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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交心

  柏言這一日興沖沖,做什麼都精神百倍的樣子,叫孫培遠看了也覺得奇怪。這個平日不苟言笑的同事,什麼時候這樣豁達起來,他一向是個憂國憂民的呀。


  他來探他:「哎,你這是怎麼了,那吳太太走了?」


  柏言嘴角一撇似笑非笑:「還在我家住著呢!」


  孫培遠更好奇了:「那你還笑得出來?我家若琳跟我說了那吳太太,我說阿奇是不是上輩子掘了人家祖墳了,找了這麼個貨?」


  柏言不愛說長道短,更何況是阿奇的家事:「家家有本難信念的經嗎?」


  那孫培遠卻沒理會他的意思,又問:「這倒是,不過你家有什麼難念經啊?對,也有,你小子結婚這麼久,這小嫂子肚子怎麼一直沒動勁啊?是不是你小子那方面不行啊?」


  這話說得柏言跳腳,他雖一向潔身自好,但這關乎男人的尊嚴,也就沒了好話:「去你的,你才不行呢。」


  難得激怒徐柏言,孫培遠樂了:「我要不行,我家那兩免崽子怎麼來的呀?我說柏言,女人也不容易,那吳太太但凡有個一兒半女,也不至於鬧到這兒來。你呀,得快些叫小嫂子給你生個兒子,不然她在你父母那裡也不好交差,若琳說了,就是怕她害羞,不然早帶她去看看老中醫,調理調理身子了。」


  柏言想他跟韻清才在一處,哪能這麼快就懷孕的,又不好跟別人說,便罵他:「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麼愛管閑事,跟你那太太學的?」


  孫培遠不理會他,繼續跟他講道理:「哎,這男人先為著國,再為著家,國放前,家也不能不顧呀。聽老哥一句,多關心關心你家那位,若琳一直誇她的好呢。」


  柏言心下歡喜,難道他不知道她好?嘴上卻說:「知道了。」


  柏言靜下心來想著他的小妻子,他既已經踏出那一步,自然是義無反顧。他滿心歡喜地回家裡來,卻在門口讓吳太太堵了。


  那吳太太開口質問:「我說,徐老爺,你作了什麼,弄得徐太太一天人不人鬼不鬼的?」


  柏言心中一緊:「她怎麼了?」


  吳太太訴苦:「我今天一天都看著她,生怕她想不開尋了短見。你瞧瞧,從早上到晚上,眼淚落個不停。」


  柏言這才慌了:「我去看看。」


  他看她斜倚在美人榻上,慵懶得不得了,著急地伸手摸著她的額頭:「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這話說得有氣無力。


  他想,她莫不是後悔跟自己在一起了,按他原本的性情,怕是不會再追問了,偏偏她昨夜也是情願的,並沒有反抗他。他想不出所以然來,只能問了:「聽說你哭了一天?你是後悔了?」


  她搖頭,她怎麼會後悔,眼前的男人,不知幾時就住在了自己的心底,任好怎麼樣都趕不走,可他偏偏有了心上人,既有了心上人,又為何要跟自己在一起,是了,是自己讓他進了帳子里來,男人哪會拒絕送上門的女人呢?


  他卻慶幸她搖頭了,如果她點頭,那他怕會崩潰吧。他輕聲問她:「那是為什麼?」


  她垂著眼帘,睫毛烏黑,上面籠著些霧氣。她不敢看他,怕他看穿她,於是她扯出一封信來:「彩平來信了,她結婚了,和許校長,還懷運了,我替她高興。」


  原來是為樁,他仍不明后她為什麼哭:「這是喜事,怎麼就哭了。」


  怎麼就哭了,把自己的清白交到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手上,這何其悲哀,難道這不值得自己哭一場嗎?她定了定神,緩緩地說:「柏言,昨晚的事我並不怨你,你也不必自責,你只管去追你的心上人,只有兩人有了愛情結婚才會受到祝福。」


  原來她誤會他這樣深,她不知道他身邊除了她,幾乎是沒有異性的嗎?他自覺好笑,也想探她對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情:「那我去追了她,你怎麼辦?」


