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來犯（下）
沮陽城南部五十裡外，一支秦軍緩緩蠕動著，領兵的大將威風凌凌地坐在高頭大馬上，手裡拿著一個酒壺，不時喝上一口，看這架勢彷彿是在遊山玩水，而非行軍打仗。
旁邊的副將見狀欲言又止，只能連連嘆息，這大將名叫班武，是班余的親生兒子，從小就不學無術，連兵法都未曾學過幾篇，也不知這班縣令是如何想的，竟然讓他來打頭陣。
「將軍，末將請命帶兩千人馬先於大軍前往沮陽城下叫陣！」副將受不了這個班武，卻又不敢罵後者。
班武喝的醉醺醺的，在這種情況下竟然能帶著那幾百斤的肥肉不從馬背上摔下來也是個奇迹。
他迷迷糊糊地說道：「不行，你走了，何人來保護本將？」
原來，這班武雖然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卻也知道自己有幾個斤兩，馬上就要攻打沮陽縣，誰能保證對面不偷襲？刀劍無眼，班武知道手底下人越多越安全，更何況這個副將武藝高強，在整個軍中都排的上前列，有他留在自己身邊班武才放心。
副將雖然不樂意，可身份懸殊，他也只好悶聲。
「你們看前面是什麼？」
突然軍中騷動起來，有人大喊道：「你們看，前面好像有東西！」
只見軍隊前方數里出現一條黑線，迅速朝著這邊靠攏。
「是騎兵！」眼尖的一下子反應過來，這其中雖然很多人都沒有上過戰場，可這些生活在邊塞的人都經歷過蠻夷的劫掠，騎兵的身影尤為熟悉。
「騎兵？敵襲！」副將見狀大駭，而班武也是嚇得差點從馬背上滾下來，「列盾！」
這個時候的人一旦遇到騎兵第一反應就是列盾陣，騎兵來去無影，只要擋住他們的箭矢就不會造成什麼傷亡！
這是這個時代所有人對於騎兵的認識！
騎兵想要和步兵打近戰，那就是找死！
果不其然，在騎兵將自己納入射擊範圍過後，一輪箭矢就鋪天蓋地地籠罩而來。
然而，幸虧布陣及時，除了幾十個倒霉的人受傷之外，所有的箭矢不是射在了盾上就是插在了地上。
副將和班武同時鬆了口氣，就在兩人都以為這些騎兵會停下來再拉弓、扣弩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些騎兵與以往所見大相徑庭！
這些騎兵竟然手持短矛，馬背拴有短戟，腰配長劍，只見一輪騎射完畢，就在距離自己還有五六十步的時候，這些騎士們的一根根短矛脫手而出！
鋪天蓋地的短矛比之箭矢形成的震撼更為深入人心、令人恐懼！
嗖嗖嗖！
哐當！嗡嗡——
噗！噗！
木質的方盾有不少被這些重達六七斤的短矛扎的粉碎，而盾牌粉碎過後，則是在那身後的無數士兵！
「啊！」
無數支短矛刺進了秦軍士兵的身體里，甚至一些人被短矛釘在了地上卻沒有立即死去，他們歇斯底里地恐懼地哀嚎著：「啊！救我！」
班武被嚇得酒醒了大半，連忙翻身上馬準備逃跑，副將見狀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將軍，末將帶人殿後！」
感激地看了一眼副將，班武不再猶豫，帶著幾個親衛就逃離了現場。
這個時候，虎豹騎已經進入秦軍當中，副將大喝一聲：「殺！」
白奚和孟乙沒想到騎兵對步兵的殺傷力能有這麼大，光是那一輪擲矛就讓秦軍損失五六百人，而當他們沖入秦軍軍陣當中后，由於馬鐙的作用並不擔心掉下馬背，所以騎士們手持長劍，能夠縱橫其中而隨心所欲地殺敵！
副將也沒有想到，原本近戰就容易在混亂中掉下馬背，從而成為馬蹄和步兵的亡魂的騎兵，竟然能夠碾壓步軍，硬闖陣型！
不，不對，這個可以說是屠殺！單方面的屠殺！
可憐的步兵們，不是被戰馬踩踏就是被騎兵宰割！
副將在匆忙中找了一匹戰馬坐了上去，然而因為這匹馬突然受驚，副將因此差點掉下馬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縱橫而過，繩索套在了副將頭上！
這人正是白奚！
他一見此人裝扮就知道是個將級軍官，於是打算出手將其生擒，看日後是否問得出敵人的情報。
副將從馬上栽倒下去，摔得七葷八素，拖行了一段距離后就昏迷了過去，白奚也怕此人被活活拖死，於是將其放在了馬背之上。
這一戰只持續了半個時辰就以夏軍大勝秦軍而結束！
歷史上對於這一仗沒有太過於詳細的描述，只提及：夏三千騎突襲於秦軍前軍沮陽城南五十里，秦軍九死一生，夏軍大勝，夏將白奚俘一秦將而還。
實際上，秦軍並沒有「九死一生」那麼大的損失，不過傷亡絕對超過了三千，是歷史上騎兵正面對壘步兵的首次勝利！
夏軍的戰鬥力因此戰揚名天下，天下間唯有項家軍能勝其左右。
相比之下，虎豹騎在短時間直接撤離了戰場，除了將大部分短矛收回，其他的一概沒有清掃，而虎豹騎的傷亡不過三百多人。
雖說此戰佔盡了天時地利，可相對於十倍傷亡的秦軍，這點兒損失確實有些微不足道。
虎豹騎一個個地從城外進入縣城，每一個士兵身上都沾滿了鮮血，城中百姓卻沒有一人害怕，更多的則是高興。
而最高興的莫過於趙凡和李玟了，李玟沒想到這騎兵竟然能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對趙凡的虎豹騎也是刮目相看。
此番大勝，虎豹騎將秦軍前軍重創，兩人中必有一死傷，班余軍士氣大減，當日在虎豹騎撤退之後就在距離沮陽一舍之外安營紮寨，斥候、前哨無數，當天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而沮陽城中卻是一片歡慶，趙凡下令犒賞三軍，但眼下情勢依然危急，所以也沒有掉以輕心，反而是對於軍防更加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