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看到周徽嵐,鍾國棟一愣,她怎麼來京城了?


  周徽嵐道,「說話!遇事別企圖悶不坑聲就矇混過關。」


  好強勢!這是她給眾同學的第一印象。


  而且她剛才寥寥數語,擺明了要替鍾國棟他姐出頭,而且她對鍾國棟的態度也說明了他們三人之間關係匪淺。


  「說什麼?」鍾國棟的臉色很不好。


  「她剛才那些話你是沒聽見嗎?」周徽嵐指著楊馨,「竟然如此無動於衷?」


  鍾國棟的倔勁犯了,咬著牙不說話。


  「你因著對我的反感,連基本的是非曲折都罔顧了嗎?你姐好歹也是你姐,她那些年對你不錯吧?你就任由別人用言語詆毀她中傷她?」周徽嵐反問他。


  「阿姨,我好像並沒有說什麼吧,你這樣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楊馨咬著唇道。


  周徽嵐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影射一個女孩子作風不正,品行不端,你覺得還沒什麼嗎?如果你真覺得是這樣,我倒想問問你的長輩你的老師們是不是也這樣想的,正巧姚教授也在,我很想知道他聽完你剛才的話之後是何感想。」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聞言,楊馨的臉色一白,眼中有驚有悔。她心知肚明她剛才的話有很不妥當的地方,姚教授雖然不是她的導師,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她導師跟前說出什麼不利於她的話呢,或者在某些關鍵的地方卡一卡她,那她就得不償失了。怪只怪她剛才只顧著一吐為快了。


  「這位——」舍長有點犯愁,不知道該喊大姐還是阿姨,看著她的穿著和年紀比她們大不了多少,「大姐,有話好好說。」


  他這稱呼一出,鍾國棟很意外,他打量了周徽嵐一眼。他遲疑地想,她好像第一次見時年輕了很多?


  「她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她這次吧?」鍾國棟的舍長開始幫忙打圓場。


  「饒了她這次可以,但她需要道歉!」周徽嵐說道。


  她的要求讓他們都語塞了,其實他們更偏向於輕輕將這事揭過去的,畢竟也沒造成什麼傷害和影響不是嗎?

  對於他們的想法,周徽嵐呵呵,就是沒造成什麼大的影響和傷害,所以她才被允許道歉過關,否則別想。


  「問題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就是這樣。你犯不著上綱上線的。」鍾國棟道。


  楊馨看向他的目光盈盈,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周徽嵐簡直要被他氣笑,原來他不是不會護著人,看他現在護著一外人不是護得挺好的嘛?


  他不為他姐出頭也就罷了,她來,可是最後呢,他輕飄飄一句話將她所有的努力都給打散了?

  「你別和我說什麼沒那麼嚴重的話,嚴不嚴重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再說一遍,我要她為她所說的話道歉!」


  周徽嵐的聲音已經有些嚴厲了。


  「那只是你以為!」鍾國棟仍舊這樣覺得,她太愛挑毛病了。


  「鍾國棟,你就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周徽嵐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鍾國棟臉色大變。


  周徽嵐很少用這麼嚴厲定性的詞,但她真的忍不住了。


  「你覺得我的批評重了?你難道不知道剛才她那些話對你姐的聲譽傷害有多大嗎?你給她帶去了詆毀,卻連為她澄清一下都不願意做,你身為弟弟不覺得虧心嗎?舉手之勞的事你都不願意做,還敢指望你什麼?」


  「你知道你最最可惡的是什麼嗎?你不願意去做的事,我這當媽的來做,但你為什麼要反過來攔著我?是深怕你姐不夠悲慘是不是?你真的就相當於看著你的朋友推你姐入河,你自己不救,還不許我救,你姐和你多大仇多大怨,你要這樣害她?」


  鍾國棟直接失語。


  其他人也是沉默不語。


  舍長在心裡莫名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有木有?

  這邊的動靜不小,驚動了站在門口邊的周思恬和姚教授,兩人走了過來。


  周思恬看了一眼旁邊的鐘國棟,然後直接走到周徽嵐身邊,「媽,發生什麼事了?」


  周思恬的稱呼叫鍾國棟這邊的人一驚,眼前這位竟然是周思恬的媽?那豈非也是鍾國棟的媽?等等,剛才她好像也自稱了。可是不對啊,鍾果凍的媽他們開學的時候見過的,是一位很溫和知性的女士。而眼前這位,太犀利了,反而讓人在很多時候直接忽視了她的容貌。但現在一看,他們發現兩人外表穿著看起來竟然不相伯仲。那麼問題來了,究竟誰才是鍾國棟的媽媽?

  姚教授打量周徽嵐,這是周思恬她媽?太年輕了。


  周徽嵐安撫地拍了拍周思恬的手背,然後看向姚教授,「您是姚碌姚教授吧?久仰了。」


  「你是周思恬同學的媽媽?幸會。」


  這時又走上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姚教授向周徽嵐介紹,「這是我兒子姚晃,他剛才停車去了。他是專程陪我來赴約的,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小姚先生你好。」


  「周女士你好。」


  兩人握了握手。


  姚晃和他爸一樣,挺意外周徽嵐的年輕的。在他的想象中,有個大學生的女兒,年輕應該在三十大幾或者四十以上才對。


  雙方當成鍾國棟等人面前寒暄。


  其實周徽嵐出現,楊馨就隱約知道自己錯了。再看到姚教授的兒子出現,楊馨便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如果真那啥的話,有誰地帶上兒子呀。這分明是四個人的聚餐。


  「你這是?」姚教授問道。他的目光落在一眾京大的學生身上,剛才他們似乎在起爭執?

