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多事之秋與多實之秋—9

  王安石當然知道這些經過各地大學培養出來的學生，都是蘇寧的心頭肉，掌中寶，但是他更清楚，對於涼州體系來說，這些寶貝放在家裡是無用的，他們必須被拉到適合他們工作的地方去，將他們的所學所用，揮灑在東漢末年的每一寸土地上，這樣他們才能為中華文明做出最大的貢獻。


  不可否認的是，王安石對於人才的使用習慣，要遠遠超過了在講台上奮鬥了20多年的蘇寧。


  但也不能不說的是，我也是的確有些不太愛惜這幫孩子們，雖然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曾經在上學期間參加過實習勞動，但真的像農夫一樣，到田間地頭去進行水利工程的實際製造，還是有些太難為他們了。


  「果然是一群好孩子。」王安石看著，一邊挑著擔子，一邊指揮民夫們如何幹活的大學生，忽然覺得蘇寧的這一創建，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在拐騙了不少測繪專業的孩子之後，他又將自己的毒手伸向了土木專業，而且力度之大，波及範圍之廣，直接讓隔壁的蘇寧短時間內斷了人才供應。無奈的蘇寧只好伸手向遙遠的西域大學借人，等到那群孩子們把自己的書本丟到哈密瓜田裡，然後興緻勃勃的衝到關中地區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給你介紹的是，這幫孩子們沒有長途跋涉的經驗，由於這次遠程奔襲，實在是跨過了太多的緯度地區，導致他們在冷熱不均的條件下，病倒了將近1/4，有些同學是比較幸運的，因為他們是在醫療條件相當發達的漢陽郡倒下的，但有些同學未免就有些倒霉了，因為他們直接倒在了最為落後的武都郡地區。好在他們的健康狀況並沒有蘇寧擔心的那樣嚴重，只需要經過一部分時間的療養，他們大多都能恢復過往那種生龍活虎的樣子。


  但蘇寧依舊因為王安石的行為而產生了巨大的憤怒，他甚至公然要求大本營對王安石進行懲罰，然而大本營更清楚，王安石對於人才的使用策略，是不應當受到制裁的。還好，蘇寧還沒有在揚州體系之內推廣封駁政策，所以，他的這一命令得到了幾個鐵杆嫡系的完美執行，於是，王安石半年的俸祿就此泡湯。


  然而王安石壓根不在乎這些憤怒，他知道蘇寧是絕對不會餓死自己的，因為他還得指望自己推行各種各樣的改革政策，哪怕他全力以赴的證明了自己的改革措施是錯誤的，但那也是因為他相信自己有更好的改革策略。最為重要的是，作為涼州體系的首要人物，他不可能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這方面去，所以他需要一個像自己這樣的助手，為此他才開展了這場比賽，為的是讓自己接受他的理念，否則的話，他大可以將自己的觀點棄之不用，也不會費盡心機的想要自己接受他的想法。


  因為他自己很清楚，只有自己接受了，才會去更好的執行。


  但王安石至今也不肯輕易認輸，雖然他不能不承認，蘇寧的手法的確要比她更加高明，但那只是他熟悉涼州體系運營邏輯的關係，要比起真正的改革理念，他恐怕還是要差上自己一些的，至少王安石是這樣認為的。


  倘若給他尋找一些另外的事情去做，恐怕蘇寧就沒有那個心思，把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改革比較這方面了，於是他竟然想出了一個盤外招，希望藉此端午蘇寧的一些時間，以方便自己調整和部署接下來的政策。


  這個計劃進行得比較隱秘，很多人都沒有看出王安石的用意，以至於蘇寧在某一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不得不捲入另外一場極其耗費時間的工作之中。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一群來自附近州縣的老人，趕在這個大清早前來拜訪他。原因其實也非常簡單，就是希望他也能夠在當地設立類似漢陽大學的教育機構，關中地區畢竟常年物富民豐，而且還是帝國統治的核心。所以他們更知道，教育對於孩子們的重要意義，很多人現在還指望著教育能夠改變他們的人生命運呢。


