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啊——
一道尖銳的驚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山田午景被吵醒,有些不悅地地睜開了眼。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我們——」
韓惠竹感覺要昏厥,她不明白怎麼就和山田千景滾到一張床上去了。她拚命地回想之前的事,但一想頭就疼。而且昨晚的事,她昏昏沉沉的,完全沒什麼記憶。
「韓,冷靜,不就是那回事嗎?你也結婚二十年了,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不用表現成這樣。」面對韓惠竹的大驚小怪,山田千景倒是淡定得很。
聞言,韓惠竹直接將手邊的枕頭沖他砸了過去。
山田千景伸手揮開,大笑了幾聲,然後才起身給自己圍了一條浴巾,就往浴室走去。
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韓惠竹咬著唇,心裡委屈得要命。
鬧了一場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偶爾幾道異常的白光。
一個小時過去,韓惠竹已經平靜下來了。
惹得山田千景頻頻看向她,「韓,這就對了。心態調整過來就好了,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的話讓韓惠竹一怒,「你給我閉嘴啊!」
「不是啊,你丈夫,你和他一起二十年了,難道不膩味嗎?」
聽他提起這個,韓惠竹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惡狠狠地盯著他道,「這次是個意外,就算了,這事你給我爛到肚子里。如果你敢說出去,就算拼個魚死網破,我也讓你不好過。」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山田千景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這廂,周徽嵐正忙得腳不掂地,對韓惠竹的遭遇一無所知。
現在她只等夏稻成熟,吳氏收割了之後,就接手管理那八百畝水田。
因為接收的時候是雙搶期間,他們收割完之後,就立即得整地,然後開始播種下一季的農作物,具體種些啥,如何分區域,還有種子的準備,這些都是她現在必須考慮好的。
在忙著這些事之際,她還得抽空看書,順便指導一下周雙,黑色七月就要到了,她還要參加今年這一屆的高考呢。
所以,周郢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忙得不行的周徽嵐。他不得不抓緊時間,趁著她休息的時候將自己的事趕緊說了。
解決完自己的問題之後,他臨走前告訴周徽嵐,「對了,黃緒寧讓我轉告你,近來會有個爆炸性的大新聞,讓你留意他們第三報社近期的報紙。」
對此,周徽嵐僅哦了一聲。
看她這樣,周郢就知道她的腦子肯定還在思考別的問題,他那話她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或者聽進去了卻不上心。不過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沒必要再說第二遍了。
與大興東村低迷的氣氛相比,楊柳村的村民近段時間都振奮得很。
鍾老太太走路都帶風,她的兒媳回村投資建廠,因為要徵收部分田地,徵收的補償給得很到位,所以村民對此不僅沒有反對,話里話外都只有誇的。
鍾老太太每天高昂著頭,享受著村裡老太太的奉承,活像一隻鬥爭勝利的母雞,這事之後,看誰還敢說她兒子兒媳發達了不管村裡,不為村民謀福利?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建設廠房的事,韓惠竹交給建恆工程集團來施工建設。而她隔三岔五地會回來監工一下,這廠房一建,她搖身一變,也成為了實業家,再也不是之前的二道販子了。
對治化市的老百姓而言,這一天似乎就和往常一樣。上班的上班,吃早飯的吃早飯,豆漿油條配包子,一邊吃一邊翻閱一下報紙,好不巴適。
整個城市,由此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但是,隨著第一聲驚呼開始,這一天變得不一樣了。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豆漿太燙了?」
「不是不是,你快看,快看報紙!」
「報紙?報紙怎麼了?」
「來不及解釋了,你看!」
說著,報紙直接被懟到了他跟前。
碩大的標題:前婦聯主任下海后的好生活。
這好像有些平平,沒什麼可驚訝的呀。
但一看正文,不得了!
前儀水縣婦聯主任韓某某下海后,倒賣服裝,混得風生水起,后又與外資合作,事業蒸蒸日上,煥發第二春,連感情生活也是如此。她與她的合伙人真是一對好拍檔,白天合作一起建廠,晚上也合作。
看到這裡,就有人疑惑有人意會了,白天合作他們可以理解,大家一起共事,但晚上合作,怎麼個合作法?不由得讓人浮想連篇。
果然,這句過後,筆者擔心他寫得過於隱晦,讀報的人看不懂,立即揭迷。
韓某某夜夜春宵,令人驚詫的是,春宵的對象卻並非她的丈夫。這一切的背後,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果然是應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話?當年拼盡手段搶來的丈夫,二十年後,卻不甚滿意了?果然是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這其中不乏影射鍾樹鴻不行的話。
讀者們會想啊,不滿意?為什麼不滿意,不滿意哪方面呢?
