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姚家,姚晃起晚了。家人都各忙各自的事去了,家裡安靜得很。
近來為了高考一事,他太忙了,好容易順利過了這個時期,他才能好好地歇上一歇。
他下樓去了廚房,鍋里溫著早飯,他將之端到客廳。
他在吃的時候,他爸回來了,「兒子,你能不能讓人查一下蘇省那邊高考成績問題。」
姚晃抬眼,「怎麼?」
姚教授道,「還不是周惠蘭那邊,她的成績可能被人頂替了。」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響起,姚教授打住了話題,主動走過去將電話接起。
聽了一下,他就將電話遞給兒子,「找你的,你的助理,聽聲音很急。」
姚晃放下餐具,拿起一旁的餐紙擦了擦嘴,起身走過去,接起電話之後,淡淡地問道,「什麼事?」
那邊說話又急又快,聞言他朝他爸那邊意外地看了一眼。
等電話那邊說完,姚晃才對那邊說道,「我知道了,一會我就趕回去部里。」
「什麼事啊?」姚教授關心地問。
兒子從今天開始休假他是知道的,偏偏聽他剛才的話,似乎要趕回去部里,定然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了。
「你剛才說的事,不用我特意去查了,剛才部里打電話過來說的就是這事。」
嗯?姚教授有些不明所以,是說周惠蘭成績被頂替的事?
「有人收集了證據,一把將周惠蘭蘇省理科狀元成績被人頂替的事捅到了教育部,我這就要趕回去了。」
「啊,周惠蘭考得那麼好?」姚教授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厲害,蘇省是個考試大省,學生很拔尖的,周惠蘭竟然能摘得理科狀元的桂冠?
「嗯,如果不出問題,她還有可能是全國狀元。」姚晃已經取了公文包,他一邊系鞋帶一邊說。
「啊——她竟然是全國狀元嗎?」姚教授真的吃驚了。一想到她的志願里一溜水都是京城大學,姚教授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又能壓隔壁學校一頭了。」
姚晃臨出門前,看著兀自傻樂的老頭子一眼,搖了搖頭,然後順手帶上了大門。
等他走到院子,卻聽到他家老頭喚他的聲音。
他回頭,只見他家老頭此刻就站在陽台上,雙手合十沖他大喊,「兒子,這事一定要查清楚呀!」
姚晃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知道了。
與此同時,周徽嵐也接到了高煦的電話,「大概查清楚了,是韓惠竹動的手腳,她讓人將你、她女兒、還有另外一位男生的成績調換了。」
這事查起來有點難度,動手腳那人有點小聰明,並不是簡單地將兩人成績調換,而是牽涉進去第三個人。不過只要他想查,就沒什麼查不到的。
「這事鍾樹鴻知曉嗎?」周徽嵐問。
調換成績,這個得省教育部的人才能辦到吧?韓惠竹是在儀水縣的婦聯主任退下去的,她不覺得以她的人脈關係能夠得著省教育部握有實權的領導。
高煦頓了頓,然後輕笑,「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這邊,周徽嵐瞬間意會,不管鍾樹鴻知不知情,這次恐怕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果稍晚省公安局來找你,你就配合他們,沒事的,別怕。」
「嗯。」周徽嵐手指不自覺地擺弄著電話線,「你這次出差那麼久?什麼時候回來呀?」
「嗯,還要一段時間。」
高煦說這話時,旁邊,護衛正候在一旁。
「好叭。」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高煦掛了電話,對一旁的小黃助理以及護士說道,「我們開始吧!」
護士推著他上了三樓的手術室,小黃助理則等候在手術室外。
小黃助理不明白為什麼高教授不告訴周姐他人在香港,並打算做一個重大的手術呢?
