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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新婚

  到了婚禮那天,林三果真趕來當伴娘,只是那一身行頭,當真比新娘妖艷幾分。依舊用她的鼻孔看人,那些過來搭訕的,都被她無視了,林家四太太,也就是林六的母親,因為女兒的緣故也送了份禮來。


  婚禮先到女方接人,然後去教堂宣誓,再回徐家,按中式婚禮走一遍,雖是形式,卻很繁瑣,那林三生著別的心思,並不管事,幸好彩平細心,一一記在心裡,可是還是把撂挑子的林六狠狠地罵了一頓,更是送了林三幾百個白眼。


  徐柏言人逢喜事精神爽,白西裝襯得他玉樹臨風,韻清今日才正眼瞧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比柏華更成熟,更男人,更英俊,前幾次見面競沒覺出來,她偷看一眼一旁的林三小姐,看到她那兩眼放出的光來,心頭居然邪惡地得意起來。不過轉瞬即逝,畢竟自己也是假結婚,有什麼好得意的,過個一兩年就得被掃地出門,哎,瞎想什麼呢。


  「哎喲,我道什麼人能拴住我們徐參謀的心呢,嫂子果然是個清秀佳人哪,不枉我們徐參謀等到這把年紀呀。」一個穿灰西裝模樣的伴郎跳出來。


  林三扭著她的腰枝,用高高在上的口氣說:「這是什麼話呀,柏言哥正是好年華,怎麼被你說成老頭子了,再說了,我們柏言哥這麼優秀,全上海人大家閨秀還不是由著他挑,由著好的撿。」


  彩平最愛打抱不平:「就是千里挑一才挑了我們家韻清呀,你說是不是呀三小姐。」


  那伴郎一看陣勢不對:「這兩位小姐口才了得,我們可是沒話說了,怎麼樣,讓我們接人走唄。」


  林三伸手一攔:「哎,不行,今兒伴娘最大,我們不同意呀,這新娘你們就是搶,也是搶不走的。」


  伴郎也願意跟這位漂亮小姐多扯:「那這位小姐有什麼條件,儘管開過來試試?」


  「得讓新郎官說說,喜歡新娘子什麼,再說說兩人怎麼就相親相愛了。」林三脫口而出,非要新娘難堪。


  彩平生起氣來:「三小姐,我們這兒可沒你們家那麼時髦,這兩人的事還大廳廣眾地說出來,我們韻清可丟不起這個臉。」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怕丟什麼臉。」林三不依產饒。


  徐柏言終於坐不住了:「美玉,不要過了,阿奇,給兩位小姐雙份紅包。」


  見柏言說話,林三沒話說了,只得讓了道,看著柏言拉著韻清的手走出門去,眼裡無限委曲。


  韻清也是初次讓男人抓住手,雖帶著薄紗手套,卻一陣心悸,手心甚至微微出汗。到了車裡,徐柏言只是和她說了兩個字:」別怕!」


  別怕,是了,走出這個家,再過一兩年,就能自由,就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了。不用再害怕。


  接下來的流程就像過家家,韻清由著別人擺弄,除了對著上帝宣誓時有點心虛,還有林三那委曲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舒服外,其他一切都好。


  徐老爺和徐太太給個大紅包,各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中大部分出了見面禮,這可是一筆不非的收入呢。周氏小氣得連個體已錢都沒給,倒是陸父偷偷塞了一百個大洋給她,還交待千萬不能說出來,不然周氏能鬧上個一年半載。


