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黑火石（下）
「帶我去看看。」趙凡心情大好，按照李四所說，這東西定然是石煤不假。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黑火石竟然讓趙凡如此重視，難道自家君上知道這黑火石的妙用？
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黑火石不過是能燃燒的石頭，但火勢不旺盛，還不如木柴，且木柴我尋常，黑火石不但罕見，深埋地底，難以挖掘，且笨重不堪，自然是捨棄利用這個東西，將之認為「廢石」。
李四不敢怠慢，連忙叫人備馬，臨時拉出十幾個護衛就朝著石山出發。
這座石山處於沮陽縣城西北三十裡外，騎馬不到兩刻鐘就到了，此處草木稀疏，地形陡峭，山地眾多，不少都是石山，其中有一座最大的石山，高十丈，長三十丈，寬七八丈，上面覆蓋著一層鬆土，外面都是一些巨大的石頭，長著不少茂盛的灌木和野草。
這個石山的裸露面積達到了五成左右，難怪這些石匠要選擇這一座石山，只是，在那些外部的岩石被敲打開採過後，裡邊的岩石卻是逐漸變成了黑色，而在外邊也有不少黑色的岩石碎塊。
幾個石匠大汗淋漓地坐在一塊大岩石上喝著水，不時望向那些黑色的岩石，臉上露出幾分失望，這些石匠中有一些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黑火石了，對於他們而言，這個石頭黑不溜秋，既沒有觀賞性又沒有實用性，這麼大個石山內部竟然全都是這種黑火石，著實讓人嘆息。
「君上來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呼喊，石匠們不明所以，君上？哪門子的君上？
那人連忙解釋道：「夏公被楚王封為夏伯啦！」
眾人恍然大悟，趕緊招呼著其他人出去拜見。
這個年代石匠非常多，可以說只要是個青壯年只要開採過石頭就是石匠，屬於最下等的工匠，比農民的地位還要低，比奴隸的地位高那麼一點兒，這些石匠都是在沮陽起義時，那些不跟從趙凡的貴族、商人以及他們的家人和僕從。
可以說，這個年代的石匠就是奴隸，但又比奴隸要好一點，有的奴隸也是石匠，但石匠不一定是奴隸，也許是囚犯。
「見過夏君。」石匠們出來迎接趙凡，趙凡翻身下馬，面無表情，這些人雖說罪不至此，但身逢亂世，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當晚這些人不支持自己，以後也會鬧出事情來，還不如流放到這裡做石匠，如果表現的好，就可以免除囚徒的身份。
這些人最開始還是怨恨趙凡的，但後來他們發現趙凡雖說將他們弄到這裡來，但並無苛刻嚴法，甚至只要你不惹事連軍士的鞭打都沒有，而且他們到這裡來過後也從來沒有餓過肚子，未到十六的孩子，以及年滿五十五的老人都允許住在城中，留下部分錢糧生活。
只要表現好，就能離開這裡，回到家中，重新做人！
「諸位，本君此次前來，是為黑火石一事。」趙凡看了看遠處的工地，然後掃了一眼石匠們，開口道。
石匠們聞言，一個個內心緊張起來，難道這夏君會因為他們開採到沒用的石頭而降下懲罰？
這很現實，在這個時代，哪怕是一直到了唐宋時期，別說是開採到沒用的石頭，你就是開採多了一塊石頭，主人一不高興也都有可能降下憤怒。
「呃…夏…君…君上，罪人也不知這石山中竟是黑火石，可…我們也沒有耽誤開採石礦…」領頭的那人，原來是沮陽老燕國貴族的族長，那天晚上他們是第一個走的，不過因為表現較好，便被趙凡任命為工頭。
此時，見趙凡問到這件事，他頓時意識到不妙，這年頭的人非常迷信，萬一這夏君是聽了某些方士之言認為這是不詳，那他們就全部都死在這裡。
見這些人如此，趙凡不禁嘆了口氣，封建社會已經夠封建了，這秦朝雖說是封建社會的開始，但奴隸制尚存有影子，這階級的森嚴程度，根本不是後面那些朝代能比的，難怪秦人個個好戰只為搏得爵位…
「你等莫要害怕…」趙凡搖了搖頭，就算是這些人真的反了自己，只要成了俘虜他也不會輕易殺掉的，畢竟這可是好幾百口人，「那黑火石於本君有用，爾等立了大功，待在此處做工滿一年，便可恢復自由身，兩年後可從政從軍。」
聞言，這些石匠個個難以置信，他們從未聽說過囚徒能有被釋放的一天，哪怕有，也是被逼迫著拿著武器去當炮灰，與奴隸差不了多少，但今日，眼前這位夏君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一年可獲得自由，且兩年後能從政從軍！
從政便不必多說，從軍，這與強迫的壯丁兵不同，自願從軍不但不會餓肚子，殺敵還有賞賜，前者則是無論如何都只是個只管飯還不一定管飽的炮灰…
「君…君上…君上…君上！」連連呼喊三次君上，石匠們跪下來，這可以說是漢代以前最大的禮儀了，有的人一生只會給父母行跪拜禮，「君上，我等當日之罪，不可恕…君上啊！」
趙凡深吸了口氣，這一次還真是來對了，不但獲得了石煤，還獲得了這一些人的折服，他們本是目前這天下最為仇恨自己、反對自己的人，如今卻如此地感恩戴德，看來，民心還真的需要仁德，古人誠不我欺也！
為何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一介大學生都懂，秦始皇、秦二世、項羽卻不懂呢？
趙凡突然覺得，在獲取民心這方面，這個時代也就劉邦為最大的對手了…
「隨本君去看看這黑火石！」
「喏！」
眾人停止了啼哭，連忙跟在了趙凡身後…
開採出來的黑火石大概有幾百斤的樣子，凌亂地碎裂在地上，趙凡見到后欣喜若狂，這就是石煤啊，這下子金手指終於能夠再次發揮作用了（第一次是馬鐙）！
「你們有多少人？」趙凡雖然把這些人滿門流放到這裡，但那段時間又忙，所以就沒有看具體數字。
「稟君上，共五百又十二人。」那個工頭連忙答道。
「三百人採石，其餘的全部採集這黑火石！」趙凡回頭看向李四，「李四，你到時候派八百人在此地守著，讓鄭渠他們搬到此處來！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李四冷汗連連：「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