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歇斯底裏
吹著冷風,林墨白抽完一根煙,抽的太猛了,期間還咳嗽過幾次。
回過頭,紀言還是安靜的坐在車子,不哭不鬧,沒什麽表情。
林墨白暗歎了口氣,道歉的話已經說過一遍,再說第二遍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手腳冰冷的在外麵站了一會,終究不知道該做什麽,隻得鑽進車子裏,開車往市區行去。
大概開了二十分鍾,車子路過一家小藥店,紀言忽然用力敲打了一下車窗玻璃:“停車。”
林墨白將車停好,紀言用力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刺痛感讓她走路的時候高一腳低一腳的,步履蹣跚,但是倔強的女人還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過了兩分鍾,紀言從裏麵出來,手裏拽著一小盒藥片,林墨白看到那藥片的盒子眼皮子猛的一跳,七十二小時緊急避孕藥?
然後就見紀言往旁邊的一家小超市走去,買了一瓶礦泉水,徑直擰開,站在路邊將藥片吃了下去。
她的表情始終是那麽的安靜淡然,一點都看不到痛苦。
林墨白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卑鄙的手段將紀言占有的那一次,紀言也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模樣,那個時候,林墨白幾度以為紀言會去尋死,小心翼翼,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紀言比他想象中的堅強,但是從那個時候起,傷害所帶來的裂縫就已經難以彌補,盡管他為此努力了三年。
而三年之後,同樣的傷害再度發生,同樣的表情卻是比之三年之前看的更要讓人心痛,林墨白不知道為何就想起了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如果連心都死了,這一切,又怎麽還會在乎?
想到這裏,林墨白的喉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一種即將要失去紀言的危機感讓他不顧一切的從車子鑽下來,大步跑到紀言的麵前,用力的將紀言抱在了懷抱裏。
此刻的林墨白後悔的恨不能將自己殺死,自己到底要多麽的愚蠢,才會再一次做出這樣的蠢事啊。
身體輕微顫抖著,他用力的將紀言抱在懷裏,一點一點的用力,似是要將紀言揉進他的身體裏一般。
太用力,勒的太疼,紀言發出輕微的一聲嚶嚀之聲,隨後,雙手阻隔在兩個人的中間,一點一點的,將他往外推開。
並不是多麽大的力氣,但是那種決絕的拒絕之意卻是讓林墨白感覺如此用力的抱著她都是對她的傷害,他給她帶來的傷害已經夠多,早已將她的心傷的千瘡百孔,這個時候,隻怕是再多一點傷害,她的心立刻就會碎掉吧。
這個時候林墨白才知道,原來自己對她是那麽的在乎,關於看到她和方立廉在一起又怎麽樣呢?她一次一次的從自己手裏拿走大筆的錢卻又沒有一個合適的說法又怎麽樣呢?那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手無足措的在一旁看著紀言,紀言卻是忽然笑了起來,帶著一絲厭惡的情緒:“你在後悔?”
林墨白的心被這話刺了一下,卻還是點了點頭:“我會為今天的事情彌補。”
“和三年前一樣?”紀言冷笑著反問。
林墨白微微一怔,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過了一會,他才緩緩的道:“給我一次機會。”
“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
林墨白眉心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三年前的事情,你果然沒有忘記。”
“如果是你,你能忘記嗎?”
“我……”林墨白握了握拳頭,終究覺得是自己錯了,再多的言語也隻是蒼白的粉飾。
紀言看他這樣子,冷冷一笑,繞過他,徑直離開。
林墨白看著紀言的背影,很想用力的將她抓住,手伸出去,卻又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
一路走著,紀言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瘦弱孤單。
倔強的女人薄唇緊咬,驕傲的頭顱高高的抬起,再也不願意為那個男人流下一滴眼淚。
三年前的她,因為家庭破碎的緣故,和所有心懷夢想的女孩子一樣,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卻是因為林墨白的出現而粉碎了所有的夢想。
他要自己給他一次機會,可是誰又會給自己機會?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中忽然一聲驚雷響起,緊接著原本陰沉的天氣更加變得一片陰霾,風雲變幻,雨水嘩嘩的落了下來。
深秋的雨水夾雜著冰冷的寒意,一顆一顆豆粒大小的雨點打在臉上生生的刺痛,被雨水淋濕,愈發顯得消瘦的紀言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可是,身體的痛遠遠比不上心底的痛。
雨幕之中,路燈次第亮起,車流在身邊飛逝,濺起一蓬又一蓬的雨水,紅色的法拉利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車子裏的男人的表情看上去猙獰而痛苦。
“該死的,難道就不會上車嗎?一定要如此狠心的折磨和傷害自己讓他內疚至死才甘心?”林墨白惡狠狠的咬牙道。
終究是不忍心看下去,法拉利猛然加速,在紀言身邊停下,林墨白也顧不得自己會被雨水淋濕,用力推開車門跑了下去,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紀言的身上。
“上車。”他在紀言耳邊怒吼道。
紀言薄唇緊咬,因為冰凍的緣故嘴唇有著一絲烏青之色,她看著他,眼神一如這深秋的天氣一樣冰冷,無動於衷。
“上車。”林墨白受不了紀言這個眼神,感覺自己的怒吼聲都在顫抖,他一把拽住紀言的手臂,也不管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拖著往車子裏塞去。
紀言身體僵硬,用力的反抗,可是林墨白的力氣何其之大,雙手將她死死的摟在懷裏,硬生生的塞了進去。
林墨白繞過去坐進駕駛的位置上,看一眼無比憔悴的紀言,心中一陣刺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紀言側過臉去,避開他的手,林墨白微微一怔,然後就見紀言朝他撲了過來,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用力的咬了下去。
那麽的用力,好似要從上麵咬下一塊肉來一般。
刺骨的疼痛讓林墨白痛的直吸冷氣,可是他不敢動,任憑紀言發泄一般的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出來。
雪白的襯衫上,一圈紅色的血跡漸漸蔓延,越來越大,林墨白的手臂痛的麻木,幾乎感覺不到這隻手是自己的。
“唔……”紀言鬆開牙齒,怔怔的看著林墨白手臂上的血跡,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淡淡的腥鹹味道讓她意識到自己剛才有多麽的瘋狂。
“為什麽不躲?”她聲嘶力竭一般的嘶吼道。
“因為我愛你。”
“我不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歇斯底裏的女人,在這一刻,眼淚終於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