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通往主神的鑰匙
羅馬軍齊刷刷的住了手，林沖等人已是強弩之末，當下也齊齊停手，只有孟良似乎收不住勢，大斧一轉，割下三顆人頭。
一眾羅馬士兵立刻憤怒的望著他，這廝嘿嘿一笑，毫無尷尬之色：「手滑了、手滑了……」就連林沖等人也是側目不已。
焦贊跳下馬，一把將孟良也扯了下來，低吼道：「你還佔小便宜呢？快去找岳老大！」孟良聽了一驚，如夢初醒，大喇喇的推開擋路的羅馬人，往岳勝落馬處尋去。
陳聖悄悄鬆了口氣，隨即面容一肅，叫道：「讓你們攻城的人撤下來！」
阿格里帕面露怒色，但估計屋大維，卻又不敢作聲。屋大維現在已經是一隻耳了，自己可憐巴巴的伸手捂住傷口，喘息道：「撤下來不是不行，把你們偷走的東西交出來！」
陳聖有些躊躇，真要說起來，人家的要求也不是沒道理——要不是偷了人的東西，人又何必萬里迢迢追到這裡？戰至此刻，名俠鎮損失固然不小，對方的死傷卻更是大得多。
見陳聖微微沉思，屋大維忙道：「你也不用使狡計騙我，前幾日紅光直衝雲霄，你想必也曾看見，就是在你們鎮上！那是我們凱撒大帝極為重視的寶物，你們不交出來，就算你殺了我，羅馬人也會讓這鎮子化為飛灰，從灰燼中找到寶物！」
這是天邊忽然有異響傳來，眾人紛紛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個碩大的熱氣球已經飄到了瞭望塔不遠處——由於無人補充熱氣，此刻的高度已下降了許多，恰能與瞭望塔平視。
熱氣球下的籃子中，墨子滿臉嚴肅，打量著陳聖和屋大維。
「你覺得東西該還給他嗎？」忽然耳中傳來墨子的聲音，「我在用傳音入密和你說話，不必驚訝。」
陳聖一愣，使勁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名俠鎮這幹人雖猛，但基數相差實在太大，十萬精兵，絕不是名俠鎮能抗衡的數字，如果不還，難免玉石俱焚。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沒有什麼比人命更重要了，雖然只是個升斗小民，但身處信息大爆炸時代，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墨子明顯有些不喜，傳聲道：「陳聖，你要知道，那可是霸器！有了霸器，我墨家學說就有可能演變成真正的墨家文明！」
陳聖皺起了眉毛——人都死完了，談什麼文明？
「你也許不知道什麼是霸器！霸器，是神明給予文明霸主的憑證！只有擁有霸器的文明，將來才有機會踏上通天之塔！而只有走到通天之塔最高層的文明，其霸主才能成為真正的主神！那可不是通過悟道成就的神啊，即使在神階，主神也掌握著莫大的權威。」
「霸器，是想成就主神必備的鑰匙啊！」
「現在，你還想讓我將這把鑰匙拱手讓人嗎？」
耳中不斷傳來墨子的傳音，語氣和他的臉色一樣，越來越變得嚴肅。
信息量略大！陳聖皺著眉毛，拚命消化著墨子話中透露的意思。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片以「悟道成神」為目的的大陸上，還有這形形色色的勢力劃分——大家一門心思悟自己的道就好了嘛，悟透了能成神，悟不透從頭來過……
現在好像明白一點了——有個什麼通天之塔，只有掌握霸器的人，才能組隊參加，爭奪走到最高層的機會。一旦走到最高層，這個隊伍的領袖，也就是霸器的掌握者，就能成為主神。而主神，比一般的神要牛叉許多……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可是，這關我毛事兒啊？