手術室內,白石久仁穿著手術服,套著發罩,戴著口罩,麻醉之前,他俯視著高煦,「鍾,放心吧,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很好,我對這場手術也非常有信心,一會我會讓你睡一覺,等你醒來就能迎接新的人生了。」
「白石君,我相信你。」
白石久仁朝旁邊的護士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轉身來到手術台查看一會要用到手術工具,任由護士給高煦引導麻醉。
與此同時,蘇省教育部。
因為第一名六百八十一分的總成績,讓蘇省教育部的人個個喜笑顏開。不管今年升本率如何,他們蘇省這個省狀元很有衝擊全國狀元的實力,如果真的衝擊成功,那於他們省教育部而言都是極高的榮譽。
「準備一下,差不多就可以將匯總好的成績下發至各高校了。」組長端著杯茶,笑眯眯地道。
「放心吧組長,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就在這時,部長推門進來進來,「打住,不能發!」
「部長,這是為什麼呀?」
「我們蘇省省狀元的成績有可能被人動了手腳,也就是說真正的省狀元並不是鍾思語。」
這,這太嚇人了!眾人瞠目結舌,如果這是真的,整個教育界都要震動的!
李啟民嚇了一跳,手中的杯子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眾人看過來,他訕訕地笑道,「一時失手,一時失手。」
此時部長神色莫名。
部長大人又道,「而且,我們省狀元這六百八十一分的成績,很有可能就是今年的全國狀元了。」
驚!這就更加嚇人了。
儘管他們有所猜測,但從部長口中說出這麼準確的話,讓他們開心之餘,又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開心的是,因為不管省狀元是誰,這成績總是實打實擺在這的,那就意味著全國狀元還是他們蘇省的!
嚴重的是,幸虧成績還沒公布,如果公布了,即使最後查明真相,澄清了,咱們整個蘇省教育部可還有公信力可言?
「那部長,我們該怎麼辦啊?」
「等消息,省公安廳已經介入調查了。還有高考成績暫時壓著,不下發,等結果!」
部長走了之後,辦公室里的人都相互對視一眼,特別是不時掃過李啟民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能調換兩個考生的高考成績,動手的人必是他們省教育部的人無疑,結合他方才的反應,他的嫌疑很大。
此時李啟明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從他得知鍾思語摘得了省狀元的名頭之後,他整個人就意識到不妙了。
然後他去查了一下周惠蘭這個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他竟不知蘇省何時出來這麼一個人物的。再一看與她有過合作的單位及領導,他當時就頭皮發麻了。
當時看到這些資料,他恨不得將韓惠竹碎屍萬段!
他要被韓惠竹給害死了!她拿著他的把柄,他不得不從,可是她為什麼要去動省狀元?為什麼要動周惠蘭這個硬茬子?她想死為什麼要拉上他!他心裡怒吼。
但凡動別人,只要不是省狀元,都還有周旋的可能,現在是完全沒可能了。
從成績匯總開始,他就過得心驚膽戰的。
今天到了單位,部長此番動作,預示著事情正往他所擔心的方向走。
如今省里一徹查,他就知道完了。
他不甘心,他出了單位,直接驅車回家,他要給韓惠竹打電話,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前腳剛到家,後腳他家就被破門,然後他就被制服了,電話自然也打不出去了。
這一天,學校、家長、學生,所有與高考有關的人都在等蘇省公布高考成績。
有些學校,甚至連橫幅都已經偷偷準備好了,比如治化市第一高中。
鍾樹鴻亦不例外,他特意讓人將早上的會議挪到了下午,然後電視一直開著,準備第一時間收看省教育部公布高考成果。
但是一直到十點,本該播報高考成果的省台卻一直沒有播報。
鍾樹鴻正覺得奇怪,就接到一個電話,「老鍾,你女兒的成績是不是有問題?」
鍾樹鴻的心咯噔一下,「老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你應該也感覺到異常了吧?」
鍾樹鴻不語,是的,他感覺到了。
「我得知的消息是,你女兒的成績是頂替別人的,現在省公安廳已經介入調查此事了。」
聽到他的話,鍾樹鴻一陣頭暈目眩。如果他女兒成績有問題,那就是公然頂替省狀元的成績啊!
