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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照片

  胡一菁公務繁忙,讓手下的人粗粗理了些資料便送來韻清這裡,恰巧江軒智趕來,在門口碰個正著。江軒智自是欣喜萬分,三步並了兩步跑上前去打招呼。


  胡小姐卻沒那閑功夫與他多話,她剛接了任務,要外出公幹,這一出差不知要多久,她抽空出來也已經是難得。她將資料塞在江軒智手上,讓他轉交,也不說一聲謝字便走了。


  江軒智剛熱騰的心剎時變得冰涼,他往韻清這裡跑得勤,不就是為著一解相思之愁嗎?不過還是讓他趕上了,怎麼說人家胡小姐不也跟他說了兩句話嗎!這麼一想,又豁然開朗起來。


  他先拆了資料來看,這照片上的葉瓊他是見過一回的,也知道她生得美,不由得將她與徐太太來作比較,單說風韻打扮,徐太太確實不及她,只是不知怎麼的,他對照片上的美人甚是無感,大約是各花入各眼的緣故。不過他也想看看這徐太太一向溫和良善的一個女子,吃醋是個什麼模樣。老遠的他故意大聲地激她:「這麼個光彩照人的大美女,連我這個穩如磐石,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都要移情別戀拉!」


  韻清本在那海棠樹下數著寥寥無幾的花朵兒,天氣忽然冷起來,這花期也晚了,才零星地開了幾朵。她日子過得枯燥,只好自尋樂子,便數花朵來解悶。見那江警長過來,已經習慣得很了,如今已然老的熟人了。


  她曉得他有心打趣她,便還個禮給他:「你們男人都這樣見異思遷的嗎?這胡小姐可是最恨這種人了。」


  江軒智見招拆招:「你別替我擔心,我倒是擔心徐柏言為什麼不肯放你出去了,你說,他不會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吧?」


  韻清一臉自信:「他才不是這種人,你別瞎說。」


  江軒智卻開始自吹自擂:「瞎不瞎說難講,這坐懷不亂的男人吧,除了我,我還真沒見過第二個。」


  她看看他,這厚臉皮倒有幾分阿四的風骨:「你再往自己臉上貼金有什麼用,見了胡小姐還不是道兒都走不動?」


  江軒智被說中心事,卻很享受:「哎,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徐太太,我以前以為你很溫順呢,今兒才曉得你嘴吧這樣厲害,句句戳我心窩子。」他一邊說笑著,一邊將照片交到她手上去。


  韻清與江軒智一番玩笑,倒是心情舒朗,她笑嫣嫣地接過照片,舉到眼前來瞧。剎時,她呆若木雞,心頭籠上一層陰雲。照片中,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林三,阿四曾說,正是她害了自己流產,那可是她與柏言的第一個孩子,是柏言不在他身邊時唯一的寄託。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恨不能立即前去將她揪出來,問問她,害了柏言的孩子還有何臉面湊到柏言身邊去?

  這頭江軒智瞧出不對勁,一連喚了她幾聲徐太太,卻不見她有反應,不由得動手將她搖醒。憑他這些年的辦案經驗,已經曉得這人十有八九是跟眼前這位有著瓜葛。他試探地問:「徐太太,這個就是你說的林三?」


  「怎麼不是她,就是化作灰我也認得。」她眼中噙著淚水,為她那枉死的孩子,「江警長,能否你請你幫個忙?」


  「請說。」他臉色嚴肅,像在做著鄭重的承諾。


  「我想去趟柏言父母那裡。」她緩緩說也她的要求,她要去對質,要去問問為什麼,為什麼是她?

  江軒智不明就裡:「這是為何?」


  她淚光閃閃的眼裡,透也無比的毅,咬著嘴唇的牙齒輕輕鬆開,那聲音里有些絕望:「我想問問,如果這個女人是殺他們孫子的兇手,他們還會不會堅持要柏言娶她?」


  江軒智聽得內有乾坤,決定先穩住了她再說,於是規勸她:「呃,徐太太,你們之間有些什麼恩怨我不知道,不過你現在情緒不穩,做事還是不要冒失的好。」


  「她就是林三,她就是林三,你不知道,阿四親口告訴我,是她開車撞了我,害得我流產,是她,就是她。」她恨他們不能感同身受,那痛恨來襲,激得她有些瘋狂。


  江軒智見她有些失控,極盡全力去安慰:「徐太太,你別激動,慢慢說,你把情況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裡頭許伯聽得聲音,跑了出來,只見江軒智伸手阻止,他便停在遠處望著。