就好像我是一個打工仔，我關心我的待遇和發展，你天天告訴我你將來能掙多少錢有意義嗎？除非你讓我當股東，也分錢給我……
彷彿明白陳聖的想法，墨子恰到好處的傳音道：「我可以承諾，如果我成就主神，那麼墨家文明的下一任巨子就是你陳聖，這大帝之心也就歸你了。等到下一次通天之塔開啟，你可以憑藉我傳給你的霸器和勢力，去爭取成為主神的契機！」
得了，這就給出期權了。
陳聖慢慢說出幾個字來：「為什麼是我？」
他有些想不通，論本事吧，名俠鎮比他厲害的絕不在少數，論感情吧，他才來幾天啊，現在墨子忽然說，啊，你是我下一任繼承人哦。這樣過於友好的態度不得不讓他懷疑有詐。
墨子微微一笑，也不再使用傳音，朗聲道：「你不覺得你對機關之術的理解，以及你的心性，很合我墨家的路子嗎？若是我悉心傳授你幾年，以你的資質，不難成為墨門一代天驕。」
陳聖微微搖頭：「機關之術，我只是多些見識罷了，不足為奇。至於心性……恕我不知您指哪方面。」
「俠。」墨子正色道：「我墨家提倡兼相愛、交相利，當人們不能做到這一點時，我們就會用自己的力量去平衡強弱，促使世人做到這一點。這裡面的最重要的精神，就是俠的精神。這份精神，我在你身上看得見。」
陳聖忽然道：「鎮長，若是我們不還，羅馬人就不肯退兵，名俠鎮也許會死很多人啊。」
墨子臉上露出一絲不忍：「我何嘗不知？鎮上的男女老少，每個人我都認識，我和他們的感情，比你深很多啊……」說到這裡，墨子倒吸一口長氣，眼中流露出一絲堅忍：「然而，做大事，有些時候必須有所犧牲！如果害怕犧牲，那麼我們註定一事無成！」
陳聖臉上露出一絲譏嘲之意：「可是鎮長，你說的大事，就是你一個人的主神之路嗎？」
墨子隱隱有些怒意，但還是和顏說道：「是！也不是！我墨家學說，有大利於天下，但一直得不到貫徹，就是因為不符合權貴者的利益！只有我們化家為國，建立起自己的文明勢力，才真的可能讓天下盡信墨家之道，從此太平。」
陳聖臉上嘲意更濃：「就是說，為了打倒權貴，我們必須先成為新的權貴？」
墨子有些語塞，但還是昂起頭，大聲道：「你如果要這麼理解，也並無不可。」
陳聖哈哈一笑：「因為權貴者侵佔了大多數人的利益，所以我們希望將這些侵佔的利益還給天下人，可是權貴者不還，所以我們要打倒他們，帶領那些被侵佔利益的人奪回利益。可是在這個過程中，必須有人去領導者一切，所以我們會變成新的權貴……可是鎮長，如果我們變成了新的權貴，卻有因為手中的權利而起了貪心，要成為利益的主人呢？那時候，怎麼辦？我們和舊的權貴，又有什麼不同？」
墨子愣了一會，才道：「怎麼可能？我們怎麼會背叛自己的理想和初衷？」
陳聖搖搖頭：「這可不好說。你看，成為主神的機會只有一個，可是因為你是領袖，所以就當仁不讓的歸你所有。這難道不是侵佔大多數人的權益嗎？如果要公平，所有人抽籤決定，你同意嗎？」說道最後一句話，已是聲色俱厲。
墨子陡然大怒，森然道：「你胡攪蠻纏，滿口胡柴，到底要幹什麼？」
陳聖鬆開屋大維，站起身來，認認真真的道：「你說的話這些話，技術含量太低了，一點都不和諧！所以我不認同。」
瞭望塔下，忽然有個騎士叫道：「陳聖，你在胡說什麼？鎮長老人家是我墨門巨子，一身學問洞徹天地，你算什麼東西，輪到你來置疑？」
陳聖低頭看去，那個騎士光頭赤腳，做墨者打扮，一身是傷，但此刻坐直了身體，滿臉都是大寫的憤怒。
陳聖搖搖頭：「說道理永遠很容易，要了解一個人，不是看他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你的巨子，手上拿著能救名俠鎮眾生的鑰匙，但是為了一條主神路，偏偏不肯拿出來！這就是我看見的。」
話音未了，墨子忽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