是了,他女兒成績雖好,卻也沒有這麼彪過。可惜他當時只顧著高興了,只以為她超常發揮,卻沒往別處想過。
想起他們剛得知女兒成績那會韓惠竹的不對勁,鍾樹鴻直覺就是她乾的好事!
還有就是,考試歸來之後,他讓女兒對一下答案她總是攔著,說什麼好不容易考完了,不管什麼成績都已經成定局了,何苦再讓女兒重溫一遍痛苦?
當時他忙,聽著也挺有道理的,就沒有堅持讓女兒對答案。
現在想來,處處是異常啊。
「老嚴,這事教育部和省公安廳怎麼反應那麼迅速?」鍾樹鴻覺得不對勁。
「老鍾,你以為你女兒頂替的成績是普通的成績?」
鍾樹鴻當然知道不普通,省狀元的成績,能普通嗎?但是,如果考六百八十一分的人是寒門子弟的話,這事壓根就查無可查的。
對於他的疑惑,老嚴給他揭謎了,「因為你女兒抄的不是別人,而是你的前妻周惠蘭。」
「是她?!」鍾樹鴻大吃一驚。
「她如今的能量你是知道的。」
是的,他知道。
「老嚴,你相信我,這事我真不知情,也沒那個必要不是嗎?」
「老鍾,我相信你,這事問問你妻子吧,你最好早做打算。」
老嚴說這話時,心裡也滿是唏噓,以前看著老鍾續娶的這位還行啊,待人接物都挺可以,偶爾還能出點小主意,聽說老鍾還在生產隊和公社時,就是她給出了不少好點子,才讓老鍾仕途一帆風順的。
但她這回要害死老鍾了。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省狀元的名頭是好,但犯不著下這麼重的注去賭。
聽說周思語平時成績不差的,以她的水平,考個重點大學,出來還有老爹扶持,不比拿鍾樹鴻的前途去博一個省狀元的名頭要好嗎?
聽到這話,鍾樹鴻眼淚都快下來了。老嚴是相信他的。
同時兩人也想到一塊兒去了,如果女兒省狀元的成績真的是頂替別人的,那麼有且僅有的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韓惠竹動手腳了。
韓惠竹這事幹得太操蛋了,即使離了婚,此事依舊會牽扯到他。但誰知道他是真他媽不知情啊。
妻賢夫禍少,莫名的,他腦海里突然浮現這麼一句話。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是頂替,我女兒的真實成績是多少?」
「六百二十分。」
聽到這個成績,鍾樹鴻快氣死了。女兒六百二的成績,完全可以上一個好大學。
現在因為她的膽大妄為和擅作主張,捅出了那麼大的摟子來!
關鍵是女兒她不需要啊,省狀元是錦上添花,但女兒沒必要不是嗎!
「老鍾,我言盡於此,你早做打算吧。」
早做打算?還如何早做打算?
掛了老嚴的電話之後,鍾樹鴻給韓惠竹去了一個電話,他知道留給他的反應時間不多了。
韓惠竹那邊不知道在忙什麼,電話一直在掛斷,但他一直打一直打。
終於,電話被接起,那頭傳來韓惠竹很沖的聲音,「不知道我這邊在忙嗎?還一個勁地打什麼打!」
「我不管你在忙什麼,現在立刻給我回家!」
「鍾樹鴻,我告訴你,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資格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你是不是讓人在女兒的高考成績上動手腳了?」
「你怎麼知道?」韓惠竹脫口而出。
鍾樹鴻冷笑,「我怎麼知道?你乾的好事暴露了唄!」
聽到這話,韓惠竹頓時就慌了,「我立即回去!」
「鴻哥,現在該怎麼辦?」韓惠竹整個人六神無主的,她沒想到真的暴露了,怎麼會呢?