  所以當他們在暗中聽王安石說起，那些在工地上負責指揮迷糊的年輕人，都是在漢陽郡大學畢業的學生之後，便興起了希望能夠在本地郡縣設立大學的想法。這種想法當然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王安石的支持，並且他還拍著胸脯保證道，蘇寧一定會認可這種理念，因為他巴不得將自己的先進知識傳授給更多的人，以便讓自己參不得天下大道，能夠為更多的老百姓創造實惠。


  這些人當然比王安石更加了解蘇寧的心思，畢竟他們距離涼州體系本來就不遠，往來行走的客商早就把那裡的一些變化傳到了他們的耳朵之中，就連那邊所盛行的什麼報紙，也經常會被他們拿來閱讀，以便了解那裡的最新變化和天下的最新局勢。


  所以他們在聽到王安順的鼓勵之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來求見蘇寧，只是沒有想到的是，蘇寧似乎還沒有做好相應的計劃，在關中地區大規模的推廣學校。


  或者說他的教育推廣政策實在是太過宏偉，以至於現在實行起來，將會對樑柱體系產生巨大的人才負擔。


  「每十里就要有一所學校，這……這北花掉官府多少錢呢？」


  一位老人在聽說了蘇寧的計劃之後，不禁有些驚訝的跳了起來，他認為，幾個人口比較多的村子應該率先建立小學，這樣也可以用學費來保障學校的運營，為之後學校的建立提供一定的經濟基礎。


  毫無疑問，這種方法是比較科學合理的，但蘇寧卻不準備採納，因為現在的涼州體系根本沒有一個完善的經濟體系，在現有的經濟建設過程當中，他那個不成形的中央銀行，依舊佔據著局域大的領導優勢，倘若他們開動印鈔機的話，無論多少貨幣，都可以在涼州體系之內通行起來，甚至他們已經研發好了四色套印技術，就準備直接印發紙幣了，更何況武威郡會寧的那些銀礦，還在瘋狂的生產過程當中，多餘的產量已經塞滿了60多座倉庫，甚至在防禦戍守方面還牽扯了將近30個指揮的兵力。


  要知道，關於在東線戰場上一直喊著要增兵，這30個指揮，一度是他想要拉過去的救命兵力，可惜的是蘇寧愣是壓著沒給他，反而將一群剛剛受過訓練的學生，快到樂東線戰場上去。


  其實也只有他心裡清楚，在未來的十年裡，東線戰場上不可能發生什麼太大規模的戰鬥，那群學生去了也只是天天在那裡練習相關的戰鬥技巧，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中部地區的交通大建設以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關中地區的教育機構的鋪設了。


  然而拉開這個架子的蘇寧才意識到，將學生們送到戰場上去，是一件極其愚蠢的決定。把大好的青春浪費在準備一場十年後才爆發的戰爭當中，對他們來說，還不如回來哄學生開心呢。


  於是一道鬼使神差的命令，就被發到了東線戰場的前線，關羽在剛剛得到了增援之後，瞬間就丟掉了它賴以生存的後備力量。


  這讓關某人大發雷霆，可是當他得知這些孩子們是回到關中地區，從事教育工作以後，曾經也身為漢陽大學創始人的關羽立刻在路透快報上撰文聲稱：「做燈這群剛剛畢業的學生兵，每人給他帶回一個指揮的新兵。」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整個涼州體系都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大多數民間的軍事愛好者都認為，關羽在沒有這些兵力補充的情況之下，很有可能會在東線戰場上吃虧。


  也有一部分人認為，他們應該果斷的放棄身處中原地區的河內郡和洛陽一帶，龜縮的關中地區進行防守。


  但是這些討論在剛剛展開之後不久，就被另外一條消息給衝散的無影無蹤，因為蘇寧再一次發出了整個體系都非常關注的警報，通貨膨脹！


  對於涼州體系的老子民來說，通貨膨脹的警報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了，他們曾經經歷過幾次大規模的物價飛漲，不過官府一般都會在這個時候上調銀行的利息，與此同時，各個產業的股息收益也會用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回報給他們足夠的生活資金。因為每一次通貨膨脹，都意味著涼州體系有了一次巨大的發展，至少就目前來看，嚴格限制金融炒作的涼州體系，還是以實業為主的，所以每一次通貨膨脹，基本上都是硬性的事業產出在支撐著的。