  聽到姚教授的問話,在場的幾位大學生都心一顫,都緊張地盯著周徽嵐,生怕她下一句話就是告狀。


  畢竟剛才楊馨那話確實很不妥當,這是嚴重地污衊他的師德。他們不敢想象姚教授得知之後會如何地暴怒。


  但他們很幸運,周徽嵐只是笑笑說道,「教訓一下晚輩,讓您見笑了。」周徽嵐沒說兒子不孝子什麼的,而是直接說晚輩。


  他們想多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告什麼狀呀,剛才說的不過是嚇唬一下他們。況且自己的事自己干,姚教授是朋友,也沒必要借刀殺人給他添麻煩。再者他年紀也大了,沒必要讓他大動肝火。


  鍾國棟聽了這稱呼,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姚教授呵呵一笑,「應該的應該的。」顯然她不想說……


  舍長推了推楊馨,「道歉吧。」逃過一劫,道個歉,很應該不是嗎?

  「周阿姨,剛才是我言語不當,我給您和周思恬道歉。」說著,楊馨鞠了一躬。


  周思恬心裡疑惑,這裡面還有她的事?


  「行了,以後記得謹言慎行,口出惡語之前先嘗試一下換位思考和推己及人。」周徽嵐看她認錯的態度還可以,揮手讓她過關了。


  「至於你——」周徽嵐指的是鍾國棟,「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主要是她覺得他已經是一條道路走到底了,說啥都沒用。


  「媽,是不是鍾國棟惹你生氣了?」周思恬不傻,她看出來了。


  「你說你怎麼老惹咱媽生氣呢?!怎麼就不能懂點事啊?」周思恬有些氣急地道。


  周思恬一語捅破了他們在場三人的關係。


  聞言,姚教授一愣,周思恬和鍾國棟竟是親姐弟,而非他以為的表姐弟嗎?那他上次怎麼沒否認並澄清?


  鍾國棟站在那裡,只覺得整個人難堪極了。


  她們知不知道她們的話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和難堪?還指責他?

  「是,她是我的生母沒錯,但同時她也是一個狠心的母親,你沒聽到她剛才說這些話,會讓別人怎麼想我?她是想毀了我嗎?」


  「你們都覺得這些都是我的錯,你們有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想過嗎?明明造成這一切的人不是我,我是被迫做出選擇的人,只不過我的選擇你們都不認可而已。可是你們呢,卻將我當成了千古罪人!你那麼聰明,有本事的話那當初就不要發生那樣的事啊。」鍾國棟後面那句話是對周徽嵐說的。


  他指的是當初她被拐賣至山區的事,有些含糊,在場只有寥寥幾人聽懂了。


  周思恬氣結。


  鍾國棟說完這句,然後看向周思恬,「退一萬步說,爸和她分開,你跟著她,我跟著我爸,本就各不相干了,你們又有什麼資格一味地要求我指責我?」


  聽完他的話,周思恬都快抓狂了,這是詭辯,不明事因的人聽著真的就像是那麼一回事!


  旁人看著,只覺得他們糾葛很深的樣子。


  「我對你有要求有指責,只因剛才的事你太不像話了,你對不起你姐。你想想看,剛才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我是以母親的身份來說的嗎?並不是吧?」周徽嵐語氣平和地說道。


  「但如果你非要劃清楚界限,不認我這媽,不將她當你姐,你半點不維護她甚至落井下石,我確實沒有資格要求你指責你。對於一個陌生人而言,這都無可厚非。現在你將話說清楚就好了,剛才是我責備求全了。」周徽嵐嘆息著。


  周徽嵐的話聽著讓人心一顫,她這話的意思,不會是他們想的那個吧?


  還有鍾國棟,死不認錯,得來這麼個結果,不知道心裡會不會難過?


  鍾國棟不傻,他也聽明白了,他的媽媽,竟然自己與他斷絕關係不夠,還幫忙他姐和他斷絕關係,太可笑了。


  他死死地咬著牙根。


  「我一直覺得父母子女之間,是需要一點崇拜的,否則就談不上尊敬而只有厭煩。你對我就是如此,你看不上我這生母,更高看親近韓惠竹這個繼母,我不怪你,人往高處走嘛,但也不會再接納你,也無所謂原不原諒你。」


  「孩子,你也別怪我狠心。你是一個挺冷血的人,當然,我也承認我自己狠心冷血。你是第一次為人子女,我亦是第一次為人父母。本應該相互體諒相互指教才是,可惜陰差陽錯造成了這一切,後來你沒有改變你的選擇,我也沒有再給你機會。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種父母與子女的關係,或許我倆也算是其中一種吧。」說完,周徽嵐淡淡地笑了。


  她這番話挺惹人側目和動容的。


  姚教授同樣為人父母,對她的話真的深有感觸。


  姚晃身為教育家,她說這番話時,就給她投以側目的目光。


  而周思恬則整個人眼眶發紅,她恨恨地瞪著鍾國棟。


  舍長藍天等人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都不傻,對他們之間的情況都有大致的推斷,此時聽了周徽嵐的話,其實都蠻傷感的。一對母子姐弟走到這一步,但他們也聽出了她話中的釋然,為她感到高興,同時又為鍾國棟感到遺憾和可惜。


  唯獨其中的主人公,如遭雷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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