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火影心事（一）
初春的日頭播撒著柔和的光，但站在上帝視角的它卻不屑於照耀魔法世界邊城的一個角落，因為那裡，有著大人靈魂的小孩正狂飆他浮誇的演技。
「好了啦，不就殺個人嘛，看把你嚇的。」多娜單手提起嗷嗷叫喚的萊月離開黑衣人的屍體，好笑的望著他，以前沒來邊城的時候就經常和這個准妹夫鬥嘴，當時看來，差她六歲的萊月不過是個調皮的毛頭小子，現在嘛，多娜想起被美化后萊月怒髮衝冠跳出來救她的場景，嗯，起碼不差勁了不是嗎。
「站好，我幫你清洗一下，身上都是血。」
聽到血這個字眼，驚魂未定的萊月頓時又一陣哆嗦，這當然是外在的表現。
清洗？怎麼搞？萊月本來想著趕緊找個借口脫身，然後隨便尋條小河整理整理再去和火影匯合的，就是比較麻煩罷了，衣服還要從別人身上扒一個，這小妞……魔法師來的。
果然，身前多娜的嫩白縴手中緩緩凝聚出一個淡藍色水球，待到水球有了足球大小，她才控制著水球浮在萊恩頭頂上。
「屏住呼吸哦。」
萊月還在驚疑穿著代表火熱的紅色衣服，多娜的魔力居然真的是水系而不是火系之類的時候，聽到她的提示，反射條件停住呼吸，便有了腦袋侵入水中的感覺，事實真是這樣，他睜開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淡藍，沒有自然水入眼的酸澀感，他能透過水球看到多娜經過水反射成圓腫的可愛胖臉。
水球旋轉著由上而下帶走了萊月身上衣服上的污漬，直到腳下方才離開，剩下略感潮濕的本人，他摸了摸鼻子看向水球，潮濕感應該是多娜實力不到家的原因吧，這種問出來妥妥減分的話還是不要說了。
此時的水球或者叫做血球，呈黑紅色，比之前大了一圈左右，足以見得萊月鞭屍的力度絕對不小，其實他刺出的第一刀是有破釜沉舟的意思，因為不知道魔法師的體質堅韌程度和留沒留後手，所以保險起見用出全力，沒想到黑衣人的肉體強度並不高，直接給出了貫穿打擊，抽刀子時血飈的厲害。
之後的行為完全是靈光一閃了，既銷毀了那驚艷一刀的證據，又搞明了紅衣少女的身份，一舉多得。
多娜扔掉暗紅色的血球后，又看向萊月，「說起來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呢萊月，表現的不錯哦，幫姐姐完成了任務不說，還算救了我一命呢，畢竟不是你殺了他的話，指不定他還會回頭放幾顆魔法球，我又受傷了可不好應付。」
「啊，哈哈……」萊月撓頭裝出一副牽強傻笑的樣子，又指了指多娜已經不在往外流血的左肋，「那裡，真的沒事了？」
「沒事，你忘了水系魔法有治療功效的嗎？」
「哦，他到底是誰啊？」萊月指著脖子處血肉模糊的黑衣人屍體，心有餘悸的道。
「他呀，一個混進邊城的黑暗巫師，」多娜也看了過去，露出厭惡嫌棄的表情，說完擺擺手，「不管他，死有餘辜，然後你呢，還想在外面瞎跑？真以為用紅綢布把小辮子纏起來萊恩叔叔就找不到你了？」
雖然還想問問有關黑暗巫師的情況，但現在還是趕緊找借口離開吧。
「呃，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懶得理你，看你在這兒混的也不怎麼樣，吃點苦頭也好，不過我還是要給你父親通通風的，就這兩天你不想回去都不成了。」多娜使勁揉著萊恩的腦袋，直到把他金黃的頭髮揉成雞窩才滿意的收回手。
「好……吧……」萊月捋著頭髮回道，「那再見。」
「等等，拿著這個，遇到麻煩別忘了報你父親的名頭，我就住在守城魔法師公寓里，隨時可以去找我，出來那麼久，等你回家之後可有的受了，單就我妹妹都不知道為你小子哭過多少次了。」多娜扔給萊月一個藍色的小石頭，似囑咐似抱怨的道。
「……」這個便宜姐姐的性格和外在形象很不相符啊，手裡的藍色小石頭萊月還是記得的，以前他就有一個，出來的時候藏在學校里了，好像拿來定位用的，不好問的東西還是等回到家一起解決吧，外面連本書都沒有，這地方平民不能接受教育來著。
萊月很乾脆的繞過黑暗巫師的屍體溜走了，多娜望著離開的萊月，又瞅瞅地上不堪入目的死屍有些頭疼，等會該怎麼解釋才好……
