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滴淚
紅豆去給聶隱娘瞧病了，據說很是棘手，所以沒時間來見陳聖。
鎮長也跟著忙去了，所以陳聖也沒法去鎮長家睡覺了，陳聖表示很欣慰。
但是扈三娘還是不肯帶陳聖去喝酒，理由是單身派對拒絕非單身人士的加入。
一腳踹開李逵家的大門，一聽有酒喝，哭唧唧的李逵立刻笑咧了嘴，同意了陳聖住他家，自己樂滋滋的去跟一干單身狗們喝大酒去了。
這是陳聖在選神大陸的第一個夜晚。想著白天發生的這麼多事，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選神大陸……神靈們的遊戲……傳頌多年的歷代名人……陷陣營……悟道飛升……羅馬人……最後，陳聖的思緒落到了【哥就不服系統】上。
今天各種旁敲側聽的試探，讓陳聖確信，這種系統貌似只有自己有。那麼，其實我是被神選中的人嗎？
還有，從呂布到李逵，都是古代的人物，紅豆也說了，死後被人傳頌銘記才能轉生於此，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現代大學生，雖然也可以算是見義勇為吧，但憑什麼就被傳頌銘記了呢？
或者說，自己已經轉生了很多世？紅豆也說了，一百年悟道不成，就要重新轉生，忘了選神大陸的一切，也被選神大陸的生靈們遺忘，只保留地球上的記憶。
陳聖忽然有點想抽煙。
如果他在這大陸找了個對象，結婚生子一輩子，然後悟道不成，他一轉生，他老婆孩子就會徹底忘記有過他這個人嗎？
孩子難道不好奇爸爸是誰嗎？
搖了搖頭，越想問題越多。
這種感覺真是不舒服。
躺在床上，陳聖打開了系統界面，透過界面，望著房頂。
這個界面只有我知道，紅豆也好別人也好，統統看不見。
那麼，天上的諸神，他們能看見嗎？
是誰創造了這個系統？是誰把系統給了我？
為什麼要給我？
成神的話，可以復活回家嗎？媽媽……還在等著我的葯呢……
一滴清淚緩緩滑下面頰。
不知何時，陳聖已經陷入了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沉沉重負，耳邊滾滾雷鳴，鼻中濃濃臭氣，多重混雜的不良感受，刺激的陳聖一皺眉，睜開了雙眼。
一條毛絨絨的大胳膊和一條毛森森的大粗腿，搭在自己身上，像摟布娃娃似的摟著自己。
扭頭一看，李逵黝黑的一張大臉近在咫尺，呼啊哈啊的睡的正香，對著自己的耳朵打著呼嚕，一股子口臭氣熏人慾嘔。
更噁心的是，作為一個精壯的漢子，李逵不僅晨勃，更不時愜意的頂兩下自己。
「mygod！」陳聖驚叫一聲，使出全身力氣推開大毛胳膊大毛腿，一個跟頭翻下床來，噼啪一聲摔在地上，顧不得疼痛，連忙站起身，反手摸索著自己的身體，直到確定清白如初，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天光已經大亮。
陳聖吐出一口氣，不客氣的打開衣櫃，翻出一間上衣，胡亂裹在自己身上系好，套上自己的旅遊鞋，開門走出院里。
耀眼的陽光刺得陳聖連忙閉眼，適應了半天，才逐漸睜開眼睛。
李逵的院子里沒花沒草，只擺著一張長長的桌子，角落裡酒罈子層層疊疊，順著圍牆碼起老高，一看就是經常開patty的主。
此刻桌上沒有酒，放著兩碗粥，八個大包子，還有四個煮蛋。
