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陳王誥命（下）
「鄙臣邢樂，見過夏公！」那領頭的人身著一身麻衣，外披一件黑色的絲制禮服，一副標準的楚人裝扮。
「呃，還請貴使免禮。」趙凡有些摸不著頭腦，初次碰到這種情況有些不太適應，場面一度尷尬，「還問…楚王來找在下，有何吩咐？」
雖然私底下大家都叫陳勝為陳王，但畢竟陳勝建的是楚國，稱的是楚王，私底下說說還好，公開場合直呼陳王恐怕不妥，而趙凡用了「吩咐」兩個字，自己把姿態和地位放到最低，現在反秦的局面才剛剛開始，趙國雖說在自己的幫助下已經偏離歷史軌跡提前復國，可這天下八成的土地都還在秦國手中。
陳王作為反秦軍隊的領頭人，是有資格來定位自己一個小小的夏公的名義的。
見這些使者一個個都風塵僕僕，頓時覺得有些不妥，連忙道：「來人，安排諸位先生去李珂府上休息。」
因為剛佔領沮陽半個多月，趙凡還沒有設置驛館之類的地方，這麼大個使團估計也就是做個場面，亦或是中途一起有安全保證，真正身負使命的估計也就是邢樂了。
邢樂今年不過二十有八，是陳縣的一個原楚國貴族之家的公子，自小就思維敏捷，也是他憑藉三寸之舌說服陳勝派他為使者前來沮陽。
「貴使還請入座…」趙凡客套一聲，「這位是舍弟趙瑞。」
「不敢，夏公、公子瑞先請。」邢樂坐下后看向趙瑞，「公子瑞的英勇鄙臣早有耳聞，不想竟如此年輕。」
邢樂已經二十八歲了，但在這個年紀成為士大夫，並作為出使其他地方的使節也算是年少有成了，不想擁有六縣之地、一萬大軍的夏公和其兄弟趙瑞才剛剛及冠。
「貴使謬讚。」趙瑞顯然對於這些沒什麼興趣，客套了一句后就告退了。
這邢樂從來到這裡一直到現在，趙凡也問過一次他的目的，邢樂都避而不答，只是一個勁地給自己勸酒，不時扯上兩句反秦大業和陳勝有多賢德。
陳勝必然有求與我，否則這邢樂一上來肯定就會說明來意。
「楚王打算接下來如何？」趙凡也知道，這傢伙一直都在獲取自己的好感，以此來增加他的成功率，於是也順便了解一下形式。
「我王與假王為反秦大業而日夜操勞，自大澤鄉起，已得縣城十餘座，馬匹千餘，部眾數萬，天下有志之士莫不歸附響應。」邢樂先是大夸特誇一番陳勝，然後又繼續道，「燕人韓廣韓將軍帶數千人來投，我王便派他前往攻略燕地，我王認為，當務之急當是集中兵力，趁強秦尚未反應部署，一鼓作氣攻入咸陽，拿下關中，自此反秦大業可成！」
攻進咸陽？以往六國聯軍多次被阻擋在函谷關外，還真是想的天真，這不後面不就失敗了？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能說，趙凡頗為「敬佩」地道：「楚王高義，眼光獨到，不過…這既然楚王已經打算直取咸陽，此番卻派貴使前來，本公倒是糊塗了。」
哎，既然你想先避開這個話題，我繞也要給你繞進去！
見趙凡如此，邢樂也知道不能迴避了，連忙拿出一份帛書：「請夏公過目。」
趙凡接過一看，面色一沉，這陳勝現在招兵買馬搞得熱熱鬧鬧，唯獨缺馬，也不知道怎麼的，在十天前聽說自己這邊的事，就把主意打在了趙凡身上。
縱觀天下，如今擁有馬匹最多的除了大秦也只有他趙凡了，雖說這個時代打仗騎兵並不是主力部隊，但用來騷擾、掠奪輜重卻是有很大的作用。
而陳勝以楚王的名義、反秦的盟主寫了這麼一封誥命讓自己備三千匹戰馬支援他，而陳勝則會封自己一個夏伯的爵位。
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不過，這個夏伯的爵位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起碼是個諸侯的爵位，一瞬間就能提高在反秦勢力中的地位，但這樣一來，到了楚漢之爭的時候，自己恐怕得烙印上楚軍的影子。
拒絕，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地位和爵位不說，還會失去陳勝的友好，現在陳勝離死還有半年呢，到時候陳勝惱羞成怒派支軍隊北伐，給本就有班余虎視眈眈的自己雪上加霜。
領旨，三千匹戰馬不是小數目，那可是價值幾十萬石的糧食，而且，戰馬資源極度稀缺，就算是養馬為生的游牧民族也不一定一次性能交出這麼多戰馬，更何談捨得。
這個數字肯定是有水分的，討價還價這種事，在人類開始交易起就存在了。
「邢大夫，非是本公不願，實在是本公手下也不過三五千匹戰馬，近些日子又在攻打上谷郡東三縣時損失不少，貴使也應該知曉，懷縣還有兩萬秦軍虎視眈眈…」趙凡嘆了口氣，也不是他裝窮，除了戰馬的數量說了個假數字外，其他的沒有一點說謊，半真半假中，也由不得別人不信。
被委婉地拒絕，邢樂也不氣餒，而聽到趙凡又拿下三縣之地時，也再度認識到了這個年輕人的實力與潛力，雖說燕地人口稀少，可一寸之地尚且難得，何況是整整九個縣？
「夏公，我王曾言，若夏公每拿出十匹戰馬，則贈予夏公一千五百石糧食，亦或是五千斤鐵。」
這下趙凡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糧食是亂世的奇缺之物，雖說現在江南江東並不缺糧，可戰爭一旦持久下去，遲早會出現缺糧的情況的，所以陳勝也不會給自己太多糧食，四五萬石就頂了天了，這年代冶鐵技術不好，打仗還得靠青銅兵器，所以陳勝給的多是鐵。
糧食肯定是要的，至於鐵，據說南鐵（吳鐵）比北鐵要好一些，更容易冶鍊，含鐵量更高，或許可以先拿來研究冶鐵技術。
而現在自己擁有的地盤上並沒有什麼鐵礦，自己知道的大鐵礦也在遼東一代，上谷郡的農民農具落後陳舊，現在製作農具都需要生鐵，等日後冶鐵技術更高了，冶鍊出優質鐵，那就距離製作出好的兵器不遠了，所以，鐵也是必須交易的。
至於戰馬，或許別人難搞，但對於趙凡來說，不僅離得草原近，更有兩年搞到大量戰馬的經驗！
那就是搶，你來搶我們中原人糧食輜重，那我就搶你們牛羊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