這篇報道,文字報道的同時,還穿插了幾幅照片,第一張是他們摟摟抱抱著進入招待所的照片,第二張是他們在招待所內的照片,第三張是他們從招待所出來的照片。這三張照片,串成了一條很完整的故事鏈,讓人一眼便知其中的過程和發展。
最具衝擊力的一張便是招待所內的床照,照片中的男女就在同一張床上,女主人公露正臉,男主人公露側臉,可以明顯看出來不是鍾樹鴻。
鐵證如山,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末了,筆者還感慨:韓某某果然是一位女強人啊,她的事業走在了絕大多數人前面,她的思想也極度前衛,也是走在了大多數人前面。或許,這僅僅只是開始,或許又不是,文中這位外資合作夥伴並非她的第一位入幕之賓。不過無論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這位女強人以後是不是會更強?
這更強,是指哪方面?事業上更強,還是在男人方面更強?
看完報道之後,再看黃緒寧,眾人只覺得眼熟。
「這前婦聯主任韓某某,不是去年那個被槍斃了的海威總經理的妹妹嗎?這事去年也有過報道的。」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是第三報社報道的吧?題目叫啥來著,《儀水縣海威工程集團法人韓海為助親妹搶夫上位,殘害原配堂妹,今真相大白,被判死刑》?當時可轟動了。」
「對,就是這個!」
「當初韓海被判死刑時,第三報社那篇有別於第一報社和第二報社的報道,那篇報道一下子就讓第三報社進入了人民的視野。」
「現在這篇報道仍舊是出自第三報社之手啊。」
但自那之後,第三報社的報道也偏向於正經了,《堂妹上位實錄》因為黃緒寧被雪藏而擱置了,讓他們少了很多樂趣。
沒辦法,第三報社被點名批評過的,哪能不挾著尾巴做人呢。
「是的,你看尾巴落款,黃緒寧,這兩篇報道都是出自他之手。」其實是三篇,當初韓永福在他兒子的授意下,想利用輿論逼迫公安局放人寫的一篇報道也是出自黃緒寧之手,只不過那篇報道在後面那篇相比之下,顯得不那麼引人注目而已。
「嘖嘖,你們看,那驚悚的標題,字裡行間引人入勝的描述,還是原來的味道原來的配方!」
「不過,黃緒寧怎麼總盯著韓惠竹呢?這韓惠竹這是挖了他家祖墳了還是咋滴?」
「嗯,這裡頭,估計有一盆大狗血。」
目前民眾的精神生活太過貧瘠了,這種帶顏色的桃色新聞最容易傳播。所以第三報社這一期的報紙又得賣斷貨了,加印,加印,已經是第三輪加印了。
但功臣黃緒寧,卻在總編辦被訓。
「你啊你,咋就不務正業呢?一沒看緊你你就放大招,這招憋很久了吧?」第三報社主編手點著黃緒寧,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黃緒寧垂著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架勢。
「幸虧你只是略點了一下韓惠竹通姦男子的身份,要是你長篇大論地報道,咱們報社恐怕又要有麻煩了。」
這他當然知道,否則的話他還可以深挖,挖出來的料,坑也要坑死她韓惠竹。
「接下來怎麼做,你應該懂的?」
「懂——」
「出去吧。」
柳樹村
距離那件事發生,已經有小一個月了,最初的時候,她每天都是提心弔膽地過著,但漸漸的,大概是煎熬著煎熬著就習慣了吧,想起那事,她的心態已經趨向平穩。
想她,從剛開始的忐忑不敢面對丈夫,到現在的坦然自若,也是經歷了一番內心的掙扎的。現在她決定,那件事就讓她埋藏在心底深處吧,這是一個永遠都不會被人知道的秘密。
這麼一想,韓惠竹整個人露出釋然的笑容。
一大早,她驅車回村,剛停好車,從車上下來,她的助理就迎了上來,韓惠竹隨口問道,「工人都來了嗎?」
「來了。」
「最後兩天了,讓他們加把勁,完工我給他們包個大紅包。」韓惠竹站在外面,看著已對建設成型的工廠廠地,一股豪氣直衝心胸。
現在看來,事情只要不遇上大興村,她做什麼都還是很順利的。
女助理一臉糾結地看著她,一副我有話,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模樣。
韓惠竹注意到了,「怎麼了?」
女助理默默地給她遞上一份報紙,然後迅速地逃離現場。
韓惠竹一臉疑惑地接過,還沒看正文,光看到第三報社的台頭,她心中就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等看到那充滿娛樂八卦風塵味的標題時,心臟一陣陣緊縮,預感成真了,此時此刻,韓惠竹真恨不得自己能暈厥過去。
好一會過去,韓惠竹才能壯起膽子,重新將文章瀏覽一遍。
內容不堪入目!韓惠竹氣得發抖。
黃緒寧,又是他!他怎麼就像一條瘋狗一樣盯著她呢?!