  江軒智顧不得男女有別,扶著她落坐到客廳里,許柏端來茶水,專門給韻清兌些涼開水進去,讓她喝下。兩人靜靜地陪著她,生怕出現閃失。


  韻清漸漸有些清醒,她吩咐許伯去照看許媽,自已便將往事說來給江軒智聽,她說起這林三如何暗戀的柏言,如何和她父親成了漢奸,又如何被日本人糟踏,到裝瘋賣傻最後出逃下落不明等一一說了。


  江軒智安靜地聽著,他也驚嘆,這個漂亮女人的過去,居然如此複雜。他思緒飛快:「徐太太,自從他出逃,你們就再沒得到過她的消息嗎?」


  「是的,其實是阿四有心救她一命,便放任她出逃了。」他想起阿四,為了這個平時處處與他爭鋒的姐姐,還冒過大險,最後散盡家人,不也是為了保護他們嗎?


  江軒智提醒她:「聽起來這個女人很不簡單,我建議你不要打草驚蛇,等我慢慢調查。」


  「不是我等不了,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為什麼不和我明說?」葉瓊就是林三這件事,徐家兩老,就連同徐柏言也應該都明了,只是為什麼要瞞著她一人。


  江軒智解釋說:「你想想,這個什麼林三的過去有這麼多齷齪事,她怎麼肯讓人提起。她之所以改名,不就是為了遮羞洗白嗎?」


  「那為什麼連柏言也要瞞著我?他為什麼不和我明說。」她不能理解,自己的枕邊人為什麼要替林三隱瞞,她不是那愛吃醋的女人,還是他們之間真的有些什麼?

  江軒智見說不通她,便只好威脅:「你也知道,這葉瓊現在輕易動不得,她背後的勢力,隨時會讓我們覆滅。」


  她不禁冷笑:「呵,這個女人,真是好本事,什麼樣的環境,都能讓她給混跡進去。」


  江軒智臨走之前仍舊擔心她衝動,再一次勸說她:「總之你現在什麼都別想,現在我們知道她的底細,那我們就可以布署下一步行動。」


  那江軒智攜了資料走了,他對這個葉瓊突然來了興趣了,這樣背景複雜的人,背後不知有多少的秘密,他決定開始著手調查。


  韻清無力地閉上眼,右手的拇指與食指用力地揉著眉心,她現在一腦子的漿糊,亂得很。


  她越想越覺得委曲,越想越氣憤,徐柏言在外,他自然不能跟他對質,她打電話給李氏求救:「姐姐,我找著我的仇人了。」


  電話中諸多不便,她等不及李氏回來,便要親自出去,門口的兩人自然要阻攔,只是氣頭上的陸韻清可不像平時那樣溫和好說話,她橫著眉,氣勢洶洶:「讓開。」


  兩人相互望望,從不曾見她發過這樣大火:「太太,先生吩咐過了,不讓你出門。」


  「不讓出我今天也非要出去,」她手裡舉出一把水果刀來,「我總是有辦法出這個門的。」


  那兩個守衛面面相覷,這刀子扎他們身上倒是沒什麼,要扎著這位太太,那右了不得:「太太,不要為難我們。」


  她很沉著冷靜:「我不會亂來,你們只管跟著我,我保證跟你們回來。」


  兩人不再多說,攔了幾輛車,跟在韻清後頭去,他們只管太太不能出事。


  李氏早在門外候著,見著她來便勸:「妹子,你別去了,徐家兩老那裡,我早就去替你討過說法,只是那兩老固執,死活不肯鬆口。」


  李氏做這些,她盡不知道,「姐姐,你也這樣瞞我?」


  李氏有些慚愧:「妹子,你受了這樣多的苦,又好不容易跟柏言在一起,有些事,就算了吧,這年月,有什麼比太平更重要的?」


  什麼叫算了吧,那孩子雖未出世,卻也是人命一條:「姐姐沒懷過孩子,怎麼知道我掉孩子的苦?」


  李氏被她噎得無話,張著嘴盡不能言語了。


  她正倔強,不達目的不罷休:「反正這一趟我一定要走,姐姐幫不幫忙,隨你的便!」


  李氏受過柏言委託,心下為難,兩邊一衡量,終歸跟這妹子親:「左右我是你娘家人,怎麼能不跟你一條心,你這一個人去,我怎麼放心,我雖做不了什麼,替你壯些聲勢也是好的。」


  她吩咐了夥計看店,自己牽著韻清的手,已然壯士斷腕。


  那徐家兩老住的是幢老式小院,院門極小,跟普通人家並無兩樣,這與徐老爺的性情不大相合,他在上海難做生意,一向講究排場氣勢,怎麼這會子這樣低調起來。


  他們敲門,出來個老者開門,韻清認得,是孫管家,他正要呼出:「少……」,立即改了口:「兩位太太裡面請。」他似乎知道他們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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