不一會兒，幾道衣著精緻的人影漸漸出現在視野內。
「多娜！」為首的一名俊逸少年遠遠的看見紅衣少女，便出聲喊道，聲音中有幾分關切的味道。
「你應該叫我多娜隊長才是，夏爾.赫斯頓。」多娜淡淡的對停在距她一米遠的俊逸少年道，看不出表情的冷傲面孔與之前在萊月身邊的她判若兩人。
「是，多娜隊長！」夏爾應了聲，咧嘴苦笑，雖然他的身份特殊，和多娜也有些牽扯，但在邊城魔法師守衛隊中，眼前的女孩確實是他這個小隊長的頂頭上司，而且起碼在這裡，不能辱逆。
「多娜隊長已經把他……解決了？」夏爾瞄了眼地上死相猙獰的屍體，再三確認下，才肯定他就是任務中追擊幾個月的人沒錯，算是放下了懸在心中的大石，不過，這真的是多娜的傑作？
「嗯，把屍體收拾一下，我們回去。」
多娜說罷直接離去，夏爾還想關心一下她的傷勢，現在也只能閉嘴，吩咐威斯克處理後事時，他再次看了眼屍體的脖子處，一陣冷顫，她……不會有什麼……癖好吧。
……
「你怎麼才來啊萊月！」約定地點，火影從一塊石頭上跳下來，幽怨的看著邊走邊露出歉意笑容的萊月，「等你好久了，再不回去，萬一被阿姆爺發現了怎麼辦。」
「我的錯我的錯，對這裡不熟所以迷路了嘛，我們走吧……嗯對了，有沒有必勝？」萊月認真的比出中二手勢看著火影。
「那當然，火影姐出馬還能空手而歸？」話題轉開，火影也被他逗笑了，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個綠色的小錢袋，遞給萊月。
萊月接過後打開看了看，裡面躺著幾枚白花花的銀幣，這算是一筆不少的橫財了，如果每天都有這些入賬，好吧，太想當然了，貴族出門不帶侍衛的能有幾個，況且火影還是占著人小又可愛的光呢，像阿姆爺那樣的或者其他大人，剛一靠近就會被發現不懷好意吧，別說不小心碰到了。
「本來還想請你吃好吃的呢，現在沒有了，趕緊回家。」
「好的火影姐。」
兩人蹦蹦跳跳的原路返回，期間風平浪靜，沒有怪大叔攔路搶劫，也沒有熊孩子看到火影竄出來爭寵挑釁，只是萊月發現火影不大對勁，一路一句話也不說，有愁容，可愛的小臉想掩飾但瞞不過他的，遇到不開心的事了？萊月猜想可能是與那個胖子貴族接觸時發生的不愉快，問題應該不大，他沒問出來。
到了那座雙層小木屋時，時間將近正午，阿姆爺還沒回來，兩個孩子便各自回房，萊月把紅綢布脖子里扒拉下來還給火影時，她只說「送給你了。」萊月便問「你怎麼了？」
「沒……沒事。」這是火影走進房間前回答的最後一句話。
有事就有事，問也不說，叛逆期呦，萊月搖搖頭，關了門把紅綢布放在枕頭下，扔掉了那根小木刺，自己翻身躺好，偽裝成熟睡的樣子。
大約半個小時，阿姆爺回來了，他過來看了眼熟睡的萊月，去做了午餐，然後叫火影送來。
吃著飯，萊月觀察著火影，一個上午感冒完全好了，但人卻病殃殃的，仍舊不說話。
「麵包好硬，沒蒸透吧？」
「嗯。」
「粥里的麥子多了，阿姆爺做飯時手抖了？」
「嗯。」
「我吃完了，火影姐。」
「嗯。」
「……」
「你喜歡我卻不敢說嗎？」
「嗯。」
「……」
「……」
「你，你，你……呀！」火影猛的反應過來，小臉頓時燒紅到耳根，站起來怒瞪了萊月一眼，跑掉了。
「嘖嘖。」萊月咂咂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那就不想了，繼續睡！
到了晚上，火影不情不願的還是端著端著晚飯推開了萊月的房門，不說話，然後頭朝向一邊，伸手等著他自己拿。
萊月接過晚餐后，火影到是沒有離開，而是在他的注視下，搬起一慣放在床邊的小木凳，坐在了門后，低頭瞅著自己的腳丫發獃。
唯一的插曲就是阿姆爺推門而入的時候，因為力氣過大，把小女孩連人帶凳子在地上轉了個跟頭，起身後癟著嘴，抱著小腦袋回房了。
阿姆爺疑惑的望向萊月，後者無辜的搖了搖頭，表示這鍋他不背，最後阿姆爺收拾下餐具也走了，小房間中只剩萊月一人。
他扭頭看著窗外璀璨的繁星，良久，又搖了搖頭。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