韓惠竹一把將手上的報紙給撕了。
韓惠竹剛撕了報紙,女助理一臉害怕地挪過來。
「什麼事?」韓惠竹紅著眼,狠狠地瞪了女助理一眼。
女助理小心翼翼地說道,「韓總,您丈夫來電了,他找你,目前正在線上。」
先前為了方便溝通,她在工廠用地一批複下來的時候就申請了一部電話,此時鐘樹鴻的電話是直接打到她這裡來的。
只是韓惠竹沒想到鍾樹鴻的電話來得那麼快。
韓惠竹儘管已經做了一點心理建設,但聽到電話那端分辯不出喜怒的聲音時,心臟還是忍不住狠狠一縮。
「你回來吧,立即,馬上,我現在就在家等你!」
與此同時,大興村
周徽嵐正在吃早飯,周郢就慢悠悠地晃了進來,將一紙報紙遞到她跟前。
「這是什麼?」
「韓惠竹攤上大事了。」周郢笑。
周徽嵐拿起報紙,咦的一聲。
一看報紙抬頭,再看標題,然後瀏覽完正文,周徽嵐忍不住失笑。
黃緒寧這嘩眾取寵的本事真不小,他似乎天生就適合干娛記,目前的大環境讓他屈就在第三報社真的是屈才了。
這篇報道行文艷而不色,他對文字似乎有異於常人的敏銳,他知道民眾的敏感點和瘙癢點以及高潮點在哪,看他的報道,情緒很容易被他所引導和控制。
「果然是大新聞。」周徽嵐感慨。
不過周徽嵐挺意外的,韓惠竹當初千方百計地要嫁給鍾樹鴻,這算是她的執念了吧?
不說什麼想象和現實的差距,如果真的因為這個,他們在七年十年的時候就該出問題了,怎麼會在在一起二十年後做出出軌這樣的事來呢?
「她是被設計的?」周徽嵐問。
周郢笑,他這堂妹啊,看問題很客觀,幾乎很少帶入私人的感情色彩來看待事物。一般女子,看到宿敵倒霉,幸災樂禍是一定的,接著就是恨不得將屎盆子死命地往她身上扣。
「黃緒寧告訴我,是有人通知了他去半島咖啡抓姦。」
果然,韓惠竹是被人搞了。
具體是誰,周徽嵐覺得只需看看近期她得罪最狠的人,就能大致地劃出一個範圍來了。
「是吳氏那邊的人?」她猜。
周郢笑而不語。
行吧,看這個表情她大概知道了能幹出這事來的人是誰了。
她就說嘛,不要總逮著一個人來欺負,否則老實人被欺負得很了,就是同歸於盡的節奏。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吳昊還不是什麼老實人。
「對了,吳昊那邊託人來問,真不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嗎?」周郢問。
他這樣來問,有邀功的意味。
其實發不發生這件事,周徽嵐都不會給機會。特別是這事之後,她更不會給。
這就男女朋友鬧分手,男的為了挽留女的給女方下跪是一樣的道理。
一個男人還是需要有點底線的,底線越高的人越克制,即使最後分道揚鑣,都能保持著最基本的理性,底線越低的人越是翻臉無情。
此時,吳昊所做之事,於她有利。但以後真的共事了,就難說了。
這樣的人,不必批判,遠著即可,但不要給對方機會或者希望,也不要得罪。
其實他如果不讓人來問,她或許對他的評價會更高些。
「你就托一句話給他,讓吳氏族人們守好自己的錢財,不要中了別人圈套。」韓惠竹不傻,等她回過神來,指定要報復的。而因為搬遷而富了一輪的吳氏族人很可能會成為她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