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長痛不如短痛
過後的一個星期，工作和生活照舊。
雖然紀言也很想知道這張照片背後代表著什麽，但是畢竟年代太過久遠，難以查證，而且曾月琴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要想從王毅嘴裏問出什麽話，根本就不可能。
紀言一度很衝動想拿著照片去問問父親當年的事情，但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以往那麽多次，她問了那麽多次，父親都是選擇沉默和回避，很顯然是不願意再去回憶和提起，而她，又何必再去揭開父親的傷疤呢。
自從那天之後，雖然和張格有著聯係，但是並不多，張格正在試圖取得王毅的信任，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這些事情，都有和她說過，看樣子，張格是真的對她無條件信任了，這一點，倒是讓紀言有些慚愧，總感覺是自己在利用張格。
林墨白和她的聯係倒是頻繁，兩個人還一起去醫院看過方立廉，方立廉的體質不錯，入院三天之後就已經能下床走路了，呼吸也變得如常人一般，隻是因為肋骨斷了幾根的緣故，暫時還不能做劇烈的運動，不然很容易就會崩裂。
又到了周末，公司放假，紀言總算是輕鬆了一些，一個人買了些水果去醫院看方立廉。
方立廉正在房間內做康複運動，出了點汗，臉色不是太好看，但是他還是固執的在運動著。
紀言站在門口看了一會，於心不忍，進去打斷他道：“休息一會吧，別太累了。”
方立廉對她笑了笑，卻沒有停下來，繼續做了十五分鍾，這才在床頭坐了下來，紀言遞給他毛巾，方立廉接過擦了擦汗水，問她：“林墨白怎麽沒來？”
“不知道。”紀言道，不知道為何，有些心虛。
“林墨白不錯。”方立廉道。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紀言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方立廉居然也不避開她的視線，而是接著道：“我說錯了嗎？”
“沒……沒有……”
方立廉就笑了笑：“我想吃蘋果，你給我削一個吧。”
紀言點了點頭，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水果，拿過水果刀削了起來。
紀言的雙手很纖長，白皙，簡簡單單的削蘋果的動作，看著卻是有彈鋼琴一般的美感。隻是，方立廉一想起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不能牽著這雙手，就是歎了口氣。
這幾天在醫院裏，氣氛很冷，但是卻是一個很好的自我沉澱的地方。方立廉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盡管沒有任何人和他說過關於林墨白和紀言之間的關係，但是方立廉還是想明白了。
這些年來，嘉尚從起步到現在的壯大，每一點成功， 每一次進步，都有著紀言的影子，換句話說，也就是有著林墨白的影子。
盡管公司內部大部分人對紀言能夠一次一次的從子墨那邊拿來天價合同很是不滿，但是換做他們任何一個人去做，那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
或許，曾經就有懷疑過紀言和林墨白之間的關係吧，但是方立廉並沒有去多想，一直到那場舞會，他才算是徹底明白過來，原來他這些年一直都活在自我欺騙之中。
雖然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壞，但是相比較起來，更加不會有人去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
子墨公司這些年簽給嘉尚的cass，其金額累計起來將近兩個億，這些錢，又怎麽可能是風刮來的？
而且，以林墨白的眼光和手腕，明明好些項目並不賺錢，卻還是願意分嘉尚一杯羹，這其中的貓膩難道還不明顯？
林墨白是個商人，骨子裏就有著商人的血統，子墨的成功，也就是林墨白個人決策和魄力的成功，那樣的人，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昏了頭去做一件事情的。
所以，以上總總，歸根結底，原因都在紀言身上。
林墨白簽給嘉尚的cass，不過都是紀言的人情債，雖然這麽大筆金額的人情債想想就很是讓人瘋狂，但是，如果是林墨白做的，那便很容易理解的。
成功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偏執狂不是嗎？
不過說起來，一擲千金為紅顏，這份豪氣，當今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做的來？
方立廉在心裏問自己，如若是自己的話，自己能不能做到，問了一遍又一遍，都無法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終究，是不如林墨白的，他想。
紀言削好了蘋果，又用刀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到盤子裏，然後叉上牙簽，將盤子遞過來給方立廉。
方立廉的臉色有些奇怪，但是紀言以為他是累了，也沒多想，方立廉將盤子拿在手裏，吃了一塊，很甜，但是內心反而變得更加苦澀。
這樣的好女人，在某一天，終究是會成為別人的妻子，而變得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偏偏，他是如此的無能為力，甚至連爭一爭的心思都很難有。
“甜嗎？”紀言問道，水果是在超市買的，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很甜，你吃一塊。”方立廉將盤子遞過來，紀言拿起一小片，吃進去，果然很甜，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很容易滿足的樣子。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吃完一個蘋果，紀言趕緊讓方立廉上床休息，其實傷口好的差不多了，隻要不劇烈運動就行，但是看紀言那般擔心的樣子，方立廉還是聽話的躺下，然後，紀言給他蓋好被子。
“我要回去了。”紀言道。
方立廉點了點頭：“去吧，注意安全。”
“你要注意休息。”紀言道。
囑咐一番，紀言拿著東西離開，方立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又是一陣胡思亂想，最終長長的歎了口氣。
長痛不如短痛，如若有一天這一切真的會全部都結束的話，那麽這一天，就在自己的手裏提前到來吧。
想到這裏，方立廉拿起床頭的手機給秘書李靜打電話，讓她馬上來醫院一趟，給他辦理出院手續。
李靜原本還以為方立廉是出國度假去了，聽到電話被嚇個半死，囉嗦的詢問了好一會，才放下電話往醫院這邊趕。
方立廉將手機捏在手心，用力，再用力，如若要結束，那麽，在這一刻，就結束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