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痛
最近的一家醫院離車禍現場隻有二十分鍾的車程,到了醫院門口,早就有人推著手術車在等著了,甚至連平常難得一見的院長也出現在其中。
醫生護士們小心翼翼的將方立廉從車子裏抬出來,抬到手術車上就趕緊推著往手術室方向跑,紀言擔心方立廉的情況,跟著一起往裏麵跑,其實她此時頭腦懵懵的,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除了一起跑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什麽事。
林墨白從車子裏鑽出來,雖然老院長親自過來見他,但是依舊不給一絲的情麵,冷聲道:“事故發生半個小時之後救護車才到現場進行救援,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說法?”
老院長苦笑:“林少,醫院裏出救護車有調度的名單,登記……”
話還沒說完名就被林墨白打斷:“這些我都不想聽,不過都是借口罷了,我現在隻告訴你一點,如果病人出現什麽意外的話,我不介意給你們製造一點麻煩。”
雖然林墨白說的雲淡風輕的,但是所謂的一點麻煩的後果是什麽,老院長還是知道的,額頭上冷汗馬上就冒了出來。
林墨白素來強勢,也沒什麽所謂的菩薩心腸,尊老愛幼什麽的更是不適合他,冷哼一聲,大步往醫院裏麵走去。
老院長一張臉苦澀的跟風幹的橘子皮似的,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無妄之災,可是,擺道理講事實什麽的,在林墨白麵前根本就行不通。
老院長趕緊傳話下去組織醫院內部的主治醫師開會,雖然剛才病人送過來的時候他有看到傷的並不嚴重,但是還是必須全力以赴的對待,要是不小心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估計他就真的人到老年,晚節不保了。
因為有林墨白的關係的緣故,接下來的一切都進展神速,在查明了情況,醫院內部召開一個簡短的會議之後,手術馬上實施。
紀言站在手術室的外麵,看著那閃爍不停的紅燈,臉上滿是懊惱自責的痛苦之色。
從剛才接到電話再到事故現場,然後一路來到醫院,馬不停蹄,紀言的大腦幾近當機,這時方立廉進了手術室,她才稍稍恢複一點思考的能力。
雖然方立廉出車禍和她並無直接的關係,但是如若不是在舞會現場碰到林墨白的話,估計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方立廉為人謹慎,開車的速度向來不快,如若不是心煩意亂導致情緒失控的話,怎麽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紀言用力的抓著頭發,靠著走廊的牆壁緩緩的蹲下,雖然眼淚依舊幹枯了,但是蒼白如紙的一張臉上,卻滿是痛苦而絕望之色。
林墨白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一幕,他的心瞬間就被刺痛了,趕緊跑過去將紀言扶起來。
紀言的身體僵硬,本身也沒什麽重量,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的被他提起來。
隻是,接觸到紀言那怨恨的眼神,林墨白的心裏就是一陣驚駭,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那是怎麽樣的一種眼神啊,沒有一絲的感情,枯竭而荒涼。
“你……怎麽了……”林墨白聲音嘶啞的問道。
紀言就那麽直直的看著他,道:“現在這樣的場景,你滿意了吧?”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詭異的沒有一絲的波動。
林墨白的心更加的亂了:“我有什麽滿意的。”
聽了這話,紀言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可是她笑的時候,比麵無表情更要瘮人:“難道都到了這樣的地步你還要自欺欺人?”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
“滾。”紀言忽然咆哮起來,她的臉部表情看上去是那麽的猙獰,如此決絕而狠厲的語氣。
林墨白再退一步,手指鬆開,他慌亂的看著紀言,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卻是什麽也說不出口。
到底要怎樣的恨才會讓一個人變成這樣子啊。
方立廉出了車禍,他也很難受,根本就沒有一絲的幸災樂禍,他素來是一個驕傲的人,即便隱隱知道方立廉是他的情敵,卻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小人的一麵。
可是,紀言卻是將所有的過錯全部推到他身上了嗎?
何其可笑。
可是這事該怎麽解釋?或許,根本就解釋不清吧。
林墨白暗歎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煙,點燃一根,用力的抽了起來。
……
手術還在繼續,紅燈一直亮著,不時見到護士進進出出,腳步淩亂。
林墨白和紀言一人站在走廊的一邊,形成一種詭異的對立,莫名其妙的關係自然引來很多遐想,但是此時,誰也不敢亂嚼舌頭半句。
林墨白在醫院外麵對老院長說的那番話,短時間內已經在醫院裏傳開了,認識或者不認識林墨白的人,都對他的身份極為忌憚,所以即便他在抽煙,也沒人敢說上半句。
當然更多的還是好奇,到底紀言是什麽樣的身份,居然可以讓林墨白看上去如此沉默和消沉。
他抽煙的姿勢很帥氣,但是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寂寞以及糾結。
他的眉頭緊緊的鎖著,其中似是隱藏著極大的心事。
無數人為林墨白冷峻的相貌所吸引,但是卻絕對沒有人敢上前半句。
她們都知道,林墨白的脾氣暴躁和冷硬,如果她們不知死活的上前搭訕的話,絕對會被奚落的體無完膚。
隻有紀言一個人,可以讓他沉默,讓他糾結,讓他心痛。
抽完了一根煙,林墨白又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還沒等到他點燃,就聽紀言道:“給我一根。”一邊說著,手就伸了過來。
林墨白微微一愣,道:“抽煙不好。”
“給我一根。”紀言重複道。
林墨白無奈,隻能給了她一根煙,紀言用他的打火機點燃,抽了幾口,似是有意要折磨自己一般,吸進去的煙霧全部都吸進了肺裏,一點都沒吐出來。
然後,就看到紀言蹲在地上,大聲大聲的咳嗽起來,似是要將自己的肺都給咳出來一般。
唯有痛,才能讓她更加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