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桃之夭夭(二)
她這一夢恍恍惚惚只覺得似乎睡了很久,又好像夢到了很多人,有她師父父,有莫如蔓,有龐大胖,有石書凡,還有宋如楠,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她夢到莫如蔓和龐大胖打她,又夢到石書凡在旁邊看著,她問他:「為什麼不幫自己?」石書凡也不說話,她想自己真是多管閑事,如果不是當時幫了他,龐大胖也不會和自己結梁子。宋如楠冷著臉罰她頂桶,不一會兒又變成她師父父罰她,她「哇」一聲就哭了,憑什麼師父父也欺負她!過了一會兒又夢到師父父給她塗藥,手指在她身上蹭來蹭去,渾身熱得要燒起來,燒著燒著又掉進冰水裡冷起來,正在這時迷迷糊糊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立刻緊抱住不肯撒手,這個懷抱她是認識的,她曾經給她買過砂糖餅,買過糖葫蘆,給她推過鞦韆,幫她做過彈弓,可是她是誰呢?桃子突然想看看她的臉,可是她沒有力氣,翻身的力氣也沒有,只好老老實實地趴著,她想等她有力氣了,一定要看看她的樣子。
就這樣顛顛倒倒地夢,過了好久她終於醒了。
桃子一覺睡醒,腦子還是懵的,掙扎了一下坐起來,還是覺得有點乏,又躺下了。
門「吱嘎」一聲開了,是老吳的聲音:
「還沒醒呢?」
「小聲點。」這是容易的聲音。
「這丫頭,整天活蹦亂跳的,壯得小牛犢子一樣,怎麼這麼點事就病倒了呢?」
「世事難料,那個喬善言,遲早收拾他,還有那個宋如楠。」容易冷著臉說道,「那叫女人嗎?」
桃子默默地想,她師父父可真是牙尖嘴利,又隱隱覺得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但是景瀟常愛背地裡說女人長短,誰好看,誰不好看,誰脾氣厲害遲早嫁不出去,容易聽到就說他宛如坊間沒事嚼人舌根的婆子。原來她師父父也是個普通人,也是會偷偷嚼人舌根的,雖然桃子也以為他說的很對。
「大人去歇歇吧,昨天讓這小丫頭纏了一宿,也該累了。」
容易嘆口氣:「是有點,」又說道,「養個徒弟還不如養條狗,你等著吧,等她醒了又得埋怨我,遭這麼多罪都是我害的。」
「本來就是……」桃子嘟囔。
容易愣了愣,臉色有些難看。
老吳忙說道:「臭丫頭,竟在這裡狼心狗肺,你醒了怎麼不早說?」
「說著玩的嘛,」桃子哼哧哼哧爬起來,說道,「師父父又不會和我一般見識。」
容易「哼」一聲,說道:「我困了,去睡會兒。」
看著容易的背影桃子吐吐舌頭:「師父父真的生氣了?」
「小白眼狼。」老吳瞪著眼睛說。
桃子又吐吐舌頭,縮縮脖子,鑽回到被窩裡去了,不用說她也知道,師父父是很疼她的,她蒙著被子傻笑,心想著,偶爾病一場還是很高興的。
第二天一早,桃子又歡天喜地地去學堂,一上車卻發現多了一個人。
「蘇妞妞!你這段時間去哪了?」
蘇妞妞撅嘴:「別提了,還不是你師父父。」
「我師父父怎麼了,我師父父可好啦!」
「哼,一言難盡,不提也罷。」蘇妞妞說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那個師父父眼裡只有你,生氣。」
「別……別這麼說嘛。」桃子突然反應過來,問道,「你來幹嘛?」
「去學堂啊。」
「你去學堂幹什麼?」桃子問。
「陪你唄……」
蘇妞妞嘻嘻一笑:「還是你好。」
「你以為我愛去嗎,還不是你師父父的意思。」蘇妞妞說,「他偏說我把你帶壞了,讓我將功折罪,要不然就再也不許我去找景瀟了。」
「哦……」桃子點點頭。
「你哦是什麼意思?你也覺得我不對?那個時候你沒有覺得我錯,你現在有這個樣子。」
「我沒什麼意思,我也是聽師父父的話嘛。」桃子說完又看看蘇妞妞的臉色,扯扯蘇妞妞的袖子,「你別這樣嘛。」
蘇妞妞「哼」一聲不說話。
「說實話吧,你以為師父父真的只是讓你來陪我讀書嗎?那你就太不了解我師父父了,你看他一向很看不上喬善言那種舌頭官,怎麼會特地送我念書呢?」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師父父是別有深意,」桃子說,「這一點我也已經和師父父確認過了。」桃子把之前的推測和蘇妞妞一一道來,並告訴她,「那泥菩薩十有八九,就在莫家的學堂里,老吳他們的消息是不會有錯的。」
「那你現在有什麼線索?」
「這……似乎沒有。」
「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唉!那就太多了,比如我為什麼那麼巧就遇到莫如蔓那個死丫頭,為什麼那麼巧就遇到了石書凡那個廢物,還有為什麼宋如楠就這麼欺負我,說到宋如楠,她說得頭頭是道的,但是分明就是欺負我針對我。」
「她們知道你是影殺府的人嗎?」
「知道吧,可是你也曉得,同樣是影殺府的人,師父父出去誰都畏懼三分,我就不一樣,人人都不把我放在眼裡,就好像我這個影殺府的腰牌是假的。」
「嗯,你那個腰牌的確和假的差不多。」
桃子撅嘴:「我要告訴我師父父,你不教我好,以後你都別想見我二師兄了。」
「不,不不不,他們肯定不敢小瞧你,說不定他們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才合起伙來要把你趕出去,這是做賊心虛,她們全都可疑。」
「對,你說得很有道理,」桃子拍拍蘇妞妞的肩膀,「就是這麼回事,讓他們欺負我,他們全都可疑,就從他們下手。」
「對,但是先從誰開始呢?」
「這個嘛,按說最可疑是宋如楠,你說她一個先生犯得著和我過不去嗎?但是她太凶,不好下手,所以還是選個好下手的。」
「那誰好下手?」
「比如龐大胖,石書凡都很不中用,都好下手。」桃子說,「而且他倆從剛開始就結了梁子,原因卻很不分明,可疑!還有那個石書凡,書是讀的很不錯,可他的身份卻很不一般。」
「怎麼說?」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就是覺得奇怪,比如我吧,雖然我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人,可是我有師父父撐腰這才能來莫家私塾,其他的同窗也大多家裡是有錢有勢或者托各種關係來的,可這個石書凡很蹊蹺,他看著就是個窮酸小子,從沒見有人接送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可是他膽子很大,膽敢得罪龐大胖,這就算了,就因為他得罪龐大胖,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和龐大胖結梁子,他倒好從此再沒出現過,連一句謝謝也沒有,你說這人是不是可惡?」
「那的確是很可惡。」
「所以說,就從他開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