  其實涼州體系的老百姓們，對於金融炒作這種事情也是不太關心的，雖然他們知道，股票那種東西能夠短時間內帶給人們暴利，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他們對那種漲漲跌跌不按邏輯出牌的玩意兒，實在沒有什麼耐心。於是他們的投資大多數以長線為主，這在某種程度上也幫助了蘇寧限制金融炒作的政策。


  但關中地區的投資者如果進入這一領域的話，恐怕事情就會出現巨大的變化。他們原本就是帝國的統治核心，對於那些富貴的事情，既有著充分的了解，又有著急切的渴望，所以他們擁有著更多的精神動力去追逐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為此，蘇寧已經做好了決戰的準備，他要用一次慘痛的經歷來告訴這些，還沒有從兩漢400年的繁華當中解脫出來的關中子民們，想要得到豐厚的回報，就必須負擔相應的勞動，而只要你付出勞動就必然會有讓你意想不到的收穫。


  於是大面積的學校建設工作在觀中各個地區鋪設開來，那些剛剛在道路修建的過程當中，發了一筆橫財的關中子民們，此時又拿起了自己的各種趁手工具，帶著家鄉政府頒發的各種路上通牒，前往了附近能夠找到活計的地方。


  這次他們對於水泥等建築材料的問世和運用，就比最初的時候有了很大的提升。學校硬體建設的速度也比預想的要快一些，不過等大多數學校都初具規模的時候，秋天的葉子也已經黃了，於是孩子們順利的錯過了今年的開學季節。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大不了可以等到明年春天再開學，其實蘇寧對秋天開學這件事情早就已經怨念頗深。可惜當年的她並不是什麼政府的大佬級人物，所以也沒有能力改變什麼，但是如今他更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孩子們，你們每一個年級的課程都像你們父母在田間地頭忙碌的那樣，春天來臨的時候播種，夏天的時候灌溉，秋天的時候收穫，冬天的時候儲藏。


  所以蘇寧還專門修改了原來的教育制度，規定每年春節之前的兩周結束高等教育入學考試工作，並在年後將相應的成績發放到學生手中。


  而且還特別詳細的規定，每個冬天都要拿出一半的學時來組織孩子們進行複習。同時他還要求，所有的學校不得在寒假期間布置以複習為導向的作業。


  那個冬天是留給孩子們學習未來一年所學新知識的時間。當然，未來一年的課本也必須在考試之前就發放到孩子們手中，這一時間最多延遲到考完試回家之時，倘若成績匯總完成，而有些學校還沒有發放課本，相應單位就要承擔法律後果。


  同時，蘇寧最為厭惡的就是課本發放不齊的現象，所以他嚴格要求印刷、運輸以及學校財務部門，必須要做好這方面的工作，否則有可能觸及涼州體系最高的刑罰，死刑。


  這一制度在提出的時候，遭到了許多西方教育界人士的反對，但蘇寧此時在涼州體系之內還擁有一呼百應的號召力，所以他強行通過了這一提案。


  這一做法甚至引起了王安石的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蘇寧竟然也是一個在教育方面敢於下狠手的人，不過如此完備的制度，如此誇張的懲罰條款，倒是讓關中的百姓們大呼過癮，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殺伐果斷的人願意冒出來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於是蘇寧在關中地區的威望迅速攀升，更加弔詭的是，那些原來還與他產生各種爭執的佃戶們，在聽說自家那些苦命的孩子也可以進入學堂讀書之後，立刻興奮的在各種看懂看不懂的法律文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以來，涼州體系對於關中地區農業生產的控制，也達到了一個巔峰，並且在這次大規模的學校建設之後，那些儲存在倉庫里的白銀，也隨之而大幅度的減少，於是看守他們的那些士兵，終於可以拿起他們的武器奔赴戰場了，只不過他們去的並不是關羽所在的東線戰場，而是趙雲已經獨木難支的北線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