「咱們能找她私了嗎?我們給錢,她要什麼我們給什麼!只要她不告發我們!」
鍾樹鴻當然知道韓惠竹口中的她是誰。
「你的意思是讓周惠蘭認了?將省狀元乃至全國狀元的成績拱手相讓?韓惠竹,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那麼天真呢?你想過沒有?她憑什麼要認?就憑你的錢?你給人家多少?事關前程和莫大的榮譽,別說威逼利誘的話了,即使我們倆去求,跪著求她,她也未必會多看我們一眼!」
是的,威逼利誘這些手段都不能用,只能老老實實去求。這已經牽涉到教育的公正性了,不是他想壓就能壓的,也不是他前去求周惠蘭就管用的。
「我把國棟叫回來!她不在意我們,總不能不在意親生兒子吧?」
啪!鍾樹鴻直接給她甩了一巴掌!
「夠了,你自己闖的禍,除了連累人,除了讓人為你的無知愚蠢任性妄為付出代價,你還會什麼?你做之前怎麼就不想想呢?」
韓惠竹本來被甩了一巴掌,想發飆的,但緊接著鍾樹鴻的話,將她整個人打擊得不行。
「我說過了,讓你別去惹她!這世界很寬廣,不要總盯著她看。我這句話說過多少遍了?」鍾樹鴻真的恨,「後面我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想你給家裡惹上麻煩,她早就今非昔比,你惹不起!」
「現在的周惠蘭,名下有惠興集團,能看上你那點錢?你算計人家之前,能先了解一下對方的實力嗎?她的集團是什麼性質的,產出的產品賣給誰東西?和誰有往來?你調查過嗎?還有大興村的特供稻米,連島國集團都非常希望與他們合作吧?你和島國集團合資開廠,看中了吳氏的地,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那些地全給了周惠蘭!這代表了什麼,你還不清楚嗎?最起碼來說,政府軍隊都可以說是周惠蘭的後台。難道這麼些暴露在外的事還不足以說明她的政治力量比你比我都厲害嗎?」
說這話時,鍾樹鴻忍不住用拳頭狠狠地錘了桌子。最重要的是,現在很多事,就比如這一件成績被頂替的事,她壓根就不用如何出手,就有人幫她解決了。
用鍾樹鴻的話來說,周徽嵐就像是一個埋頭做蛋糕的人。她本身不用太去理會那些陰謀詭計,但因為她的蛋糕越做越大,分潤到利益的人也越來越多,所以維護她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韓惠竹捂著臉嗚嗚地哭,再沒有比這更殘酷的現實了,這也是她一直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她的眼淚一點也不能讓鍾樹鴻動容,他整個人冷酷無比。
「哭什麼哭,哭能解決問題嗎?現在知道怕知道難受了?早幹嘛去了?你放心,目前都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呢。」
他的話讓韓惠竹心裡充滿了驚懼,「還,還有什麼壞情況?」最多不就是將成績換回來,然後可能對女兒會有點影響,對他也會有點影響而已嗎?
鍾樹鴻冷笑,卻沒有直接告訴她最壞的結果,「等著吧,拜你所賜,所有的壞情況會一一地出現讓咱們不得不面對的。」
看著他的眼神,韓惠竹很害怕,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拽入深淵的感覺。
此時此刻,韓惠竹心裡無比的懊悔,她當然知道周惠蘭的厲害,只是她之前一直不願意麵對而已。
其實她也不想事情發展成這樣的,她只是覺得周惠蘭考得好,不想讓她出那個風頭,順便讓女兒分數更高,考上更好的大學而已。她是真的不知道周惠蘭考的分數這麼嚇人,關係那麼大。如果她早知道的話,她肯定不會這麼做的。
韓惠竹這話並不可信,她太想當然了,視華國法律於無物。
一千到兩千年初,頂替他人成績這樣的現象還是有的。她完全不忤,既然抓著了省教育廳副部長的把柄,能用為什麼不用呢?過期作廢啊。
韓惠竹現在意識到後果嚴重,害怕了而已。如果時光倒流,再給她一次選擇,她也依然會這麼做的,甚至連頂替的對象都不會換。就比如讓她換成周雙的?她不可能換周雙的,因為在韓惠竹心裡,周雙的成績還不如她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