將軍下令,否則您能拿少將軍怎樣?義父,如今蠻夷大軍就在眼前,您總不能親去鳴嘯關求見大將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