  心下雖痛,但還是要強作鎮定,畢竟上過學堂,不能讓他看了自己的笑話:「我會同你離婚,不會糾纏。」


  他又問:「你若懷了我的孩子可怎麼辦?」


  她的心就要碎成渣了,一夜風流,後果何其沉重,但那苦果也得自己吃了:「那我也不會要你負責,我自會帶他長大。」


  他憐她自尊倔強,卻仍要再刺她:「你就不想再嫁嗎?」


  她看向他,他不愛自己只因自己不夠好,卻也不能違心說他的不好:「我已經嫁過這世上最好的男子,恐怕再不會愛上其他人了。」


  她這是跟他示愛嗎?他很心花怒放,總算知道了她的態度。他興奮地抱緊她:「傻瓜,你當我徐柏言是什麼人,會隨便要了你的清白,我一直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怎麼就是不開竅。」


  韻清止了淚,抬頭看他,他滿面春風,笑意盈盈,有種被捉弄的感覺,她頓時不好起來:「你,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


  「害你怎麼樣?」他愛極了她那嬌羞的模樣。


  她惱羞成怒:「你成心要看我笑話是不是?」


  他笑嘻嘻解釋:「我還一直擔心你心中沒有我呢,今天你說這番話,我真高興。」


  儘管這些話讓她從大悲轉為大喜,但女孩的矜持讓她恨透他:「徐柏言,你真是壞死了,這種事,哪有女孩子先開口的,你就是成心要看我笑話。」


  他握著她的雙手:「那笑話我也看了,你的心意我也領了,可以不用這樣傷感了嗎?」


  韻清又皺眉了:「彩平有了好歸宿,我是真心替她高興,只是我若是寫信告訴她你我的事,你說她會不會笑我?」


  柏言心下很無奈「你難道要怕她笑你而不跟我了嗎?」


  「當然不會。」


  「笑就笑了,只要不枉了自己的本心,別人的閑言閑語,管它作什麼。」


  兩人一番推心置腹,該說的,全都說破了,再無芥蒂。


  那吳太太雖說愛挑理,住了幾天,倒也關心起韻清來了,都是女人家,總有些共通之處。見著夫妻倆歡歡喜喜下樓來,心下也鬆快不少。


  她吃准了是柏言惹的韻清,頗有些抱不平:「我說,這是鬧了哪門子彆扭,妹子,你這性子就是不好,換了我,受了氣,三五個拳頭上去,打得他服了氣,才不受這窩囊氣。」


  韻清哪裡能讓外人看了自己的笑話,一味地解釋:「我沒鬧彆扭,是我有個要好的同學來信,說她結婚了,還懷孕了,我替她高興。」


  吳太太哪裡信她:「怪道說你們江南女子是水做的,開心也哭不開心也哭。哎,你該不是為自己還沒懷孕這事哭的吧?」


  韻清見她扯得遠了,埋怨起來:「吳太太,我哪裡有?」


  吳太太不無羨慕:「叫吳姐姐,我說我看你們夫妻,已經十全九美了,再生上個孩子,那就是十全十美了哈。你不知道我多羨慕你。」


  柏言給韻清解圍:「孩子早晚會有,家裡開心要緊。吳太太,我不常在家裡,你多陪陪韻清。」


  吳太太立馬應了:「那是當然,我最會開導人的,你放心。」


  柏言夫婦自此再不掖著藏著,春宵帳暖,日日纏綿一處,好不恩愛。


  兩人一處時,韻清問他:「柏言,我是你第幾個女人?」、


  柏言笑笑,並不答她。


  她又問,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他偏不告訴她,任她軟硬兼施,在他身上胡作非為。到後來,她假裝生氣,背過身去不理他。


  他卻來抱她:「那我是你第幾個男人?」


  「這你還用問我,你不知道嗎?」


  「你不必在乎我有過多少女人,你只要知道,我的妻子,這輩子只你一個就是了。」


  「那你要是日後愛上別人了呢?」


  「我已經娶過這世上最好的女人,怕是不會愛上別的女人了。」


  「你又學我。」


  「卻也是我真心話。」


  她信了他,因為也只有信他,她整個人,整顆心都已經交付於他。一輩子總是太長,她能做的,只是顧好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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