  彩平真是個體已的人兒,邦她把見面禮全給收起來了,要林六來了,只怕要弄丟個一半。


  林三小姐這樣出彩的人物早被一群年輕公子圍得走不動路,那樣倒也好,沒有人來鬧新娘了。彩平和韻清兩人在房裡數著見面禮,一面找個小廂子,替她甚好。


  「真是沒想到,結婚還能發筆小財呢。」


  「那你也趕快地結婚唄。」


  彩平卻突然嚴肅起來,把那門關起鎖上:」韻清,你同我說實話,你不是不被徐柏言的樣子給迷惑了?怎麼就嫁了過來,還這般沒事人一樣。」


  「彩平,我很好,反正左右都是嫁。」


  「那徐柏華呢?我跟你一同去看過他,你也是滿意他的,他雖然拋棄了你,但你現在成了他的嫂子,你莫不是想報復他?」


  「彩平,我知道你最知道我,我那個家,你也是瞧見的,我也想退婚,可我那母親同意嗎?若是真的退了,你想想她會怎樣對我。」


  「我知道你那繼母可恨,可你也可以一走了之呀?」


  「我若走了,我父親只怕也是難過,若是讓他們找回來,只會比現在更丟人,我想來想去,只能先嫁過來再說。」


  「你徐柏言看起似乎不錯,可我覺著他眼裡寫滿了輕視,你這樣被強嫁進來,日子能好過嗎?」


  「你放心,我已經跟他約法三章,只做對假夫妻,過個兩年,他就還我自由。」


  彩平驚訝:」真的?那太好了,他真是這麼說。」


  「是的,要不你看我怎麼這般好說話就嫁了?只是,到時候我便是個被離異的棄婦,那個家是回不去的,你可還願做我的朋友?」


  「你放心,我收留你,我家雖比不了林六家,到底我那是親媽,斷不會逼我嫁不不喜歡的,我若嫁個兩情相悅的,自然我是要做家裡女主人的,我的朋友,我自然能做主。」


  「瞧瞧,你想嫁了?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你別取笑我了?」


  話說客人散盡,新郎新娘雙雙回房,又犯了難,只一張床,分配成了難題。韻清是個女子,總不能主動說,於是便沉默著。可是那頭也不說話,等了一會,韻清轉頭偷看,發現徐大少爺正托著頭打盹,過去一瞧,聞到酒味濃重,怕是喝多了,韻清倒了杯茶遞過去,柏言喝下,吩咐道:」你去睡吧!」


  韻清不敢,酒後亂性,約法三章可不能忘。


  「你睡床,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我行軍打仗,風餐露宿,習慣了,我睡沙發就好。」


  「不必,我不信你。」


  徐柏言不禁好笑,頭又痛得厲害,懶得跟他吵,自已倒到床上就睡了。


  韻清見他睡死了,鬆口氣,翻廂倒櫃地找被子,可是一床也沒找著,可惡的後娘,嫁女兒連床被子也是沒有準備,拉過來的廂龍里,全是徐家替她做的衣服。真是丟臉到家了,總不能這會兒去找傭人們要被子,被人笑死不說,自己丟不起那人。


  如今雖是秋天,也是夜涼如水了。寒意來襲,韻清只得找些厚衣物驅寒,又兼擔心床上那人會不會突然兒狼性大發,一夜擔心。


  早上天微微亮,她就洗漱整齊,等徐柏言醒來,徐柏言沉睡,她撐在梳妝台上打盹。


  柏言醒時她卻沉睡,他坐起看她撐腦袋睡著的樣子,不由看看呆,心下隱隱觸動,又不忍吵醒她,只靜靜下床。


  盡心如她,突然立起,倒嚇了他一跳,兩人相對無言,同處一室,兩人都不曾習慣。


  「要下去敬茶了,你快些洗漱吧。」


  「好。」


  徐柏言與陸韻清一前一後下樓,下人們一一向兩人問安,柏言並不理會,韻清配服他目中無人,自己卻做不到,一一回應。


  徐家兩老已經在餐廳用早餐,柏言問安:」父親,姨母早!」


  「父親,母親早!」韻清不敢跟叫姨母,因為周氏交待過,這們徐家繼室正是以前徐夫人親妹妹,徐夫人生柏華后大出血而死,這位姨母就被送來照顧兩個孩子,後來久了,就嫁與徐老爺,成了繼室,卻沒生過孩子,所以徐家只的柏言柏華兩個孩子。


  「韻清,來我這裡坐,我們家沒有那許多規矩,敬早茶這一項就免了。昨晚柏言怕是喝多了吧,看看,害得你都沒睡好吧!」


  「啊?」難道臉色很難看。」沒有,還好,還好。」


  「吃完早飯,快回去睡個回籠覺,以後若是想睡,儘管睡包了再起來。」


  「是啊,韻清,你母親過世得早,我本來有意將你接來家裡養,奈何你父親不肯,你那繼母不是個良善的,怕也吃了不少苦,嫁了過來,就是自己家,再不用那樣委曲,任性一些也無妨。」


  「父親,我……」韻清幾乎眼淚就要下來。


  「孩子,我們家只兩個男孩子,一點也不貼心,你嫁進來,最高興的就是我了,你既是我家媳婦,又是我家女兒。這些年,也是我們疏於照顧——以後這裡就是你家,你想怎樣就怎麼樣。」徐夫人轉身命令管家:」老孫,老爺和我的話你都聽見了,下面的人你去交待。」


  「是太太。」


  回到房裡,韻清於止不住淚水連連,徐家兩老這番話,不管幾分真情假意,多少道出了她這些年的不易,怎麼不觸動。


  柏言正在門口,見她在哭,帶上了房門,吩咐了下人別來打擾,自己去了書房。到了午飯,見房裡沒動靜,也沒去瞧,再到晚飯,還是沒有動靜,心下想到:這丫頭也真不拿自己當外人,還真是想睡多久睡多久。


  開門進去,她正在床上睡著,臉卻異常的紅,過去一摸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醫生來過,說是著了涼,打了針,柏言說起昨晚醉酒,少不得被徐家兩老頓罵。柏言無奈,心下怪道:這般弱不禁風,真是個驕小姐。只是無奈睡了沙發,結果也是輾轉難眠,才知道這沙發並不比賬蓬舒服幾分。


  三日回門路上,本來相對無言,柏言突然開口:」你我這樣終不是個事,我明日回南京去,你一個人可以自在些了。」


  「真的?」


  「是啊,你以後每周一封信給我,我一個月回來一次,想想日子也不會難過。」


  「還要寫信?寫什麼?」


  「笨蛋,你只需寫個我的地址就好。」


  「哦,」韻清覺得自己真是很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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