剛想坐下就餐，忽然一隻大毛胳膊伸過來，隨手把他撥拉到一邊兒，脫得赤條條只穿條短褲的李逵，眼睛都沒睜開，就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伸手在桌上摸索著，摸到了包子，拿起來兩口吞了，摸到了雞蛋，連殼塞在嘴裡，嚼巴嚼巴咽了下去，摸到粥，端起來也不試涼熱，跟喝酒似的一掀，直接倒喉嚨里。
直到吃完了桌上所有東西，這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發了片刻呆，打出一個滿是包子雞蛋味嗝來，大眼珠子轉了轉，有了點活泛勁，傻呵呵的一笑：「鐵牛一嘗，就知道是當歸妹子做的飯！真是好吃！」
「紅豆！」陳聖沒好氣的提醒。
「是是，現在是紅豆妹子了。」李逵雞啄米似的點頭，一道風似的回到屋裡，套上了衣褲鞋子，頭髮胡亂扎了個揪揪，一摟陳聖：「吃飽了吧？吃飽了去找鎮長，鎮長遣人吩咐了，今天你一醒，就帶你去見他！」
陳聖剛想說：「我還沒吃呢。」已經被李逵摟住了肩膀往外走去。
走到院門口，李逵忽然止步道：「不對，紅豆妹子說的，早晨起來，須得洗漱一番，這才幹凈衛生。」
門口有個大水缸，裡面盛著滿滿的水，裡面還生著青苔，映得水綠油油的。李逵把腦袋往裡面一伸，稀里嘩啦猛然搖了搖頭，水淋淋的把腦袋抬起來，一張嘴，吐出一口水：「總算是洗漱完了，可累死俺鐵牛，走吧，聖哥兒。」
一路李逵樂呵呵的和各種人打著招呼，拖著陳聖到了鎮長家。
鎮長的房子也是普通的院落，與李逵的一般無二，一進的院子，二層的小樓，簡單樸素。
此刻鎮長家熱鬧的很，總有十幾個人，正熱火朝天的說著什麼。
其中有不少人和鎮長一樣，居然是打著赤腳的。
見陳聖來了，鎮長微微一笑，圓乎乎的臉上說不出的猥瑣：「昨夜睡得如何？本想讓你在我這兒睡得，一時忙得忘了。」
陳聖打了個激靈，連忙道：「豈敢打擾鎮長，我在鐵牛大哥家住著就很好。」
鎮長點點頭：「聽紅豆說，你這兩日才剛剛轉生，依神選大陸的規矩，轉生即為新人，之前的恩怨情仇，也都一筆勾銷了。當然，不勾銷也沒辦法，誰也記不得了。不過，上輩子的事兒，還是作數的，你要是有什麼兄弟好友家人，不妨說出來，我們看看是否知道，若是方便，便送你前去投奔。」
陳聖大概聽懂了，「上輩子」指的是地球上的事兒，譬如劉備悟道不成，一旦轉生，又要重頭來過，什麼也不記得了，但他記得關張趙馬黃啊，跟人一說，有知道的就指點：哦，關羽那大紅臉嘛，他在那哪哪兒混呢，來我告訴你怎麼走啊……這樣就又聚上了。
為轉生者提供便利幫助，大約也是這神選大陸的潛規則。
陳聖搖搖頭：「我只是個無名小卒，鬼知道為什麼神選大陸選中了我。我的熟人……估計這大陸上不會有。」不由有些黯然神傷。
鎮長理解的點點頭，笑道：「相聚離別，在所難免，你也不必介懷，既然來到這大陸，也算一份機緣，百年時光匆匆，少些人際關係也好，安心悟道，說不定反而有利你成神呢！」
「悟道……」陳聖苦笑：「我一介俗人，哪裡知道什麼是道，更不知從何悟起。」
旁邊便有人笑道：「什麼是道？什麼都是道！千般大道，萬般妙法，無路不可至長生。王道，霸道，軍道，將道，儒道，佛道，劍道，刀道，書道，醫道，花道，畫道……任何一條道，只要你能走到極致，領悟了道中之道，自然可以凝聚神格，飛升神界，成就那不朽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